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網中央球場菲利普·夏蒂埃球場鐫刻著一句名言——「勝利屬於最堅韌不拔之人」，出自一戰時為國捐軀的法國民族英雄羅蘭·加洛斯。這或許正是對納達爾的最好詮釋。
雖然在2024年法網男單首輪較量中拼盡全力，納達爾依然以0比3不敵德國名將茲維列夫。這是他自2005年首戰法網以來，第一次折戟首輪。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納達爾依然不願向歲月低頭：「我帶著全力以赴的心態參賽。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我想再堅持一會兒。」
只有羅蘭·加洛斯能讓他傾盡所有
體壇傳奇人物都會與某座球場結緣——羅素與波士頓花園球場、裏普肯與卡姆登球場、梅西與諾坎普球場。但沒有哪組關系能比肩納達爾與羅蘭·加洛斯球場。納達爾每年只在巴黎待兩周，卻讓法網成為自己的領地：今年前，他在羅蘭·加洛斯的總戰績是令人難以置信的112勝3負，決賽戰績14勝0負。這位西班牙人與法國之間的羈絆也由此變得深厚起來，自2005年首次參賽以來，他的法語愈發流利，每次用法語發表奪冠感言，都能令羅蘭·加洛斯的觀眾們備感親切。
第19次踏上法網的紅土場，納達爾傾盡所能，依然無力挽回敗局。【衛報】認為，周一在巴黎，納達爾卸下了年齡和傷病的包袱，在幾個純粹而閃亮的時刻打出14屆法網冠軍的風采。這是納達爾在今年紅土賽季表現最出色的一場比賽，他時不時打出一些令人嘆為觀止的精彩回球。當西班牙人在第二盤和第三盤實作破發時，觀眾依然能感受到他強烈的求勝欲。
然而面對茲維列夫這般強手，納達爾更多時候只能對著德國人的發球與反拍制勝分望而興嘆。在稱霸紅土近20年後，納達爾只能接受：這裏不再是他的領地，現在不再是他的時代。【華盛頓郵報】撰文感嘆，對於這位網球史上最偉大的戰士，如此結局或許並非所有人都想看到的。
「對普通人來說，參加體育運動是好事；而參加職業體育運動則不利於健康。」納達爾在2011年出版的自傳【拉法】首頁裏寫道，「它將你的身體推向人類天生無法承受的極限。」那時他尚未年滿25歲，但身體已被推向極限——雙膝長期被肌腱炎困擾，並患有穆勒·魏斯症候群（成人自發性足舟骨壞死）。下周即將滿38歲的納達爾，如今將這段長達十余年與身體極限的戰鬥，比喻為「在叢林中苦苦求生」：「你根本不知道第二天等待自己的是什麽——頭天醒來感覺像被蛇咬了，第二天又像遭遇老虎的襲擊。這是漫長而艱難的搏鬥。」
納達爾承認，能參加今年法網已非易事。在巴塞隆拿站前，他經歷了人生至暗時刻，一度以為再也無法回到球場。隨著身體慢慢恢復，西班牙人最終連續征戰了四站紅土賽事。法網前，他終於感到移動受限不那麽明顯，這才踏上了通往羅蘭·加洛斯的末班車。「如果有一處地方能讓我傾盡所有，甚至向死而生，那就在羅蘭·加洛斯。」納達爾說。
這一幕正是納達爾長達20年的職業生涯的寫照。當外界懷疑納達爾能否再次復出時，他總能戰勝自我，以強者之姿歸來。【華盛頓郵報】寫道；「納達爾的職業生涯飽受傷病困擾，他共缺席了十六次大滿貫賽事。當外界認為他將就此沈淪時，他總能凱旋。他在比賽中也是如此——想方設法將自己從深淵中拉回。」
費德勒是幻想，納達爾是現實
從各類統計數據來看，祖高域無疑是男子網路壇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球員。【紐約客】認為，數據之外，納達爾更是一位偉大的球手，他為網球運動註入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納達爾逼迫著自己不斷挑戰極限，對飽受傷病困擾的身體提出極為苛刻的要求。他堅持將每一分都當作最後一分來打，奮力去追逐每一個球。在納達爾2005年第一次參加法網就拿下冠軍時，外界就有了這樣的猜測：如此奮不顧身的打法，這位小夥能撐幾年？人們猜對了，納達爾的打法與渾身傷病直接相關；人們又都猜錯了，沒人想到，他的巔峰能持續近20年。這何其偉大。
這場法網首輪比賽，6000余名球迷賽前就已將訓練場塞得水泄不通，比賽場邊更聚集著祖高域、阿爾卡拉斯、斯瓦泰克、加西亞、科內等一眾名將。無論是搭檔、對手還是球迷，每個人都不願錯過納達爾在羅蘭·加洛斯的表演，而且很可能是謝幕表演。
一眾網壇名將觀看這場比賽
兩年前退役的德國名將安德烈婭·佩特科維奇在最近的一篇專欄文章中道出了納達爾備受愛戴的原因，她寫道：「納達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我最喜歡的球員，因為他讓網球看起來很艱難，他讓網球看起來很努力。每當他擊球時，你都能看到網球不僅需要天賦，還需要努力。費德勒的時代讓一切看起來都很容易，在那個時代之後，觀看拉法的比賽就像是一次現實的檢驗。羅傑是迪士尼樂園，是幻想；拉法是佛羅裏達，是現實。」
【華盛頓郵報】認為，一位運動員能讓同齡對手如此崇拜，實屬罕見。他不僅僅是一位偉大的冠軍，他更是「球員中的終極球員」；他全心全意的努力，引發所有運動員的共鳴。現女單世界第一斯瓦泰克一直將納達爾視為偶像：「在我年輕時，他是我唯一仰慕的球員——但並非因為他在紅土場上的表現，更多是因為他在場外的表現，以及他永不放棄的精神。」希臘名將薩卡裏直言：「他是我的第一激勵源泉。我非常欽佩他，他的人格魅力獨一無二。」
納達爾賽前婉拒了法網組委會準備的退役儀式，因為他不想徹底關上重返羅蘭·加洛斯的通道。納達爾對未來依然模棱兩可，他表示自己的下一個目標是在羅蘭·加洛斯舉行的巴黎奧運會網球賽，但奧運會後的一切都是未知數。「再給我兩個月時間到奧運會吧，到時候讓我們看看是否還能繼續。」
在【衛報】看來，納達爾是一位天生的競爭者，因此糾結於何時退役非常自然。當他覺得所有的選擇——無論是身體機能還是取勝機會——都已用盡時，才有可能作出退役的決定。至少現在，納達爾不願停下奔跑的步伐。「如果我能享受其中，感覺到身體足夠健康、競爭力還在，我還想打網球。我不知道還會有多久，但我想繼續堅持。」
作者：吳雨倫
文：本報記者/吳雨倫圖：視覺中國編輯：谷苗責任編輯：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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