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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的記憶,對科波拉來說不愉快

2024-01-18影視

作者:Jacob Bernstein

譯者:易二三

校對:Issac

來源:The New York Times(2016年11月16日)

「噢,老天,我流血了嗎?」法蘭西斯·福特·科波拉在他位於納帕谷的家中散步時,透過電話對一名記者說。

法蘭西斯·福特·科波拉

盡管這位執導過【竊聽大陰謀】【現代啟示錄】和【教父】等突破性影片的導演很少接受采訪,但幾周前的那個周四早上,他接受采訪是為了宣傳【教父筆記】(暫譯,The Godfather Notebook)。這部小巧的電影史文獻基本上是把科波拉在原著小說空白處的所有筆記都摘錄了下來——並收錄了「教父三部曲」中第一部的實際劇本——把它們變成了一本適合假日閱讀的茶幾書。這本書剛由列根藝術出版公司(Regan Arts)出版發行。

書中透露了他是如何將馬里奧·普佐1969年的小說改編成電影,並且在1973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斬獲最佳影片獎的——他對原著進行了大刀闊斧地刪減,只保留了他認為是核心的部份:透過一個家族的流血講述了美國資本主義的故事。

【教父】

一開始,話題都圍繞著血——他的血。

「打碎了玻璃杯,」科波拉解釋說,他當時正在觀看一場體育比賽,準備拿起遙控器的時候打翻了杯子。

傷口沒那麽嚴重。他說,他感覺還不錯,除了正在流血,而且他知道如果流血能帶來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能會有隨之而來的一些後果。

「我妻子會殺了我,」科波拉說。「等等,別掛。」

於是,他暫時放下電話,去包紮傷口,然後回來回答了一個小時的問題,關於他想要忘記的那部電影,他幾乎被拋在身後的事業,以及他後來建立的「非電影的」帝國。

首先,他明確表示,這本書是一項利潤相當低的冒險嘗試,他之所以這麽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周圍的人告訴他,是時候出一本書了。然後,他開始抱怨出版商。

「那家公司讓我做的工作量,」科波拉說。他有一種非同尋常的能力,能把抱怨變成一種看似快樂的經歷。「相當於做一場演講,並且是永續性的。我必須做這個、必須做那個。我得寫序言。」

當然還有這次采訪。

問:你上次看【教父】是什麽時候?

科波拉:哦,我不太記得了,大概是幾年前。對我來說,關於【教父】的記憶給我帶來了極大的不快。那部電影拍了60天,過程很痛苦,更不用說幾個月後為了剪輯而進行的爭鬥。所以我的反應通常是恐慌和惡心,但這和觀眾的反應沒有關系。

問:我從書裏發現的很有趣的一點是,你做事很有條理。有一種說法是,所有偉大的藝術都是無限想象的結果。這本書則顯示出它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科波拉:這很不牢靠。我那時太年輕了。我被雇用就是因為年輕。很多知名導演都拒絕了。伊利亞·卡贊拒絕了。科斯塔-加夫拉斯拒絕了,還有很多重要的導演。所以他們的理念是,找一個年輕的、可以隨意擺布的導演。而且,我是意大利裔美國人,這更好了,因為這意味著如果電影公司受到批評,他們可以簡單地解釋說,「但這是一部意大利裔美國導演拍的電影。」我是他們能以相當低廉的價格雇到的人。

問:你拿了多少酬勞?

科波拉:他們給了我兩個報價:要麽是7.5萬美元加上利潤的10%,要麽是12.5萬美元加上利潤的6%。我當時有兩個孩子,第三個也快出生了,所以我選了12.5萬美元加6%的利潤。我記得我要求的是7%,但沒能談攏。

問:這部電影殺青的時候,你就知道它會大獲成功嗎?

科波拉:沒有。制片人卜·伊雲斯對這件事非常謹慎。他沒有給任何人看過。我當時被嚇壞了,聽說自己要被解雇,而且他們要派一個動作導演來。我嚇昏了頭。

問:片場也有一些歡樂時刻吧。黛安·基頓自己說過,她在拍攝這部電影時愛上了阿爾·帕西諾。

科波拉:在試鏡的時候,她表示帕西諾是她最喜歡的演員,但派拉蒙並不想要他。我在瑞吉酒店安排了一次即興表演,並給他們訂了客房服務。然後我把他們留在那兒,自己回家了,我認為那是某種孵化。但這也挺棘手的。結果可能會適得其反,如果他們在拍電影的時候分手了的話。這種事也曾經發生在我身上。

問:真的嗎?

科波拉:噢,我說的太多了。聊下一部電影吧。

問:我猜拍【教父2】的時候更簡單了吧?

科波拉:拍【教父2】是純粹的樂趣,我擁有完全的控制權。

【教父2】

問:你會關註影片的評論嗎?

科波拉:我意識到不應該去看,但我還是關註了。我記得拍完【現代啟示錄】之後,法蘭·裏奇說,好多年沒看到過這麽大的災難了。當時【超人】也剛剛上映。我心想,「那是關於一個穿著西裝到處飛的人的故事,他居然說【現代啟示錄】是最糟糕的!」

問:關於【教父】,最廣為流傳的批評是什麽?

科波拉:首當其沖的?應該是浪漫化了那些暴力的家夥吧。

問:你認同這一點嗎?

科波拉:實際上,是的。因為演員的表演讓那些人容易引發觀眾的同情,盡管他們的行為是如此可怕。真正的黑手黨都是禽獸。

問:到了【教父3】的時候,評論家就更不留情面了。

科波拉:第三部不是我想拍的。我那時剛擺脫破產的困境。

問:你現在是一家非常成功的葡萄酒公司的創始人。很少執導電影了。

科波拉:總有人問我:「你更喜歡哪個工作?」我說,「沒什麽好比較的。」它們都非常讓人愉快,但電影仍然是最神奇的事情。這就是為什麽看到電影業發生的一切讓人心碎。如果獨立電影不復存在,很快可能就什麽都不剩了。在今天,就一個有趣的主題拍一部超過300萬美元的電影幾乎是不可能的。我有時會說:我沒有離開電影院,只不過電影院按照自己的方向走了。

問:怎麽說?

科波拉:那些制作了那麽多偉大的電影以及娛樂作品的好萊塢制片廠已經陸續被電信公司收購了。

問:那麽我猜你聽到AT&T收購時代華納的訊息一定不開心。

科波拉:我認為這個專案沒法透過法案。

問:你最近有喜歡的電影嗎?

科波拉:實際上有不少。我很愛【瑞士軍刀男】,非常有想象力。哈維爾·多蘭的【媽咪】我也挺喜歡的。【橘色】非常美,充滿了生活氣息和幽默感。

【瑞士軍刀男】

問:現在電視大行其道。許多人認為,Netflix、HBO和亞馬遜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電影公司的衰落。

科波拉:是的。電影院和電視機正在成為同一事物。你不能說我是為了電視或電影才做這個的。它們都可以在電影院或家裏放映。可以是一分鐘,也可以是一百小時,你在家就可以擁有一塊巨大而漂亮的螢幕,比如LG的OLED螢幕,這是一個奇跡。

問:我註意到你最近很支持這些東西。你有這方面的生意嗎?

科波拉:我時不時就會買,所有他們找到我說:「你能公開說一下你有多喜歡它們嗎?我們可以送你一些電視機。」我的回答是,「太棒了,因為我早就下了訂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