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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劉小帥的故事

2024-07-03辟謠

2001年,我13,上初中,特別喜歡吃雪糕,因為海巖牌雪糕,我喜歡上了一個叫海巖的姑娘,每次課間操我經過她,都會使勁兒瞪她,讓她記住我、怕我,那樣我就可以擁有她,乃至擁有海巖雪糕廠。

我跟劉小帥坐在和平廠的墻頭上,把這些最幼稚的秘密分享給他。

他點上從他爸那頭來的一根三五,深吸一口,遞給我,說:必須得讓女人怕你,要不就會像我媽那樣把我爸打的嗚嗚哭。

我學著劉小帥的樣子,也深吸一口,他m的,差點沒嗆死我。

劉小帥看著我被嗆得叩叩咳嗽而漲紅的豬肝一樣的臉,笑嘻嘻的接過煙,自顧自的吸起來。

海巖是一個挺胖的女孩,即使每天穿著肥大的校服,我依舊能覺得她很胖,她和我一樣不愛說話,活在自己的世界,可我還是覺得她可愛,因為我要霸占海巖雪糕廠。

2001年末,我還是13,經歷了初中第一次考試,以相當優異的成績排在倒數第一,海巖高我一分倒數第二,劉小帥倒數第三。

全班男生都知道我喜歡海巖,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我問劉小帥是不是你說的。

他搖著頭對天發誓說,要是我,我死媽。

我信了。

但劉小帥慌張的表情讓我顧慮。

我就一直瞪著他的眼睛。

他被我瞪的很不自然,下意識的往兜裏摸,摸出一盒國賓,說給你吧。

我說:承認啦?

他說:沒有,我想,我想告訴你,你,我,我喜歡海巖,咱倆公平競爭吧。

神馬?你他媽瘋了,我說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像電視裏那樣。

沒有,我是認真的,咱倆公平競爭。

去你大 爺,咱倆決鬥!我說。

決鬥?

決鬥!

在哪?

在這!

我把書包一拽扔在操場上。劉小帥沒動,而是小步圍著我在找絕殺我的時機。

我說:擦,別像個女人一樣,快出手吧,我讓你三招,說著我把眼睛一閉,感受著四周的殺氣。

他也沒有客氣,啪一拳打在我的鼻子上,血從拳頭離開的剎那決堤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慌亂的劉小帥,心中千萬只草泥馬騰空而起,他有點歉意過來幫我擦,我把所有的憤怒都擦在他的校服上。

三天後,我又和劉小帥坐在和平廠的墻頭上。

他叼著煙問:你當初怎麽不打我。

我說:我的拳頭永遠向著敵人。說完我覺得自己特別偉大。

他摟著我的肩膀說:我跟海巖接吻了。

2002年夏天,有兩件事改變了我的世界觀。

一、 中國隊進了世界杯,舉國歡慶。

二、 海巖雪糕廠倒閉,我傷心欲絕。

三、 海巖換了發型,穿了裙子,變得漂亮,可跟我一點關系沒有。

四、 校外多了很多小混混,他們總搶同學們的錢。

我想劉小帥那一吻真的很牛逼,改變了很多現狀。

學校對面有個公園,是所有夕陽紅和早上八九點中太陽早戀的必經之地。劉小帥他倆每天都去,偶爾叫上我。

就在那麽一天,我們仨以左中右的隊形,趴在小石橋的圍欄上,看橋下的小魚,來了兩個黃毛,叫走了海巖,我和小帥誰都沒動,就外脖子瞅他們,嚇死他們。

高個黃毛被嚇得戰戰兢兢,沖我們大喊:瞅你媽X,再瞅打死你。

我一聽趕緊轉向一邊,可劉小帥偏不,最後被黃毛左右開弓輪了二十幾個大嘴巴,走掉了。

劉小帥吐了口血水說:真他們疼。

我看著他腫的發福的臉說:我不疼。

他說:你心沒動,當然不疼。

他說:我要弄死他們。

他還說了很多,只是當時我看到他的眼裏在冒火,燒掉了我當時的很多記憶。

2003年,古惑仔流行到整個初中,學生中遍地是馬仔,QQ群上全他媽是堂口。

劉小帥也建了堂口,收了兩個人,我和他,威望值低的可怕。

他被氣的挨個QQ群罵,專罵各個堂口大哥,還約戰,完事留一句我叫鐵道帥哥。

那段時間有無數個所謂的大哥被罵,都等著要大卸八塊這個鐵道帥哥,後來都被一個叫「我什麽也不是」的一一辟謠了,因為他總是在劉小帥約戰的第二天,在群裏發送通知「鐵道帥哥因昨天吸粉被鐵鋒區片警帶走、鐵道帥哥因昨天砍人,正在跑路,下落不明,約戰延遲……」

其實,劉小帥本人好好的,每天跟我們在一起。

我過生日,劉小帥送了我一把軍匕,說是沾了血的,沾血的東西很邪,只要亮出必殺人。他自己也有一把,是為黃毛準備的。

2003年冬,我媽給我買了件波司登的羽絨服,小帥他媽給他買了件兔皮大衣。

我喜歡他那大衣,穿上像許文強。

晚自習放學,劉小帥問我殺人怕不怕。

我說:沒殺過。

他說:就像陳浩南、山雞那樣。

我說:我在農村見過殺豬。

他滿意的點點頭,說黃毛找到了,我跟蹤他幾個月,我要做了他。

我聽不太懂,只能幫著他點頭。

他說你跟著我,在這路口蹲著就一定能等到,咱倆上去,一人一刀就跑。

約莫半小時,黃毛送著海巖出現了,海巖一走,黃毛還駐足留戀。

劉小帥說上。

我倆一舉而上,只是時間在靜止,耳朵突然能聽見心跳的聲音,噗通,噗通…

距離越來越近,五米、四米、三米…

劉小帥的腿有點不聽使喚,小聲說咱撤吧。

黃毛聞聲回頭,瞪著眼罵道:咦,媽…

我一個箭步,上去就是一刀,然後第二刀、第三刀…

小帥在身後拼命的拽我,他說什麽我聽不清,只能聽見一個聲音:沾了血的東西很邪,亮出必殺人。

今天,我們四個又坐在一起,來參加劉小帥和海巖的婚禮,黃毛舉杯敬我說要不是當年那幾刀都紮在屁股上,我可能還是那個X樣。現在黃毛變成了黑毛,在一個初中當人民教師。

有時我想,以前那些記憶真美啊,總是給人們一個又一個失落,卻不乏驚喜,如今,連小錯誤都不敢犯,真怕一錯就讓人記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