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潘文捷
界面新聞編輯 | 姜妍
據意大利媒體訊息，鋼琴家毛裏齊奧·波利尼於昨日去世，享年82歲。
1960年，是波利尼被世人認識的一年。當時，18歲的毛裏齊奧·波利尼成為了蕭邦國際鋼琴比賽最年輕得主。時任評委主席、73歲的鋼琴大師魯賓斯坦在評價這位最年輕的選手時感嘆道：「波利尼的演奏技巧比我們評委中的任何一位都要好。」後來，人們也稱波利尼為擁有「十一根手指」的音樂家，來形容他的演奏技術。
波利尼1942年1月5日生於米蘭，父親是意大利著名建築師，母親是鋼琴家和歌手。五歲時，波利尼開始學鋼琴，九歲就舉行了首場鋼琴獨奏音樂會。波利尼在1958年獲日內瓦國際鋼琴比賽第二名，兩年後斬獲第六屆國際蕭邦鋼琴比賽第一名，從此名聲大噪。然而很快，波利尼卻在一場接一場的演出中，感到了自己音樂中的不足之處，他急流勇退，多方求教，並拜在著名鋼琴家米凱朗傑利門下重新學習手指觸鍵等技法。
傳聞中這段隱退時間長達八年，但後來波利尼稱自己「確實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但是一年半後我開始舉行小規模系列演出，只是數量很少而已」。隱退使得波利尼拓寬了自己的演奏曲目和音樂視野，後來他不僅演奏蕭邦和其他古典音樂，也關註當代音樂。他曾經建議年輕一代鋼琴家「不要放棄對現代音樂的鉆研。即使它們很艱深，即使演出機構和經紀公司對它們相當冷淡，也不要放棄鉆研，因為這是畢生使命之一」。
在1960年代初，評論家哈羅爾德·荀白克撰寫【偉大的鋼琴家】時一書時，波利尼作為後起之秀已經進入了他的視線。他甚至預言過波利尼會是這個時代的鋼琴第一人——「他演奏任何樂曲都是那麽不動聲色，無懈可擊，因而引起同行的妒嫉或驚恐。他可以在鋼琴上做出他想做的一切，無論彈什麽，基本上都是一個樣子—客觀，置身音樂之外，不做任何的情感投入，而只是彈出一些美妙的、組織有序而不受個人感情影響的音。」
中國樂評人張可駒也曾點評稱，「波利尼彈出的每一個音符都力求清晰、有力（就分量而言，不一定是音量）、棱角分明，更追求將這些品質推向’絕對化’。」
1942年出生的波利尼、1933年出生的克勞迪奧·阿巴多及1924年出生的路易吉·諾諾是意大利他們那輩音樂人中的驕子。鋼琴家、指揮家、作曲家構築成一個「鐵三角」同盟。他們因音樂趣味而走到一起，也因為精神追求而殊途同歸。他們三人從70年代開始就同情意大利的左派知識分子，但也在避免被他們的階級鬥爭口號和目標同化。波利尼說：「對我而言，將政治立場的利劍強加於音樂表達上是非常機械的。重要的在於發現社會上的矛盾都在何處。對此有兩條行之有效的路：一是組織工會，這在演奏家那兒比在指揮家那兒容易實作；二是在已有的機構裏進行創新，就像阿巴多在斯卡拉歌劇院做的那樣。」
1972年，波利尼陷入過一場政治「事件」：當時美軍轟炸越南，造成了人員傷亡，正準備在米蘭舉辦一場蕭邦作品音樂會的波利尼，對此事發表了抗議宣言。米蘭的古典音樂聽眾禁止他進行政治發聲，要他繼續舉辦音樂會。波利尼卻堅持己見，放棄了音樂會。以此為契機，意大利的藝術家和知識分子在媒體上就「音樂和政治」這一主題展開討論。多名藝術家、作家站在了波利尼一邊。他們三人還以「音樂/現實」為題舉辦過系列活動，來宣傳那些不為大眾了解的古典和當代音樂。他們在學校、酒吧和工廠舉行了多場工作室音樂會，與職員、工人、學生等普通大眾展開了公開討論。
波利尼的演出一票難求，村上春樹曾在書中自述他為了買波利尼音樂會的門票，在寒風中排過四個小時的隊。2006年秋天，波利尼第一次來到中國，他在北京舉辦音樂會，連續返場5次。2009年是波利尼唯一一次去上海舉辦音樂會，那次最高票價炒到上千，卻依然搶手，音樂會前前後後被古典樂愛好者們討論了好幾個月。
參考資料：
【克勞迪奧·阿巴多】[德]沃夫岡·施萊伯（Wofgang Schreiber） 著 松健 譯 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2020
【音樂愛好者】2020年第4期
意大利鋼琴家波利尼去世，他是最好奇的探險家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67904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