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把师父曹闯是内鬼这事给隐瞒下来,李响有没有后悔过呢?
曾经后悔了。
这个事儿,安欣在曹闯的墓地问过李响,李响的回答是:
「我天天都后悔,真的是天天。」
李响到底在后悔啥?
是把真相藏起来了?是帮着赵立冬干坏事了?还是他当下没办法自主?
可能两种情况都存在。
不过能确定的是,就算再让他重新选一回,他照样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这就跟这部剧开头的时候,省教育整顿指导组组长徐忠问安欣的那个问题差不多:
「要是能回到二十年前,你还会给高启强送去年夜饭不?」
安欣先是表示:「我绝对不会。」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又讲:「也不好说,毕竟谁能知道以后的事呢。」
人往往都这样,走在自己选好的路上时,就瞅着没选的那条路,要么羡慕,要么后悔。但实际上,会有选择出现,是因为每个选项背后都有你觉得正确的缘由或者意义,而最初选的那个,就是当时你权衡来权衡去,深思熟虑后,觉得最正确的那个。
安欣是如此,李响是如此,高启强实际上也是如此。
所以就算时间能倒回去,安欣照样会帮高启强,李响仍然会把真相瞒住,高启强也还是会踏上那条没回头路的道儿。
【李响的三个选项】
实际上,曹闯临死前把自己被赵立冬收买的事儿告诉李响的时候,李响面前有三个选择:
选项一:把真相讲出来。
也就是把曹闯是内鬼以及曹闯受赵立冬指使这件事给抖搂出来。
不过,这么做根本没法像曹闯说的那样,拿他的身份换前程,甚至还会对李响往后的前程和生活有不好的影响。
其一,赵立冬可不会轻易饶了他。
把真相说出来就代表要和赵立冬对着干。对着干可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啥证据没有,证人证词也没有,光凭他自己说,压根没法扳倒赵立冬,连威胁到赵立冬都做不到,最多也就是给赵立冬找点小麻烦。
要是赵立冬没倒下,那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其次,背上了「骂名」。
把真相说出来,就等于把曹闯内鬼的身份给抖搂出来了,他可是曹闯亲手带的徒弟。就这种状况,他极有可能被骂是用「师父换前途」,就算他是为了正义,除了安欣能认可他,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个无情无义、为了立功啥手段都使的小人。
选项二:啥也不讲。
就是说:李响能够对外讲,在他到现场的时候,曹闯已经没气儿了,他啥都不清楚。
这个选项的优点在于:
他不必亲自把自己敬重的师父往外推,不必遭受情感上的煎熬。同时,这案子不会轻易了结,也就让安欣有接着查的可能,而且赵立冬也不会把他盯上。
要说能不能查到赵立冬,我个人觉得能查到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不高。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曹闯身份被发现了,可赵立冬能想办法让曹闯给他当替罪羊,意思就是曹闯为了钱私底下跟徐江勾结,因为怕露馅,就把徐江杀了灭口。
选项三:把真相藏起来。
隐瞒曹闯是内鬼以及赵立冬在背后指使的真实情况,将杀人灭口这一罪行粉饰成「英勇就义」的英勇行为。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既保住了曹闯的名声还有最后的体面,也让赵立冬欠他一个人情。可坏处是:他得面对自己内心的责备,安欣的怀疑,而且还不得不跟赵立冬有牵扯。
从赵立冬隐瞒真相那时起,他就清楚李响知道自己是背后主使。在这种情形下,赵立冬肯定会竭力拉拢李响,让李响变成自己人。给李响支队长的职位就证明了这一点。
毕竟在这世上,再没有啥关系能比利益相连更稳固啦。
当然李响能够回绝赵立冬。
然而,拒绝的话就会把赵立冬给得罪了,李响要是真有胆子得罪赵立冬,一开始就不会把真相藏着掖着。就因为没那个胆儿,所以他才隐瞒真相,也正因如此,他没法拒绝赵立冬的「邀请」。
对于赵立冬而言,他绝对不容许一个不是跟他一伙儿的人晓得他的秘密,哪怕没啥真凭实据那也不成。所以呢,李响要么变成他的人,被拉下水;要么他得想尽各种法子让李响没法开口,没了威胁。(这能参照对付安欣的那种手段,或者徐江的下场。)
好好琢磨上面这三个选择,从利益方面来讲:
选项一对于李响来说是最糟糕的,既把赵立冬给得罪了,还不能把赵立冬法办了;选项二呢,没啥好的也没啥坏的;选项三,有好有坏,好的是能维护曹闯的名声,帮赵立冬也能让自己保全,坏的是违背了良心,跟赵立冬同流合污。
实际上,这三个选择代表啥,李响从要做选择的时候就很清楚。正因为他明白这里面的好处和坏处,所以才挑了最后一个。
好比在剧中他讲的那样:
我跟安欣讲,那是为了师父您的名声。实际上呢,是我心里害怕,怕斗不过赵立冬,怕失去这么多年辛苦得来的所有东西。
人碰到要做选择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避开有害的是本能反应,这就是人性。
李响也是这样。他不愿意帮赵立冬,不想对不住自己身上穿的那身警服,可他也着实不想去承受得罪赵立冬带来的后果。
这也就注定李响得被赵立冬拖着走。至于最后,要么他能搜集够证据,跟赵立冬拼个鱼死网破,要么他完全陷进去出不来。
【高启强的三个转折点】
好多人都认为,高启强逐渐走向歪路,那是迫不得已。
在我这儿觉得,全都是他自己选的。说什么身不由己,那不过是用来哄自己,还有想让旁观者认可的托词而已。
这一点呢,咱们能从高启强人生的三次转折点去进行分析。
第一个转折点:拿安欣当「护身符」来用
高启强不再被唐家兄弟欺负,一方面是因为安欣善良,另一方面是他自己说了谎。
自打安欣替高启强出头,李响又跟唐小龙暗示安欣背后有安长林,唐小龙对高启强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光无条件把鱼铺位置留给他,连所谓的卫生费都给免了。
面对这个「美丽的误会」,高启强心里其实没谱,不过为了能一直享受优待,也为了让唐家兄弟害怕他,他决定把这个误会变成真的。
就因为这样,他不光默认跟安欣关系不一般,还借着安长林的名头,把菜市场老马弟弟的事给解决了。
这是高启强人生当中的首个转折点。
这时候,高启强头一回尝到了「有靠山」的好处,这好处啊,不用他拿贵价的电视去换,仅仅撒个小谎,就能轻轻松松得到。
而这也就注定高启强会越走越歪。
您想想啊,一个向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事的人,哪天突然尝到了走捷径的甜头,那这个人往后就再也不想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啦,走捷径就会变成他以后人生的首选。
第二个关键转折点:牵涉到徐雷这件事。
要是讲,把徐江扳倒属于为了自保而被迫做出的反击,那卷入这档子是非,可是高启强他自己选的。
当唐小龙跟高启强讲白江波出钱让教训徐雷这事的时候,高启强完全是有理由、有机会拒绝的。那时候唐小龙已经信了高启强和安欣的关系,根本不会逼着他去蹚这浑水。
然而高启强应下这个差事,可不是因为被逼无奈,纯粹就是为了钱。
就因为有了这两万块,他和高启盛的小灵通店就能顺顺当当开业。店一开业,他们就有了赚更多钱的机会。
不过呢,高启强哪能想到,这两万块钱挣得可难了,甚至还把他给引到犯罪这条道上了。
想把日子过好,多挣些钱,这没啥问题。可要是为了钱去干不该干的,把底线、良心都扔了,还触犯法律,那可就错得离谱啦。
在【淮南子·缪称训】里讲:「君子不会觉得小的善事不值得做就舍弃,小善积累起来就成了大善;也不会觉得小的不善之事没什么危害就去做,小不善积累起来就成了大不善。」
没有哪个恶人打从一开始就是坏的,都是从小小的恶慢慢变成了坏得没边儿。
人的怜悯和同情,往往会不自觉地给弱者犯错找理由,或者把这变得合理。但我觉得,咱们的怜悯跟同情,应该留给那些处在苦难里,还一直坚守着本心和善良的人。
第三个关键转折:不再去自首。
高启强曾经有过自首的念头。
不管是不想让弟弟高启盛陷得更深,还是为了回报安欣之前的帮忙和好心,再或者是想让自己心里踏实。他都打算等徐江完全没威胁了,就主动交代。
好比在剧里他跟安欣讲的那样:
「安欣,我一直都拿你当最要好的朋友,过两天,我给你送个礼物行不?」
所谓的礼物呀,其实就是他本人。
不过呢,他的想法高启盛可不认可。为了不让高启强去自首,高启盛先去劝他,说赚了这么多钱,该好好享受享受啦。劝了没用之后,高启盛还专门把在外地上大学的妹妹小兰叫了回来,想拿亲情把高启强给留住。
最后,高启盛做成了。
看着天真无辜的妹妹,高启强实在没勇气说出真相和自己的打算,他打消了自首的想法。
也是从决定放弃自首的那时候开始,高启强的命运就完全变了。
随后就出现了让老默把徐江杀掉,认泰叔当干爹,当上建工集团二把手这样的情节。
路遥讲过:「哪个人的生活道路都不是直溜溜的,没有岔路。有的岔路,你要是走错一步,可能会影响人生的一个阶段,甚至一辈子。」
这句话用在高启强「变黑」的过程中特别合适。
每次碰到岔路口,高启强选的都是明知不对的道儿。他觉得自己能守住底线和初心,等事儿完了还能回到正道上,可他没注意,当时那选择就表明他的心歪了,终点也就跟着变了。
【完美借口】
一开始我老是觉得,高启强不去自首,纯粹是因为小兰。他害怕自己这个「罪犯哥哥」会给小兰的人生抹黑,对小兰的以后有不好的影响。
直到瞅见李响说出隐瞒真相是由于怕斗不过赵立冬,怕失去当下拥有的所有东西时,我才懂了,小兰的现身只是给了高启强一个不再去自首的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已。
在剧里存在这么一个细节:
徐江遭到通缉,高启强打算自首之前,特地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问问自己这种情况得判多少年。可律师给出的答案是:
「你这朋友,刑事犯罪挺严重的,还犯了不少条。通常来讲,得数罪并罚,刑期起码得十年。」
这个答案,其实就是高启强不再去自首的真正缘由。
首先,他来咨询这事儿,就表明他还没彻底拿定主意去自首,他想先弄明白代价,然后再做决定。
二来,高启强跟高启盛说要去自首的时候,说过离开几年没啥不放心的。这意思就是,高启盛原本以为,自己最多也就判个三五年,可十年远远超过了他能承受的程度。
也就是说,晓得答案的高启强不再想去自首了,可他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这才喝了好多酒。
接着小兰现身了,这正好给他一个特好的由头来说服自己:我不是不愿意去自首,我不能让妹妹受牵连,我不是胆小,我是为了家人着想。
这一点,跟李响说服自己把真相藏起来的道理没啥区别。
当知道师父是内鬼,赵立冬是背后的大坏蛋时,李响心里很矛盾。一边呢,他的职业信仰和正义良心让他得把真相说出来;另一边,他又因为害怕权势,想要把真相藏着掖着。
最终促使他决定隐瞒真相的,是曹闯说的话:我并非害怕赵立冬,这是迂回策略,是识时务的做法;我不是为自身着想,而是要保住师父的名声和体面。
就是说,曹闯跟小兰没啥两样,都是「工具人」,只不过是李响和高启强用来给自己找个看似正当又合理的借口而已。
当把事情办砸了,谁都想从别人那儿寻原因,或者从外头找借口,没谁乐意把自己扒得清清楚楚,直面自己心底的懦弱和不善。
写到这儿,咱们最后琢磨这么个事儿:要是当时去徐江案发现场的人是安欣,那他会咋选?
我觉得吧,他肯定会说出实情,这没啥可怀疑的。
在安欣看来,善和恶、黑与白永远都是分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就该这样。他的信仰坚如磐石,名利得失啥的都没法让他动摇,所以就算有充分的理由,他也绝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也许好多人觉得,安欣太「轴」,特别容易吃亏,不过在我这儿,这恰恰是安欣特别珍贵的点。就算在现实生活里,像他这样的人不多,但「少」可不等于不对,「多」也不说明就明智。
在如今这个好多人光看重利益和个人得失的世道,安欣的心中却有着一些「傻乎乎的玩意儿」,像信仰,这也是整部剧的核心所在。
卿心君悦,是搞情感观察的,也是写书评和影评的。靠文字来温暖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