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說明： 尼泊爾廓爾喀地區起伏的山區地貌
圖片說明： 廓爾喀士兵
● 白 冰
在尼泊爾，有一些特定職業的從業者往往來自同一族群，比如大名鼎鼎的夏爾巴人，由於來自喜馬拉雅山區，天生就擁有適應高海拔極限攀登的好體能，幾乎壟斷了該國登山精靈這個行業。筆者最近在尼泊爾遇到的不是夏爾巴人，而是來自該國中部的廓爾喀人。他們在尼泊爾乃至全世界的軍事領域裏有著不小的名氣。不僅尼泊爾軍隊的大批軍官出自這裏，甚至印度和新加坡等國家的軍隊專門到尼泊爾招募廓爾喀人為自己效勞，比如英國軍隊中就有一支著名的廓爾喀軍團。
敵人為廓爾喀人立碑
阿克巴一眼看上去和其他尼泊爾人並沒有什麽太大區別，個頭不高，皮膚黝黑，身材精瘦結實，但一開口是地道的英國腔。在尼泊爾，大多數尼泊爾人說尼泊爾語，英語的普及率並不高，這讓筆者對阿克巴充滿好奇。阿克巴外向健談，很快便解開了筆者心中的疑惑。原來阿克巴的父親是廓爾喀士兵，他小時候，父親被英軍招募，隨後舉家遷往英國。
英國陸軍每年在尼泊爾要招募幾百名廓爾喀士兵前往英國效力。這個傳統已有200年歷史。19世紀初，包括印度在內的大片南亞國家都淪為大英帝國的殖民地，當時在廓爾喀人統治下的尼泊爾卻像一塊硬骨頭，不僅沒讓英國人侵犯領土，還在邊境擴張了軍事實力。
廓爾喀人收起了英國人的買路錢。尼泊爾自古是印度北部與中國西藏地區商貿的必經之地，當時稱霸一方的英國東印度公司在這條商道上利益豐厚。於是，種種摩擦在1814年秋天集中爆發，英軍整合3萬大軍兵分三路進攻尼泊爾，其中一支在當時的尼泊爾西部要塞德拉頓遭遇廓爾喀軍團的誓死抵抗。只有600名士兵加一門迫擊炮的廓爾喀軍，面對人數數倍於己、裝備精良的敵軍，連續兩次擊潰對手，英軍總指揮官被當場殲滅。惱羞成怒的英國人增派兵力，一個月後對德拉頓發動總攻，最終廓爾喀人寡不敵眾失守要塞，但英軍也傷亡慘重。在這次戰役後，廓爾喀人英勇善戰的名聲流傳開來，英國人特意在此地為戰死的廓爾喀人立碑，稱贊他們是英勇的士兵。
由於戰敗，尼泊爾和英國簽署了和平協定，廓爾喀軍隊被並入英國軍隊。廓爾喀士兵的英勇在接下來的一戰和二戰中體現得更加淋漓盡致，並有大量傷亡。有報道稱，廓爾喀人獲得26枚維多利亞十字勛章。
廓爾喀彎刀象征勇氣
讓英軍折服的德拉頓大戰中，廓爾喀人手上握的並不是火槍，而是一把三四十厘米長的彎刀。據說當時英軍總指揮的頭顱就是被這種彎刀砍下的，從此世人稱它為廓爾喀彎刀，這件武器也成為廓爾喀軍人的象征。其實在尼泊爾，廓爾喀彎刀的用途非常廣泛。它常用於田間地頭的農活，比如割草、砍樹、收割莊稼等。獵人還用它來捕獵或自衛。作為武器，廓爾喀彎刀因彎曲形狀使刀身在使用時非常靈活，易於劈砍、切割，因此能對敵人造成致命傷害。
每年一次的廓爾喀英國僱用軍選拔中，最終勝出的佼佼者會被贈予一把廓爾喀彎刀，標誌著競選者正式成為廓爾喀軍團的一員。
廓爾喀人所生活的廓爾喀地區，多山地，當地人身形不高，但敏捷、體能好，勇敢堅毅。由於尼泊爾相對貧瘠，在英軍服務的廓爾喀士兵待遇遠高於在國內，對很多廓爾喀人來說這是改變命運的時刻。不過競爭非常激烈，1萬多人競爭200多個名額，選拔過程尤為艱辛。比如，參選者必須在2分鐘內完成70個仰臥起坐，1分鐘內要做夠75個平板跳。還有一個挑戰環節，競爭者要背負25公斤重的沙袋，以最快速度跑完4公裏陡坡。
僱用兵的衰落和新生
近年來，廓爾喀僱用軍的招募逐漸出現頹勢。隨著世界局勢的變化，戰爭的頻率和規模逐漸減少和變小。許多國家不再需要大規模的僱用軍。科技的進步也使軍隊作戰方式發生變化，現代軍隊更多地依賴先進的技術裝備和武器系統，這導致廓爾喀僱用軍的需求減少。以最大雇主英國軍隊為例，廓爾喀士兵在英軍的數量從上世紀90年代的1萬多名降至如今的3000人左右。
而不平等的待遇也讓廓爾喀士兵想成為僱用兵的熱情減退。筆者遇到的阿克巴就忿忿地說，他的父親和英軍士兵幹同樣的活，甚至幹得更多，但待遇遠不及英國籍士兵。另外，雖然長期在英國工作，但他們不能享有和英國人一樣的社會福利，退伍金也少得可憐。因此，雖然是廓爾喀軍人的後代，阿克巴不願子承父業為英國效力，在他看來，廓爾喀士兵在英國是低人一等的存在。阿克巴現在返回尼泊爾，出色的英文能力讓他在旅遊業找到了自己的新天地。
雖然軍隊僱用軍的需求減少，但各種類別的安全保障工作機會越來越多。由於廓爾喀人好名聲在外，很多雇主對廓爾喀人青睞有加。2018年，時任美國總統杜林普在新加坡存取時，酒店的安保就由廓爾喀人來執行。如今各大國際重要場合裏經常閃現著廓爾喀人的身影。同英軍大戰聲名大噪的廓爾喀人，在200年後的今天，依然是無所畏懼的代名詞，「寧死不為懦夫」的信條依然在其後人口中傳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