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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者的禁片,勇敢者的佳作

2024-03-17影視

法國突發一種傳染病,感染者會變異成動物,有人長出鳥的羽毛和翅膀,有人長出魷魚的觸手,逐漸喪失人類的語言能力,像獸一樣生活。當局決定將這些人封控囚禁。

男主角方蘇瓦的妻子拉娜因此被帶走。方蘇瓦不同意當局的冷酷處理,他聽說妻子和她的同伴們逃脫後,帶著兒子埃米爾去森林尋找妻子……

這是新片【動物王國】的劇情,它就像一部當代寓言,針對各類歧視沸騰的當下,探討 到底是什麽決定了 我們是同類 ,是相似的外形,還是願憑愛相處的內核?

電影探討的問題沈重,故事卻簡單、輕盈,如沐春風,吹起人心頭溫柔的漣漪。

父子倆開著車,在林蔭道上穿行,呼喊著母親的名字。他們聽著老歌,聊起老故事,兩旁的森林仿若隔絕了時間與外界的隧道,只有對妻子、對母親的愛意飛馳。

埃米爾很快發現自己也在變異,後背長出羽毛,口中長出利牙,手腳逐漸蜷曲。他非常害怕,把牙偷偷藏進下水道裏,不敢把恐懼告訴任何人。

有天他在森林裏遇見了正在變成鳥的少年,他沒有畏懼對方怪物似的外表,帶去魚作食物。鳥少年逐漸卸下防備,在他面前袒露傷口,在他的鼓勵中,學習飛翔。兩個被人類世界視為異類的怪物,結成真誠的友誼,那是建立在理解、接納、憐憫、善意之上的友誼。對比之下,埃米爾在生活中的玩伴,那些嬉笑、玩耍中的調笑顯得虛偽脆弱、徒有其形。

方蘇瓦發現兒子的秘密時,他想偷偷餵他昏睡的藥,把他捆綁在家。在爭執中,埃米爾對父親喊:「你不是怕我孤獨終老,是害怕自己孤獨!」

愛是什麽呢? 愛是常懷溫柔,也是試圖占有。

妻子拉娜終於出現,樣子不再是照片中的,她變成了一只黑熊,力大無比。當她闖進庫房,找到方蘇瓦時。方蘇瓦怔住了。被熊壓在身下時生理本能的恐懼,和對妻子的思念交戰,那一刻他關於找到妻子後如何生活的幻想肯定破滅了,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坐在一張圓桌上分享食物,她已經屬於山林。在霧氣蒙蒙的森林裏,兩人作別。當埃米爾被圍捕怪物的軍方堵在森林裏時,她再次出現,用熊的額頭貼住兒子,給他面對未來的勇氣。

當別人喊我們怪物時,我們就只能倉皇逃竄或者竭力隱藏嗎?難道連我們自己,都要視新的自己為怪物,自我放逐在舊文明與新生活的縫隙裏?

當兒子暴露時,渴望將兒子留在身邊的方蘇瓦幫助他逃跑,闖進森林禁區,開啟車門,對他喊:「跑,快跑,跑了你才有自由。」

更深的愛是接納與成全。

電影用了大小兩個視角來闡述人對異己的態度,一種是 冷漠的、機器式的大視角 ,它們粗暴地解決問題,只求一種有序,甚至不會細究,人變得像鳥一樣能飛、像熊一樣有力,就會摧毀整個社會嗎?人的形態消失了,那人的神誌與情感也會消失嗎?

至少在電影中,執著摧毀、訴諸暴力的,是拿著武器的人類。

另一種是 個人化的、充滿愛意的小視角 ,透過親人的眼睛,去看所謂怪獸的本質,那逐漸異化的軀殼之下,依然是過往的溫情。而且,不同就一定是破壞性的嗎?

在少年們躍躍欲試嘗試飛行的時刻,我看到屬於少年的好奇與開放,當鳥少年成功飛翔時,埃米爾仰望的眼睛閃閃發亮。他一定體會到了,與過往的自己不同的生命,並不意味著陰暗逼仄,動物的世界,也有它們的廣闊空間。

如果人們都足夠勇敢,在同類長出獠牙與翅膀,力量與速度時,不將他們禁閉或驅逐,而是嘗試一種新的相處方式,誰能說這不是人類族群的一次集體前進演化呢?狹隘的恐懼,扼殺了這種可能,於是人類與動物,互相隔絕,都生活在了孤獨和恐懼中。

縱觀歷史,開放與求同,在人類社會不斷迴圈出現。開放融合,帶來了燦爛繁榮;狹隘的求同,將自身歸於灰燼,但人類就是戒不掉對異己的恐懼、對變化的驚懼。因此,所謂的荒蠻到底是外部的自然,還是人類的大腦?

電影裏,埃米爾跑向的森林,那會是怎樣的世界?在經歷了變異與被驅逐的事之後,他們會在意你是熊而我是蜥蜴嗎?同樣的經歷,也許會成為堅實的同盟基礎,跨越物種觀念,重新組建社會,那片森林也許將是一個新的地球。

陳陌

責編 陳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