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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戰爭時期的河北省保安司令部

2024-08-01台海

作者:劉增祚

作者介紹:劉增祚先生,北京市民革成員,在解放戰爭時期曾任河北省保安司令部少校參謀、河北省保安團副團長之職,對這一時期該部的機構設定、人員配備及活動情況頗為熟悉。本文對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軍隊的活動、特別是省保安司令部的活動,做了較為翔實的記述,為研究者提供了可靠的史料。

一、抗戰勝利後的華北局勢

1945年「8·15」日本降伏後,河北省仍歸屬十一戰區。十一戰區司令長官孫連仲率二十六路軍進駐河北省,長官部駐北平。自此,河北省政府即有保安處之編制,統轄全省地方團隊。

至1947年6月份全省只編有保安團8個,兵員不齊,武器彈藥匱乏,糧餉由地方自籌,團隊並無戰鬥力。至1948年1月,傅作義出任華北「剿總」總司令,極需擴充部隊,開辟兵源,便決定以河北省為根據地,計劃扭轉局面。但該時河北省所轄縣份,平漢路保定以北,津浦路泊頭以北,冀東唐山以西,統計不過四個專區、數十個縣份。

在此狹窄地盤,要開啟局面,恢復全省131個縣份,須具備龐大軍事力量,大批幹練人才,始能克奏膚功。因此傅向蔣請調東北沈陽城防司令楚溪春擔任河北省主席(楚溪春,字晴波,河北省蠡縣人,保定軍校五期、陸大畢業。與傅是保定軍校同期同學,晉系,歷任閻錫山部憲兵司令。陳誠任東北司令長官時,調去沈陽,任城防司令。陳誠在保八期時,楚為陳的學生隊長,有師生之誼,陳對之殊禮遇),陳光鬥任保安處長(陳光鬥,字耀三,河北獻縣人。晉系,歷任晉軍教長、師長,與傅、楚均有深誼),李英夫任副處長(李為東北人,曾在張學良部,後在傅部任旅長、參謀處長,日本士官畢業)。

楚溪春

至1948年初,華北局勢緊張,晉察冀三省岌岌可危,太原綏靖主任閻錫山派參謀長郭宗汾(郭宗汾,字載陽,河北省河間縣人,保定軍校九期生,日本士官畢業,晉系,歷任晉軍師長、軍長,閻之老幕僚)飛南京謁蔣,代閻陳述防務,並乞援,自寧返回北平,必然要晤傅。

當時郭下榻北京飯店,關心華北軍事大局者,對郭此行備極矚目。我獲得郭行止後,以私交之誼,趨北京飯店往謁,探詢晉察冀各省情勢,並詢郭,傅由綏駐北平,支撐華北半壁,能否扭轉危局?郭頗成竹在胸,未加考慮,逕直答復:「大廈將傾,獨木難支!」該語一針見血,華北勢態顯然,郭銜蔣命,對晉冀授以聯防戰略,但傅並無回天之力。

二、河北省訓練團

1948年初,傅就任華北「剿總」總司令後,調楚溪春掌河北。傅、楚擬就方案,施行中下級幹部的訓練教育計劃,於北平西郊半壁店華北「剿總」總部附近,組設河北省訓練團,共編制十二個中隊,團長由楚溪春兼任,教育長王錫符(字契章,河北高陽人,保定軍校五期、陸大畢業。晉系,曾任北平警察局長,與傅、楚均為保定軍校五期同學)。各中隊長遴選南京軍校畢業生擔任。

學術科均由傅於每周上課一次。曾約新城縣王鳳崗(綽號王禿子,時任四專區專員兼區保安司令,盤距新城、容城、新鎮、清苑、雄縣一帶)來訓練團講課,科目內容為遊擊戰術、堅壁清野等。教育長王錫符偕王鳳崗上大講堂,使全體學員聽課,並介紹王鳳崗采取遊擊戰術反共所獲得的戰果。王只講了一次課,即未再來。

王風崗在地方上橫征暴斂,拉夫搶糧,因此竟擴充地方團隊達五六個團。孫連仲走後,由楚任他為該區專員兼區保安司令。王以所馭人眾甚鉅,傅在籌編保安旅時,王曾來北平謁傅,他談本人所轄兵員已超過幾個旅,要求編為一個軍,王本人任軍長,直隸於華北總部。傅未首肯,以總部所轄正規軍部隊,尚無新編軍的番號,只可編入地方。王風崗怏怏不快,溢於言表,而傅切思之,曾有削減王部之計劃,故在編保安團隊時,只將王部編建為一個旅,並顧慮王之反復,對其部隊及本人都做了防範。王風崗失掉新城後,於1948年末經廣東省主席宋子文派飛機北來,將王接赴廣東。華中解放時,王隨宋子文及國民黨政府逃往台灣。

河北省訓練團集中訓練三個月,內中成員之組成非常復雜,中國共產黨地下人員因而滲入。楚溪春在開學後曾集合全體學員在大操場講話:「今天召集全體學員在操場講話,為何不在大講堂集合呢?因今天需要徹底檢查內務,在此集合人員業經點名,宿舍不許逗留。如認為自己於宿舍中有何秘密檔,及不可公開的事務,可以在此當面交待,將檔或通訊器材以及其他物品,當場交出,不作任何處理。在各區隊潛伏人員,可以在此次講話後,自行離隊,概不究問身份及去處……」後來據聞學員中仍有被團部教育處傳訊者。

1948年3月,訓練團結業。原由軍官總隊及警校警官班送來的校尉級學員,分別派遣河北省保安司令部一大部份。另外即編制「先鋒工作隊」,約有二十多個隊,開展農村反共工作,陸續派往河北省各縣,並偕同在省政府的流亡縣長,開展已解放的各縣收復或滲入的工作。

各「先鋒隊」組織約二、三十人不等,由中少校級任「先鋒隊」的隊長,尉級任各隊的小組長,深入農村,護秋搶糧,脅迫群眾,實行報復。但該隊必須與保安團隊狼狽為奸,性質則類似「還鄉團」,擾民有余,建樹毫無。各流亡縣長不勝「先鋒隊」之勒索,故多蜷縮於北平城內,不願偕同「先鋒隊」下鄉。迨至天津附近各縣相次解放時,該組織自行渙散。

三、保安司令部及保安團隊

保安司令部設於北平城內東城區張自忠路(即今人民大學分校大樓內),前半部為河北省政府,樓上樓下為各廳,後樓為保安司令部,保安司令為省主席楚溪春兼任,副司令陳光鬥為實際負責人,參謀長楊清植(河北省獻縣人,軍統頭子,原任沈陽市警察局長。此次組織河北省保安司令部,經軍統局由沈陽調來,推薦至華北總部,傅委派為保安司令部參謀長,楊並未滿足其欲望),參謀處長李英夫。楊後調北平市警察局長,李英夫繼任參謀長(少將)。副官處長關慶東,政訓處長高秉仁,警保處長劉惠蒼(軍統頭子,該處人員幹部均系軍統系統),軍需處長佟大亞。各處設兩個科。司令部轄有特務營、通訊營。通訊營下設兩個連,無線電連及有線電連。特務營設三個連,均系部直轄部隊。但全省只有8個團,實不足應付危急之局面。

傅於總部頒布命令,建制5個旅,80個保安團,令保安司令部執行。

司令部即向政令能行之各縣,按鄉攤派名額。地方上不勝其壓力,即由各村攤糧,實行雇兵,每雇得一名壯丁入伍,折玉米20石之糧價給其家。基層幹部如排連長等,遴選各警察所警士及偽軍(偽警備隊)之上士班長充任,營長以上由保安司令部選派河北省訓練團畢業人員,或由正規軍編遣的軍官擔任。兵源來自農民或都市閑散無業流民,武器配備只有步槍、機艙,系由各縣攤派小麥,到華北總部設立的兵器委員會購買。時兵器委員會主任為周玳(原為晉系,炮兵司令,經接收日偽之兵工廠,能制造機槍、步槍、迫擊炮、手榴彈及步槍子彈等,組成兵器委員會,為華北總部直轄)。即如此裝備,各縣均組成保安團一團,縣長兼團長,副團長為實際指揮者。七拼八湊,亦不足80個團,類似烏合之眾,毫無戰鬥力。

到1948年年底,只編成十數個團,每團三營,各營兵額均不足,但設旅部,實際為補充傅部正規軍之兵源而已。

1948年秋末,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進關到達華北,傅之精銳部隊35軍在淶水戰役中,幾乎全軍覆沒,軍長魯英麟自戕,師長李銘鼎陣亡。此後傅部兵源匱乏,極待補充。

各縣原有之保安團未經過大戰役,冀東新編之保安旅,在唐山附近寧河、撫寧、寶坻、玉田各縣戰役中,大部被殲。京郊各縣昌平、密雲、懷柔、順義、涿縣、宛平、通縣、大興等保安團,則於1948年冬在傅部正規軍於宣化、沙城一帶向西挺進,實作與綏遠董其武部聯合之役,在陽高、天鎮一帶被圍,軍長郭大麻子陣亡,暫三軍軍長安春山只身逃脫。

傅之戰略,已成頹勢,悉將近郊各縣保安團隊及縣警察局保安隊編入傅的部隊中,以充實實力,而國民黨的中央軍中則未充實,困守北平市內。

至1949年1月傅通電起義後,北平開城,全部開赴郊區,遵照軍管會及天津前線指揮部的命令進行改編。

該時,在河北省南端之永年,尚有十一戰區保安處所屬保安團一部,計有二百余名,因平漢路已中斷,無法北上受編,即在永年原地改編,經北平軍方承認,列為起義之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