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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5米水塔上指挥射击,摧毁敌炮阵地观察所,招来敌人向我猛烈开炮

2024-08-11军事

作者:王维

广州军区炮兵第一师,是军区唯一的地面预备炮兵,代表了我军地面炮兵的最高水平,对越自卫还击战时立下了赫赫战功。

1979年3月2日下午,我带领炮兵第52团2营前进观察所配属陆军第55军第163师第488团战斗。我们刚到谅山北488团3营指挥所279高地,就遭到了敌人炮火覆盖,前观小组侦察兵张加兴负伤满脸是血。敌人炮击30多发炮弹后停止射击,等了一会儿,在确定安全后,我将前观人员集中起来清点,发现只有张加兴一人嘴唇被碎片贯穿受伤。重新包扎伤口后,准备将其后送。但他坚持说没有问题,可以继续参战。当时的战场状况,我们也只能如此。

随即,前观小组搜索前进,在一越军钢筋水泥掩蔽部中,与步兵3营取得联系。并借步兵老大哥的光,在其营部吃了开战以来最值得回味的一顿剩饭。狼呑虎咽之后,我走出掩蔽部环视高地四周,发现高地上为越军高炮部队驻地,遍布越军营房设施,无法展开观察。正在束手无策之际,我的视线忽然被前方50米处一座水塔吸引。

作者(前排左一)到法卡山烈士陵园祭奠战友

这座混凝土结构的水塔高约25米,有四个钢筋水泥支脚,上方是一个圆形蓄水罐,有一铁制简易直梯从地面直达塔顶。水塔在战火中已弹痕累累,蓄水罐北面被炮弹击穿,一个水泥支脚也被炮弹炸断,露出了里面可怜的几根钢筋,简易铁梯多处被弹片击中而扭曲变形。此时,我脑海中灵光一现,当即就决定占领这座水塔当前进观察所。由于没有更多时间考虑,我迅速作出分工,由我带刘纪兰先登塔展开观察,陈国基携电台在塔底接受发送指令,其余人员进入越军高炮阵地隐蔽部隐蔽。

老式水塔

明确分工后,我率先登塔,刘纪兰紧随我后登塔。登塔后发现,上面是一个伞形斜面,背敌面可容纳俩人卧伏,观察视界良好,可俯视谅山部分市区,并能一直观察到奇穷河以南远方高地。我爬着摊开地图拿起望远镜,刘纪兰采取卧姿架设方向盘,俩人同时搜索展开观察。前方枪炮声时起时伏,四处飘荡着青烟。远方高地,依稀可见有越军人员活动,并能观察到我军炮兵发射的落弹爆炸掀起的烟尘。

约15:30,前方响起了持续清脆的高射机枪声,同时,有步机枪弹从水塔后方掠过我们身边,回头发现有小队卧倒的步兵正持枪向我们瞄准。我意识到,可能是头上的钢盔让步兵误会了,于是挥手喊话示意为自己人。一步兵看见后,起身快速向我水塔隐蔽靠近,靠近后高声问我:越军高射机枪是从什么地方发射的?我俯身回答他:是从前方高地。那人告诉我,55军4号首长乘装甲车进入谅山市区时,遭敌高射机枪阻击,4号首长指示让炮兵立即摧毁。我当即指示刘纪兰测定敌高射机枪阵地方位,从地图上量出距离,通过陈国基用密语发送营指挥所。首发试射,方向偏离目标约800米,经查是水塔的钢铁结构,影响了方向盘磁针。我随即目视炸点结合地图修正方向,第2发炮弹靠近目标,再修正后转入连续急促射,6发炮弹直接命中目标,目标被摧毁。

此时,敌人炮兵也发现了水塔上的我们,立即开始对水塔进行了密集炮击。炮弹在水塔周边连续爆炸,刺耳的弹丸爆炸气浪声,弹片飞过身边的空气撕裂声和击中水塔铁梯的清脆声,此起彼伏。我们在水塔上只能紧贴身子听天由命,心跳一阵紧似一阵的不能控制。在高度紧张之中,我循着越军火炮发射声方向搜索观察,发现了一处越军炮兵阵地发射后升起的烟尘,随即在地图确定了座标、方位、高程,发回营指挥所指挥炮火压制,敌炮停止射击。紧接着,我根据敌光学器材在夕阳下的反光,发现敌观察所位置,也将目标观察诸元发回营指挥,指挥炮火压制。

约16:50,我工兵4辆运输车运送炸药进入279高地,准备对越军高炮部队坑道工事和营房设施实施爆破。一工兵发现了水塔上的我们,遂前来向我喊话,希望我们能从水塔上撤下来。他说受命在此进行爆破作业,担心水塔受强爆震动会发生倒塌。正在我与工兵交涉之际,越军炮兵发现了工兵运输车队,遂向279高地猛烈射击。当第一发炮弹落下时,工兵用不容商量的口气,厉声要求我们赶紧撤下水塔。

我意识到工兵的要求不容置疑,立即指示陈国基从水塔下撤至掩蔽部,刘纪兰撤收器材从水塔上下撤,我则随后顺手将地图图板从水塔上扔下,紧随着从水塔上下撤。此时,越军炮火越来越密集,沿着水塔铁梯下撤到还有十米高处的我,突然听到一声炸雷般爆响,铁梯多处被飞来的弹片击出了火花,耳边掠过的弹片发出尖厉的啸声,我惊得回头向爆响处一看,十余米开外尚未来得及隐蔽的工兵,已被炮弹爆炸的烟尘包裹住了。出于规避危险的本能,我和刘纪兰毫不犹豫地从铁梯上飞身跃下,落地的瞬间做了一个翻滚。我来不及去寻找地图,起身拔腿就朝掩蔽部方向飞奔。还未跑到掩蔽部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我本能地就地卧倒。就在卧倒的瞬间,滚烫的弹片和碎石已纷纷落在了我的身边。我没有一丝犹豫,又一跃而起向着掩蔽部狂奔。

就在我和刘纪兰跑进掩蔽部时,里面的人就涌过来纷纷对我说,刚才那一幕真是好玄好险,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我们刚刚离开水塔顶部的位置。我当即查看时间,时针正好指向17:00,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工兵执意让我们下撤,这时的我和刘纪兰应该已经光荣了。但不知那名救我们一命的工兵,是否能在炮击中幸免一难?事后我才知道,那名工兵,被我看到的那发炮弹炸得粉身碎骨,而我却不知道他的姓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