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節目啊，尺度這麽大？
上來就自我介紹：曾經是一名性工作者⬇️
環視一周，沒人感到訝異，也沒人打斷。
下一位嘉賓繼續接上：她在收費平台上以售賣性感照片謀生⬇️
主持人好奇這份工作能帶來多少收入，
她毫不避諱地告知，高於普通打工人的平均收入⬇️
旁邊幾位嘉賓連連驚嘆：八位數啊！
她坦白承認，錢確實有這麽多，但累積了很多年。
而這一行是吃青春飯的，可能明年就做不了了。
這是田蕊妮新節目【港女萬歲】裏的第一part：以身賺錢。
（田蕊妮是TVB前視後，2020年離開老東家後主要以主持人身份活躍在自制節目中。）
既然「港女」一詞，在維基百科上的定義是指香港女性拜金、自戀、崇洋、公主病等⬇️
幹脆做一檔節目，把這些話題放到台面上聊。
尺度確實很大，聊天內容也令人咋舌。
第一集播出後造成的輿論可以想象：
疑惑不已⬇️
難以理解⬇️
看到節目裏歡快的聊天氛圍，
止不住感慨：笑貧不笑娼⬇️
但果真如此嗎？
對談氛圍的確很融洽，對於工作細節、收益都侃侃而談。
但不見得節目是在鼓吹某個行業，而是把既有現象拿到台面上展開，以訪談的方式去了解現象背後的故事和主角們如今的境況。
比如上述提到的性工作者，她對自己的成長經歷沒有過多的袒露，卻也能從只言片語中察覺背後的悲哀。
改變她人生軌跡的是她的契爺（在粵語裏是幹爹的意思），
那時她面臨著沒有工作的局面，這位契爺突然打來一通電話，介紹了一份工作。
她想也沒想就過去了⬇️
以為工作內容是做清潔，
結果做著做著就變了味…⬇️
也許有人會奇怪，發現自己被騙了，不懂得逃脫嗎？
往下看，也許就能理解有些束縛其實是無形的。
這位女孩曾在十二三歲時遭受性侵，
由於當時沒有人去呵護和消解這份創傷，她被困在其中，誤以為錯的是自己：身體不幹凈了。
於是破罐子破摔，經過幾年的痛苦掙紮後，決定利用身體去賺錢。
在這位女孩的講述裏，「家人」這個身份一直是隱身的。
成年後，她也曾有過幾段感情。
但這些感情，帶來的不是救贖，而是深淵。
問她借錢但不還的男友⬇️
未婚夫，但在缺錢時勸她去賣身賺錢⬇️
以為戀愛了，結果只是遇到了蛀蟲。
讓她包攬一切生活開支，還要列清單索取生日禮物⬇️
她在很多年後才意識到，這些人當初在交往時應該就沒有認真過，只是貪戀她的身體，還能花她的錢。
但困境就像旋渦，不管她往哪個方向邁出腳步，都如困獸猶鬥難以動彈。
無論釋放出何種訊號，得到的都是無解。
節目把這幾位嘉賓的經歷與職業敞開來說，未必是想讓觀眾指責或鄙夷當事人。
而是這種狀況已經造成了，黑暗面就在眼前，比起責怪更應該直面和了解。
整個對談笑聲不斷，
但很多網友卻對這種「輕松」感到很不適。
不適的原因在於嘉賓們過於無所謂，
坦然到近乎能無視痛苦，在談笑間進入下一環節。
不過橘也觀察到，這種「無視」其實不太恰當，講述完性侵經歷後現場短暫的沈默和嘉賓們對幾位苦難造成者的控訴，都是她們沒那麽冷漠的佐證。
也許是基於節目定位與風格，正片中把這一部份模糊處理了。
以身賺錢只是【港女萬歲】的其中一個部份。
節目中常見的話題也有：
比如容貌焦慮⬇️
更年期⬇️
婚姻地獄⬇️
開放關系⬇️
但更多的是辛辣生猛：
公然聊性上癮⬇️
食鬼佬⬇️
（粵語中把外國人稱為「鬼佬」）
用二百萬包養5個男朋友的女強人⬇️
一連串看下來，橘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真敢聊 。
每個話題都很新鮮，但要說完全沒聽說過，倒也不見得。
對談論內容感到意外，或許跟長久以來被過時觀念束縛有關，於是不自覺地關閉了探討渠道，卻忘了這些話題原本就存在。
不過這些看似令人咋舌的話題，在香港的諸多節目中並非特例。
2021年的脫口秀節目【日日媽媽聲】，就曾因敢聊受到各方關註。
節目圍繞著「媽媽」這個身份展開，涉及生育、養育、全職媽媽等話題。
以為只是普通的育兒節目？
錯啦！
造人姿勢⬇️
孕期癖好⬇️
孕期性行為的影響⬇️
母乳餵養的困境⬇️
產後抑郁到一度想做傻事⬇️
應聊盡聊。
女嘉賓們分享自己為懷孕做的準備：
和伴侶掐表為愛鼓掌⬇️
測體溫、算日子、用什麽姿勢進行⬇️
袁詠儀聽後表示：上述這些她都做過。
還表示，為了提高受孕機率，
事後甚至用上了倒立姿勢⬇️
說自己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寶寶，快來吧⬇️
女明星聊生育話題常見，聊整個備孕過程的少有。
羞恥，尷尬，難以啟齒？
不存在的！
看靚靚姐這燦爛的笑容⬇️
節目播出後，
有人被節目的尺度所震撼，
但又被其中的誠意和真實所感動⬇️
氛圍輕松歡快，完全看不到尷尬和遮掩。
讓人忍不住模仿袁立老師：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但轉念一想，
這些話題看似「不可觸碰」，實際上不正是成為母親的必經之路嗎？
聊完生育，還有「中女危機」。
田蕊妮有一檔節目叫【女人四十】，把女性跨過40歲這個人生節點，遇到的晚婚、高齡生育、社會歧視等困境在節目中放大討論。
聊天內容依舊辛辣生猛，拳拳到肉。
社會上普遍認為40歲是女性的人生分水嶺，形容這個年齡段，往往沒什麽好詞。
40歲還未婚？
恭喜你，監獄裏的犯人都沒你十惡不赦。
家人譴責，社會歧視，放到婚戀市場上還要被人挑三揀四。
男人40歲還可以找20歲的女性結婚⬇️
反過來，大多數是玩玩⬇️
婚戀只是中女危機裏的冰山一角。
去夜店會被質疑：阿姨這麽大歲數了還出來耍⬇️
嘗試新鮮事物，要被年輕人嫌棄吸收太慢⬇️
時間久了也開始自我審視⬇️
仿佛邁過年齡這個坎，一夜之間，所有事情突然都有了限制。
年齡帶來的變化，一般最早在身體上顯現。
為了感受40歲與其他年齡有什麽不同，田蕊妮給自己的子宮做了一場直播，檢查它的健康狀況。
結果出來後，一切正常。
40歲的田蕊妮，子宮跟14歲的也沒有分別。
跟20歲的年輕人比身體機能，
由於她常年運動，舉重、拳擊、沖浪都不在話下⬇️
讓這位一開始嫌棄她「吸收太慢」的年輕人開始感慨：如果40歲是這樣，那也不錯。
節目播出後，很多人震撼於「子宮直播」的大尺度。
橘倒覺得，請幾位TVB男藝人來探討不同性別40歲時在婚戀市場上的區別，更新鮮大膽。
頗有些用魔法打敗魔法的意味。
興許是基於香港娛樂圈的開明和娛樂至上的氛圍，不管是節目還是藝人，都有些「大膽」。
主持人什麽都敢問，嘉賓也什麽都敢說。
融合刻板印象、社會偏見、個人經歷與見解，內容大多令人瞠目。
知名大尺度綜藝【今夜不設防】，
由黃霑、蔡瀾、倪匡三位知名「鹹濕佬」設立而成⬇️
節目成立的原因很離奇，倪匡因愛上一位酒吧的媽媽桑，常常帶著黃霑和蔡瀾兩位好友光顧。
三個人能言善道，把酒吧裏的女孩逗得咯咯直樂。
幾番過後，他們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麽要花錢來給別人講笑話？
做一檔節目，既能賺錢，又什麽都能聊不好嗎？
就有了【今夜不設防】⬇️
不同於前幾個節目帶來的社會意義，【今夜不設防】聊的話題看似無厘頭，但又脫離不了真實的「人」。
看節目簡介就很不簡單，
成人清談節目，
主持人煙酒不離手，
還粗話連篇⬇️
主持人巧舌如簧，
來參加節目的藝人，幾杯烈酒下肚，在煙霧繚繞中什麽陳年往事都往外倒。
（給三位老大哥套個盾：如果藝人對聊天內容不滿意是可以提出刪除的，只不過藝人們大多在微醺之後回家倒頭就睡，把當天的話題全然拋在腦後。）
「口無遮攔」的頭號人選——張國榮，
稀裏糊塗地公開了自己的暗戀與初夜。
雖然他本意只是想聊自己的星座⬇️
主持人話鋒一轉，連哄帶騙挖出了張國榮初戀的故事。
他曾經暗戀一個女孩，去到英國還給人家寫情書，結果都被無視了⬇️
瞧哥哥這小表情，別提有多氣了⬇️
見張國榮樂意配合，
主持人又繼續下套：讓他聊初夜⬇️
他順著話題就往外說：
有一回，兩個人恰好坐在河畔旁邊，欣賞「好鬼浪漫」的日落。
氛圍烘托到這個份上，張國榮心想：「糟糕，淫心起了」⬇️
張國榮不光說自己，聊到其他演員時，話也蹭蹭往外拋。
問起如何評價幾位合作演員的演技，他踩一踩一（沒錯，就是捧不了一點）
王祖賢？
emmm…合作第一部戲【倩女幽魂】時演技一般⬇️
有些動作還得他親自教⬇️
不過第二次合作，王祖賢就跟突然開了竅似的，進步飛速⬇️
周潤發嘛，
演技是很好，但有時會過火⬇️
（「過火」在粵語裏是過頭的意思）
不過哥哥也有自己偏愛的演員，
聊到鐘楚紅立馬化身迷弟：
「她靚到哪怕演戲有一點點瑕疵，你都會選擇原諒。」⬇️
大膽！
踩N捧一，放到今天可是要娛樂圈大地震了。
不光是張國榮，其他藝人來到【今夜不設防】，也沒什麽防備。
張曼玉，
說她進入娛樂圈是貪慕虛榮？
她坦蕩回答：
「對啊，絕對是貪慕虛榮。」⬇️
問她合作過的男演員中，哪位吻技最好。
時間過去太久，她自己也不記得了，給出了都挺好的答案。
戒備心這麽強？
行！
那哪個最壞？
這下問到心坎裏了，周潤發咯。
覺得「最壞」的原因是導演喊卡都聽不到，她推也推不開⬇️
周潤發後續錄制【今夜不設防】時，還隔空回應了這件事，
主打一個親自辟謠⬇️
問她拍戲最大的好處是什麽，
張曼玉直接語出驚人：可以打人巴掌！
發現了吧，誰來到【今夜不設防】都得抖落一些小秘密。
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成龍，結果怕打針⬇️
關之琳講述自己曾經當過第三者⬇️
黃霑覺得張國榮生得好看，每次見面都要親他。
於是張國榮反過來色瞇瞇地看著黃霑的女伴⬇️
雖身處娛樂圈，但在這些藝人身上，看不到太多的禁忌與束縛。
自我袒露？灑灑水啦。
爆自己的料還不算，綜藝【獎門人】裏，對別人的八卦也侃侃而談。
遊戲環節，
蔡少芬形容題板上的內容，簡慕華和陳豪來猜。
題板出現了陳豪當時女友的名字，
蔡少芬直接大喊：「你很喜歡的女人！」
陳豪當場呆滯，不敢回答。
反而是旁邊的簡慕華替他說了出來⬇️
這還沒完，
下一道題是陳豪在劇裏的cp佘詩曼。
蔡少芬指著陳豪說：「你的緋聞。」⬇️
又是簡慕華替他答的⬇️
每個答案都在嘴邊，但每個都不好說出口。
陳豪：我懷疑你們在針對我，並且有證據！
對於緋聞和情史，藝人們似乎都沒有那麽避之不及。
窘迫、尷尬、忐忑，也可以在節目中得到釋放。
反而是這些真實的，不那麽位於雲端的一面，留下了特別的痕跡。
這些節目的話題，大到能掀起社會輿論，小到個人私密的情感動蕩。
其實細化下來，無非是戀愛、工作、婚姻、生育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題，是大多數人人生中的一部份，以及一些普遍存在著的社會現象。
所謂的大尺度，不過是敢於在鏡頭前自我袒露。
能做到如此非同尋常，跟當地娛樂氛圍有關，各類節目與話題都能應運而生。
也有稽核機制寬松、節目太多競爭激烈各方為收視博眼球等原因。
所以節目能上線，嘉賓敢聊，話題有探討的空間。
另一方面，也跟香港藝人的娛樂精神有關。
訪談方面不大有禁忌list，樂於展現真實自我，有上了綜藝節目就卸下包袱的意識。
這些笑料、缺點、玩笑打鬧，構成一個個鮮活的形象。
看到最後會發現，最動人的，往往是一些不為人知的細節。
橘關註到內地綜藝【愛的修學旅行】中，有幾對夫妻風評幾度反轉，
是因為在他們的對話和相處中，有愛經過的痕跡。
吳千語氣哄哄地說在沙發上翻出施伯雄的臭襪子⬇️
朱丹數落周一圍平時不擦護膚品，臉上的皺紋能夾死蒼蠅，
等到臉疼了就來把她最貴的護膚品薅走⬇️
奚夢瑤倒出何猷君裝行李箱只塞不整理的糗事⬇️
是缺點，更是真實。
沒有香港節目裏那麽大膽，但也足夠鮮活。
不過香港和內地始終是不同的娛樂氛圍，並不能以此作為攻擊點。
內地藝人選擇保守、不敢輕易觸碰、避而不答，有涉及私密的原因，但更多是對輿論的擔憂。
說了，被圍剿。
不說，是做作。
進退兩難，只好繼續扮演著「藝人」身份。
所以偶爾流露出真實的一面，才顯得難能可貴，哪怕只是在可控範圍內。
喝醉在群裏發酒瘋的辛芷蕾⬇️
酒後瘋狂表白女明星的宋佳⬇️
太嚴肅的娛樂環境，一點點出格就是驚喜。
最後一句
內娛藝人或許也想真實，
但沒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