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醫院看這個病不專業的，我認識一位退休老中醫，醫術高明，就在附近診所坐診。」近日，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從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檢察院獲悉了一起「醫托」團伙詐騙案，他們假裝「好心人」，用類似的話術在上海各大醫院進行詐騙，共涉及被害人1800余人，涉案金額達700余萬元。
目前，浦東檢察院對該團伙的35名被告人依法提起公訴，其中23人因犯詐騙罪已被法院作出判決。他們是如何在醫院行騙的，普通人又該如何防範？
看個胃病花去8000多元
2023年5月，趙先生陪同母親在上海某三甲醫院看胃病。掛號候診時，一名男子上前與趙先生搭訕，透露自己也曾患有胃病，就是這家醫院的一位老專家治好的，不過老專家已經退休了，目前在一家中醫館坐診。此時，一名陌生女子也湊了上來，表示剛才聽到這位老專家醫術高超，自己很想去求醫問診，並邀請趙先生一道前去。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趙先生和母親也來到了「老中醫」所在的中醫館。在前台掛號後，診室裏一名頭發花白、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為趙先生的母親診療，並為其開具一份處方，另有一名醫助在處方上寫明療程。等到結算費用時，趙先生才發現，掛號費加上藥費竟然高達8303元。
發覺自己可能被騙的趙先生當天即前往派出所報案。除了他之外，那段時間還有多名被害人因相同經歷報案。就此，一個流竄在上海多家重點醫院詐騙病患的「醫托」團伙浮出了水面。2023年7月，公安機關將該團伙老板易某、鄧某波等數十名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並於同年8月移送浦東檢察院審查起訴。
「醫托」打配合，做戲做全套
檢察官審查後發現，該「醫托」團伙內部份工明確，組織嚴密。
2023年3月，曾因「醫托」詐騙鋃鐺入獄的鄧某波「重操舊業」，與易某在上海合作經營了多家「中醫館」，實際上是「醫托」哄騙病患來找「假專家」看病、售賣高價中藥的「黑診所」。
為了迷惑誤導患者，這些「黑診所」都掛靠於有資質的正規中醫館下，在正規的診所裏租用場地設定導診台、掛號處、診室，並安排李某傑等三人冒充醫術高明的退休老中醫「坐診」。這樣的合作模式讓「黑診所」難以被察覺，有時，他們掛靠的正規診所搞活動，一些普通患者糊裏糊塗地就走進了「假專家」的診室，誤以為這是正規診所的一部份。
浦東檢察院表示，針對本案中暴露的一些問題，後續將攜手公安機關以及相關行政主管部門共同開展溯源治理。
不光是門面上裝點成「樣子貨」，整個就診流程也是以假亂真，「醫托」不僅要把患者騙進來，還要「做戲做全套」。易某團伙裏的幾十名「醫托」分散潛伏在上海各大重點醫院的候診室，通常采用幾名「醫托」打配合的方式尋找「客戶」，有搭訕的，有幫腔的，還有冒充病患一起前往「中醫館」看病的。
為了不露出破綻，「醫托」同樣要走完掛號、就診、開藥、付費的全流程。被騙來的病患支付藥費後，「醫托」可從中抽取55%為提成，如果病患能來復診，「醫托」還能再拿一份提成，因此「醫托」大都和病患保持著微信聯系，謊稱自己「服藥後效果很好」，引誘病患再次上當。
「名醫」「名藥」都是假
但實際上，這個詐騙團伙開出的藥方根本起不到良好的療效。
本案辦理過程中，上海中醫藥大學龍華附屬醫院的三名專家受邀檢視了涉案的500余份處方以及部份被害人提供的所購藥材後表示，這些處方不僅在格式上不符合處方管理辦法規定，更存在劑量和煎服方法不明確、藥不對癥的問題，實際藥材更是缺斤少兩，品質很差。按這些藥方煎藥服用，可能會對人體有害。
經審查，易某聘用的三名所謂「名醫」僅持有醫師執業證，並沒有醫托所吹噓的「高超醫術」「豐富經驗」。在實際診療過程中，開具處方後確定用藥療程的權利也並不在「醫生」手上，而是由毫無行醫資質的「醫助」制定。正規中藥用藥療程應該在7-14天左右，而老板易某等人為了牟利，要求「醫助」按照病患家庭住址、經濟情況等制定藥期，一般給本地病患一次開21天的藥量，外地病患一次開28天。
此外，易某還與一家藥房的負責人袁某萍（另案處理）達成合作，由袁某萍的藥房負責代煎藥，透過修改處方的方式對藥材偷工減料、以次充好，最後將藥液寄達患者。每貼中藥的成本在20元左右，而實際賣給患者的價格卻高出7-8倍。
檢察機關根據犯罪嫌疑人涉案時間對其所有轉賬憑證進行篩查，將該醫托團伙所使用的收款平台的結算資金，按照付款人、付款時間與發藥藥房快遞記錄中的收貨人、寄件時間匹配，審計後發現，短短4個多月，該團伙涉案金額就達700余萬元，涉及被害人1800余人。
欄目主編：王海燕 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圖片編輯：朱瓅
來源：作者：王閑樂 王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