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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飆突進的「北極熊」,俄國為何能在20年時間內征服中亞

2024-11-05軍事

沙俄盡管在列強中吊車尾,但是19世紀西方生產力大發展。沙俄的有組織暴力遠遠強於中亞的汗國,終於在20年內拿下了中亞40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

這100年是西方生產力大發展的100年,殖民帝國的槍炮深入了地球的每一個角落。

俄國征服中亞戰記是李碩老師的書,這本書圖文並茂。裏面還有不少當時中亞風土人情的介紹和19世紀老照片,非常推薦興趣讀者可以看看。

俄國人對中亞並不是從19世紀才開始,早在17世紀早期,沙俄就開始了軍事行動和少量的哥薩克軍事移民。

沙俄軍隊在中亞地區的早期,要經歷惡劣的行軍條件、戰鬥減員、軍需彈藥的短缺。當地的軍隊的戰鬥力也不弱。更要命的是,沙俄糟糕的後勤導致冬季的俄軍在嚴寒中遭受了嚴重的非戰鬥減員。久病不起的傷員,營養不良的人極多。

太空俯瞰中亞,西天山余脈以西是大量的沙地和零星綠洲

沙俄試圖透過修築棱堡,構建軍事或殖民據點的方式,但這些殖民地也經常被中亞人連根拔掉,遠遠不如他們在西伯利亞的軍事開拓有成效。

特別是對準格爾這種蒙古人中的強權,沙俄很多時候也是吃悶虧。畢竟中亞遊牧民的軍事能力,社會組織比西伯利亞土著強多了。

國策的轉變

1812年對法國衛國戰爭結束後,俄國在歐洲獲得了空前的國際地位。此時他們把重心放在了歐洲,並充當整個歐洲大陸憲兵隊的角色,直到克里米亞戰爭爆發。

1850年代的這場戰爭最後俄國慘敗,還丟了花了幾十萬人生命拿下的克里米亞半島,這次歐陸的嚴重退縮讓俄國重新審視東方。自此停止了在歐洲的擴張,轉而向中亞和遠東發展(中國這時期正經歷太平天國運動,被割讓大量領土)。

在克里米亞被迎頭痛擊的沙俄軍隊

但是這場戰爭也有對俄國有益的一面。因為歐洲經過多輪的戰爭洗禮,俄國人的軍事技術,組織方式已經明顯超過了中亞的汗國。俄軍武器,步槍和火炮包括現代後勤都大大的進步了。

當時大量新軍事技術(蒸汽鐵甲艦、新式線膛步槍、爆破彈、塹壕戰、電報通訊、戰地醫院、天氣預報)和相關事物(戰地記者)自此戰出現。

克里米亞要塞被攻破

回顧俄軍後來征服中亞的軍事行動,大部隊最多就三五千人,而對手的人數最少也是上萬人。但是俄軍經常打出高傷亡比的勝利,甚至出現幾百人對戰幾萬人還大獲全勝的情形。

前哨站——對裏海西岸的鞏固

克里米亞戰爭進行時,除了克里米亞這個主戰場。在高加索地區俄軍還有30萬部隊,嚴防土耳其人在這裏發動反擊。

雖然主戰場戰敗了,但是這裏的俄軍穩住了。還乘勢打擊了高加索地區意圖反抗的勢力,威懾了山脈南面的波斯人、土耳其人。

俄國人在高加速方向穩住了戰線

裏海西岸穩固後,俄國人可以放心的沿著伏爾加河以東,從哈薩克大草原一路壓制中亞的幾個汗國。

克里米亞戰敗後,沙俄立刻啟動了各方面的改革。軍隊方面積極學習西歐,在大臣米柳京的建議下改進了作戰戰術,更新了制式武器。並且提拔了大量年輕的中級軍官。

日後被稱為「中亞之狐」切爾尼亞耶夫就是在戰後這批軍改中脫穎而出的。

切爾尼亞耶夫

1864年初沙皇決定:攻占土耳其斯坦和奧利耶-阿塔兩座城市,打通奧倫堡軍區和西伯利亞軍區的轄區,沿著錫爾河、卡拉套山、西天山建立一條防線,將哈薩克大草原合圍起來。一點一點絞死中亞。

中亞在19世紀的基本情況

帖木兒死後,中亞逐漸分化成了哈薩克、浩罕、布哈拉、希瓦等幾個汗國。除了哈薩克汗國,烏茲別克人在中亞建立布哈拉汗國、浩罕汗國、希瓦汗國構成了中亞近代史的主要內容。

中亞最後一個帝國,帖木兒帝國

哈薩克汗國早就分別向沙俄和清王朝稱臣,並且西部的小玉茲已經和沙俄合並,算的上沙俄控制下的附屬。其他幾個汗國都沒有臣服沙俄。

中亞各汗國此時互相戰爭,他們還從波斯進口了不少火槍和火炮(也從俄國人那裏買了不少)。軍事技術已經慢慢前進演化到了火器時代。其中浩罕的實力最強,他征服了中亞重要商業和軍事中心塔什幹。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國勢最為強盛。

中亞19世紀時得局勢

在中國被太平天國攪的天翻地覆時,浩罕的阿古柏還入侵了新疆。

帝俄侵略中亞各地時,也是優先打擊浩罕,最終在1876年吞並浩罕。

俄國人征服中亞路線簡單說,主要是從裏海東岸據點出發,沿著錫爾河直插費爾幹納盆地盆地,先征服浩罕和布哈拉,控制中亞最大的綠洲後,然後轉向西南控制希瓦和土庫曼。

俄國人先拿下哈薩克,然後沿著錫爾河征服費爾幹那盆地,最後進攻希瓦汗國和土庫曼

抵達邊緣地帶

1859~1863年間,俄國侵略軍在錫爾河流域和楚河流域一帶進行頻繁的軍事「偵察」,攻占和破壞浩罕邊境的堡壘。1860年齊麥爾曼上校率領2000人從維爾內堡出發,於8月26日攻占了托克馬克(附近就是著名的碎葉),9月4日攻占了皮什佩克(比什凱克今吉爾吉斯共和國首都蘇聯時期的伏龍芝)。

河中地區分布著中亞重要城市 (地球知識局)

沙俄的軍事思路沿著兩條大的河流和高山綠洲拿下重要城市據點

前哨戰,奧利耶-阿塔

1864年6月2日,塔拉斯河附近的奧利耶-阿塔的浩罕守軍發現沙俄軍隊逼近。這裏在1000年叫怛羅斯前見證了大唐和阿拉伯的鏖戰。

兩軍在城外交火,沙俄軍隊迅速占領了城東的山丘,架起了大炮,迅速的拿下了這座城市。俄國人吹響了政府中亞的號角。

費爾幹納的大門

俄軍連續發起四次大規模戰役,攻克了位於中亞腹地的烏拉秋別和吉錫克鑿開了費爾幹納的大門。

烏拉秋別今天是中亞的療養聖地

塔什幹

沿著錫爾河,一路推進到費爾幹那盆地邊沿的俄國人,第一次要攻擊一座大城市,塔什幹。

沿著天山余脈和錫爾河,拿下沿途城市的時間

這座中亞的大型城市被攻破非常有戲劇性。

俄國人派出敢死隊,摸黑靠近城墻。然後敢死隊員刺殺了還沒醒過來的哨兵,從洞口鉆進城內。一部份俄軍爬上城樓,清除了守軍,破壞了大炮;另一部份搬開鹿寨,砸開了城門。最後攻城縱隊隨之魚貫而入,塔什幹城就被攻破了。

2000俄軍用一天攻城、一天巷戰,就占領了塔什幹。3萬守軍也沒做有效反抗,俄軍僅25人戰死,百人受傷。

這一仗切爾尼亞耶夫的指揮素質起了重要作用。但也看得出來俄國人的軍事素養、情報準備、各支小分隊的配合都遠遠超過了守軍。

俄軍拿下多個重要城市城市時,傷亡都不大。

俄軍在撒馬爾罕建築頂部的火炮據點

俄國人新疆的攻略

俄國人在河中大打出手時,浩罕的阿古柏入侵了新疆。盡管俄國人要消滅浩罕,但是對阿古柏這麽快速的拿下新疆俄國人態度曖昧。他們想借阿古柏之手介入新疆,如果清朝不出兵那麽就由沙俄最後平息阿古柏再全占新疆。如果清朝出兵正好消滅了浩罕的殘余勢力,自己也能揩油。

俄軍乘機進入伊犁塔城地區,做持久戰的準備。

沙俄的野望,黃俄羅斯計劃

清朝在1870年代從南方的事務中解脫出來,清軍從甘肅出關一路勢如破竹收回新疆。並從俄國人手中買回了伊犁。這個時候在打擊阿古柏這一點上,俄國又清庭的態度是一致了。

事後復盤驚出一身冷汗,俄國人在中亞連年用兵,其實沒有做好和清朝硬杠的準備。如果當時軟一點不單單是伊犁要不回來整個新疆也要被俄國人吞掉了。

接下來是希瓦汗國

俄軍分三路進攻希瓦,東側是考夫曼率領的土耳其軍區,北側是奧倫堡軍區,西側是裏海附近的高加索軍區,時間是在1873年。比起浩罕,希瓦的難度明顯下降。南面的波斯人也處於國運衰落期,波斯人更擔心沙俄從高加索一側的入侵,對於希瓦汗國的局勢愛莫能助。

中亞的草場比蒙古高原的好得多

康斯坦丁彼得洛維奇考夫曼最後在中亞南部建立突厥斯坦總督區。康斯坦丁彼得洛維奇成了此地的土皇帝。

最後的蠻子土庫曼人

土庫曼是最後被征服的,他的花費比前幾個汗國還要高。因為此地三不管沒有人統領。俄國人需要一個一個部落打下來,戰鬥比之前的血腥多了。

這裏的人真的被俄國人殺服的。

土庫曼人

1879年,俄國高加索軍區第一次進攻帖克土庫曼人的核心堡壘,由拉紮列夫任司令,第一戰進攻不順利,俄軍鎩羽而歸,死傷數百人。

1880年,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決定再次進攻土庫曼人,任命斯科別列夫為司令,並批準1000萬盧布做為預算,而之前征服幾個汗國的預算也都是幾十萬盧布。

這次軍事行動進行了周密的後勤準備,專門針對裏海東岸的氣候準備了駱駝,運送兵員和彈藥。此時電報聯系已經很方便,幾大軍區之間架設了數萬公裏的電報線,還有各種新技術,首先都在這次戰爭中被套用。

1880年代的中亞

可以說征服土庫曼是俄國充分吸取克里米亞戰爭後技術進步的結果。到1881年,整個中亞地區都被俄國征服。

短短二十年不到的功夫,俄國人從克里米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征服了廣大的中亞土地。只是因為英國人在阿富汗和波斯的勢力壓制才停滯下來。

所用時間僅次於蒙古第一次西征。

沙俄統治後,繼續依靠中亞特產——棉花換取經濟利益

為什麽俄國人能這麽迅速拿下中亞

19世紀前為什麽征服中亞不順利,但是1860年後俄國人如暴風一樣席卷了中亞。

這主要是19世紀因為工業革命爆發,歐洲各國生產力的進步和西方軍事組織力的成長。即使是西方陣營中邊緣的俄國也和中亞幾個汗國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沙俄和蘇聯時期修建的鐵路依舊是中亞各國最重要的基礎設施

19世紀是西方社會生產力大突進的時期,電報、火車、軍事技術讓其他地區面對西方有組織暴力時被降維打擊。

透過鐵路,沙俄控制了中亞最重要的經濟產物,棉花

沙俄的中亞攻略起於裏海,最後結束於外裏海鐵路的修建成功。1888年外裏海鐵路延伸到布哈拉和撒馬爾罕、1898年修到塔什幹與安集延,1910年代,中亞鐵路與西伯利亞鐵路連線。自此沙皇俄國建立了穩固的統治。

中亞火藥桶,費爾幹那盆地

哪怕日後陷入內戰,俄國也保持了對中亞的控制。蘇維埃成立後各個汗國被廢黜,又按照新的民族劃分重新將中亞地區「洗牌」,建立了5個加盟國,並在國境劃分上給今天的中亞五國留了一堆問題。

撒馬爾罕

今天中亞一直在去俄羅斯化,「鼓勵」俄族返回祖國,加強本民族語言地位。雖然俄國國力大不如蘇聯,但俄羅斯依舊對中亞有巨大影響力。很多中亞中低層出國打工的首選還是俄羅斯,俄語依然在各國官方占據重要地位。土庫曼之前去歐洲的油氣管道必須經過俄羅斯被俄羅斯收一筆過路費。俄軍在中亞還保留駐軍。

2005年美國在烏茲別克扇動的安集延事件,造成了大量人員死亡讓中亞各國對美國人心存芥蒂

沙俄征服中亞的「遺澤」還是挺深遠的,俄雖然對中國共同開發中亞有一些芥蒂。但是兩國也有默契,那就是不希望第三家域外大國插手中亞了。雖然紅利沒有那麽多了,但是俄羅斯應該還能吃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