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五竹叔从神庙带回的范闲,来到了京都。
为了获得宫里最真切地情况,范闲去见了叶灵儿。
离开之际,他与叶重的儿子,隆恩正重的京都守备师统领叶完,狭路相逢。
瞒不住了!
回到客栈,范闲对五竹叔说道:「今夜就要入宫,他知道我回来了!」
对于五竹叔,范闲是看见一眼,心痛一次。
说完这句话,五竹果然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子夜刚过,范闲换上太监服,最后看了叔一眼,就遁入了雨夜之中。
五竹一个人在窗边坐到了天亮,之后,他也走入了雨中,走向皇宫。
每向前走一步,他的脑海中就响一声,叶轻眉、陈萍萍、范闲,这些既远又近的名字,虽不分明,却格外亲近。
而每接近皇宫一步,他的厌恶之情便更深一分!
皇宫的戒备,加强到了无法在加强的程度, 因为人人都知道,范闲回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走到宫门前的五竹,对禁军的警告置若罔闻,他只是想想进去看看。
但,只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后便躺满了禁军的尸体,而他身前的禁军还在不断减少。
他并没有怎样快,只不过每一铁杵都准确无误。
城墙上下无数人看到了这一幕,每个人都感到了心里最深处的寒意。
一脸苍白的宫典,心里不断回荡着一句话:
他终于来了,五竹替小姐复仇来了!
五竹喃喃自语:「里面住着的,好像是小李子……」
遮天蔽日的箭羽射向了五竹,一动不动的五竹只是抬起了铁杵,就如同关上了一扇门,身边落下无数残剑。
禁军们无法理解这神迹一般的场景,因为没有人能看清楚,那高速旋转的铁杵。
恐惧来源于未知,叶轻眉离世后,庆帝惧怕的只有箱子和老五。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要五竹消失于世。
如今,负手站在宫殿前台阶上的庆帝,面对踏雨而来的五竹,明白自己低估了许多人。
应该已经潜入皇宫的范闲,还没有找到,被他留在宫中的若若,昨夜也失踪了。
当五竹终于拖着一条受伤扭曲的腿,出现在庆帝面前时,他已不是那个英俊少年了。
不知抵挡了多少厚重盔甲的禁军,铁杵尖已磨成平的,黑发散乱,布衫破洞,衣袂被烧成了残片,伤口处流出金红色的液体。
看着越来越近的五竹, 庆帝不明白,他何时有了如此强烈的爱憎?
叶重带着数百名精兵,再次将五竹围了起来。
当庆帝身边十余名庆庙苦修士,看到那金红色的液体时, 都跪倒在雨水中,臣服于此。
使者亲临,凡人怎敢不敬?
面对天选之人和使者,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有些隐退到了雨中,有些依然站在原地。
此时的五竹,已经到了最残破、最无力的阶段。
隐匿在随从太监里的范闲,自然也看到了五竹的惨状, 但他依然强行压抑着心跳、难过和酸楚。
冷漠地等待着那个出手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要成全五竹叔,这场惊天动地的绝战。
记不起许多事的五竹,面对穿龙袍的这个人,依然会涌出「杀意」。
五竹开始踉跄地前进, 当叶重刺向五竹的后背时,另一名苦修士却刺向了叶重地腰。
是影子,他伪装成苦修士践行了诺言,叶重废了。
被磨平的铁钎,无法刺进高手的咽喉,却能击碎它们。
一场搏命,五竹终于站到了庆帝地身前, 没有停顿,直接抬手,铁钎落向了庆帝的脸。
负心汉左手掌面向外,拦住了铁钎,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了叔的胸膛上。
五竹像坚硬的陨石一样,飞了出去。
而庆帝苍白的脸上,像被打了一巴掌,血从唇角流下。
五竹再次来到庆帝身前,铁杵落在了庆帝的左肩,同时他的腹部,也挨了一拳。
到了这种境界的强者,早已抛去了伪装和技巧, 他们像原始人一样,纯以实力相碰。
望着又一次爬起的五竹,庆帝从台阶上飞掠了过来,暴风雨一般地王道拳之下,五竹终于倒下了。
他松开了插在庆帝腹中的铁钎,低下了头。
庆帝刚要抽出铁钎一瞬,突然感到了骨肉分离的痛楚,断臂飞舞在空中,清脆的枪声响彻宫殿。
扮成宫女的范若若,带着箱子出手了!
没有剑、箭,只有一道灰光, 范闲将自己全部霸道之气由指掌逼了出去,斩向了庆帝。
绕着庆帝虚弱的身躯,攻出了十记、百记。
仿佛每一掌都在斩过往,一条生死契阔的路,分开成了君臣父子间的界线。
已断一臂的庆帝,格外凄惨,身上多出了几个指洞和掌印,血染龙袍。
将要殒命的君王威势不减,庆帝冷漠地看着他们,说道:「
「朕很想知道,黑布后面究竟是什么!」
世间最后一次出手的目标,他选择了五竹,最后的真气,狠狠地拂在了五竹的面门上。
黑布落下,一道彩虹从叔的眉宇中间喷涌而出,穿过庆帝,打在大殿之上,火燃了起来。
至此,世间至强之人,庆帝,在这道彩虹中,留下一个背影,便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