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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祖國】西部戰區某部隊一名義務兵的一等功血淚之旅—3

2024-01-12軍事

三、新兵起運

從役前訓練基地回到學校後,我再次給學校武裝部老師發了短訊申請去新疆或者西藏的陸軍野戰部隊。運氣很好,當時正好有新疆軍區S師到我們學校所在地招兵,於是學校武裝部的王老師爽快的把我分配去了新疆軍區步兵S師。

等我們接到通知時是2017年9月13日的下午,學校武裝部老師在微信群裏通知我們說前往新疆S師師直的學生於9月14日從新都區武裝部出發。和我一起去這支部隊的本校同學有三位,一位是我所在經濟學專業比我高一級的直系學長,另一位是土木工程專業剛畢業的本科畢業生,後來我才知道這位土木專業的畢業生還是我的綿陽老鄉。我接到通知後才告訴家裏人我要去新疆當兵了,我母親第二天一早趕來學校,一同前來送我的還有在成都西華大學上大二的我的表哥以及另外幾位朋友。我和我母親還有我表哥在學校吃完午飯後,便步行前往新都區武裝部,那天下午天氣並不晴朗。到了新都武裝部後發現從新都入伍的其他街道辦和鄉鎮的青年還有十幾人,大家紛紛和親人在武裝部門前合影留念,我們將一起被車頭戴著大紅花的運兵中巴車送往成都火車北站。

當送兵車把新兵一批一批送走後,終於最後輪到S師師直的兵了,十幾個人陸續登車,揮手與親人告別,我總是不喜歡這種離別時依依不舍的場景,氣氛被渲染地格外悲涼。我上車時並沒有多回頭,等車走遠後我才回頭看到我母親眼睛有些紅潤,我表哥發來資訊說:「幺姑哭了。」我說:「嗯,我看見了。」汽車一路駛向火車北站,所到之處都有人投來目光,車頭的大紅花和車身上的紅字標語無不彰顯了這輛車運送新兵光榮入伍的光榮使命。車上有人在哭泣,車外有人在叮囑,但汽車不得不加速駛向火車北站,在那裏還有來自龍泉驛區的幾十個新兵和我們一起前往S師師直。整個成都當年入伍至S師師直部隊的有40個人。晚上,我在日記本上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知從何時開始,九月成為離別的季節。今天,對這個世界而言,是一個普通、平常的日子;今天,對有的人而言,是一個特殊而非凡的日子。當鮮紅的大紅花帶上胸前,久違多年的榮譽感、自豪感,又被重新點燃。昂首挺胸、筆直的站在武裝部大門前,向往、憧憬;那即將實作的軍教夢,那遠方未知的新世界。當運兵車車門開啟,離別的氣息越來越近,空氣也逐漸寂靜。上車,停頓,一步一回頭,這是電影的鏡頭,而我們並沒有。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分明看見即將成為戰友的有的人,默默在流淚。車窗外,父母、戀人、朋友;車窗內,司機、軍官、士兵。油門踩下,緩緩駛離,窗外親人淚流,窗內新兵流淚。我以為我肯定不會哭,但眼淚的傳染性極強,終究還是留下了兩行淚滴。不知何時,這天氣變得格外陰沈,偶爾下點小雨,附和這離別的氣氛。車始終是會到站的,淚終究會停流的,傷心總是會到頭的,余下的路還得走的。汽車到達火車北站了,我們在火車站廣場集合列隊。站前廣場集中了好多新兵,陸軍,空軍,武警的都有。很快,我們走了優先通道進入候車廳。火車是晚上七點出發,提上行李包,踏上西行的列車。等待我們的,遠方的目的地,是否如我們心中所期待的那般模樣?夜深了,還好,接兵的幹部為我們訂的是臥鋪。困了,睡吧,明日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景象呢!」

在火車上,我還給大一的軍事理論課袁老師發去短訊:

袁老師,您好!我是您教的2016級經濟學專業的學生劉宸,可能您對我沒有多少印象,這並不重要。您在課堂上激情講課的場景歷歷在目,您的每一堂課都是對我們新時代大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和全民國防觀的普及。您的每一節課我都全部認認真真聽完,感謝您把自己對國防和軍隊的熱愛傳遞給了我們,教會我們如何熱愛自己的祖國,如何熱愛人民軍隊。作為您的學生,我想向您說一句:您的授課很精彩,對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都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就在此時此刻,我已經坐在了從成都前往新疆阿克蘇的野戰部隊的火車上,向您匯報一下我應征入伍。當兵就要去最艱苦的地區當兵,當兵就應該到祖國最需要我們的地方當兵,所以我向武裝部主動申請了去新疆的野戰部隊服役,這是我源自內心的熱血情懷。兩年的青春奉獻給部隊,無怨無悔。再次感謝您,祝您工作順利,萬事如意。

袁老師後來回復我:

「劉宸,你好!由於剛剛在忙,沒能及時回復你的訊息。看見你給我發的資訊我很感動,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呢!如果早些告訴我,我一定會去送你的。謝謝你對我的肯定和支持,我也高興聽到你去當兵的訊息。最讓我感動的是你竟然選擇主動申請去艱苦地區部隊服役,我很欣慰。但是老師希望你要照顧好自己,一切以安全為重。祝你一切順利!」我回復:「謝謝袁老師!願我們都好。再見!」

2017年9月14日,我在火車上寫下第一篇軍教日記:

不知從何時開始,九月成為離別的季節。今天,對這個世界而言是一個普通而平常的日子,但對有的人而言,是個特殊而非凡的日子。當鮮紅的大紅花戴上胸前,久違多年的榮譽感、自豪感又被重新點燃。昂首挺胸,筆直的站在武裝部門前,向往、憧憬那即將實作的軍教夢,那遠方未知的新世界。當新兵運輸車的車門開啟,離別的氣息越來越近,空氣也變得寂靜無聲。上車、停頓、一步一回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我分明看見幾位戰友的眼睛變得濕潤、通紅。車窗外,有父母、有戀人、有朋友;車窗內,有領導、有司機、有戰友。油門踩下,車子緩緩駛離,車窗外的人濕潤了眼睛,車窗內的人轉頭淚滴。運輸車駛出人們的視線,逐漸加油,疾馳而去。車廂內無比安靜,幾乎只能聽見眼淚滑過面頰滴落在腳上的聲音。我以為我肯定不會哭,但眼淚的傳染力是很強的,是我無能為力,終究還是沒能控制住眼眶裏的淚水。不知為何,這天氣變得格外陰沈,偶爾下點小雨,附和這離別的氣氛。車始終是會到站的,眼淚終究是會流盡的,傷心總是會到頭的,余下的路還是要我們自己去走的。汽車到達成都火車北站了,這是一個已經頗具歷史感的老車站了。我們在火車北站站前廣場列隊集合,隨後被帶入候車大廳。候車廳裏有密密麻麻的很多穿著新軍裝的新兵,陸軍、武警、空軍、海軍、火箭軍等等。去往新疆的火車在晚上七點鐘出發,時間過得很快,提上行李包,我們踏上了西行的列車。幸運的是我們的接兵幹部為我們購買了臥鋪。等待我們的遠方的目的地,是我們所期待的那個樣子嗎?夜幕降臨,漆黑吞噬了一切,我想,也包括所有人思念的淚水吧。明天醒來,眼前的景象又是什麽樣?

2017年9月15日,寫下第二篇日記:

清晨醒來,睡眼朦朧,眼睛是迷離的,腦子是昏沈的,昨晚睡得並不好,臥鋪上層的空間簡直太小,讓人憋屈!但窗外的景色是青蔥的,這個季節,不應該是秋黃葉落,滿目蕭索嗎?列車窗外的世界竟是如此這般的青翠,青山逶迤,草木拔天,淫雨霏霏,煙霧茫茫,就像天宮仙境。坐在火車車廂內,穿雲行霧,涉橋過隧。列車由川北駛入陜南,千山萬水盡收眼底,奇觀異象不勝列舉。流水光陰稍瞬即逝,列車從白天再次開進黑夜。晚上,在車廂連線處遇見一位接武警新兵的首長,軍銜為武警中校。交談中不慎爆了粗口,首長好言勸誡我在日後要註意言辭,小小細節使我受益匪淺,謹記心間。

2017年9月16日,寫下第三篇日記:

火車從祖國的西部到西北再到西部,天氣各不相同,從濕潤到半濕潤,從半幹旱到幹旱,從森林到草原再到荒漠,走了將近半個中國,來到祖國的大西北。並不是我真的很想吃苦,而是我想到這祖國的邊陲來看看咱們的大中國。並不是我有多麽的偉大,偉大到要主動為祖國駐守邊疆,只是我想有這樣一次離開家鄉、遠行千裏,感受異域風光所特有的魅力的經歷。或許它是戈壁灘、是大荒漠,但它也有藍天白雲、也有民族風情。無論怎樣,既已做出了決定,余下的路,即使跪著也要把它走完。

火車從成都一路駛向陜西、甘肅、寧夏,最後進入新疆,隨著植被茂密稀疏程度的變化,從副熱帶季風氣候到溫帶季風氣候到溫帶大陸性氣候再到溫帶大陸性幹旱氣候,一路感受到祖國壯美河山的俊秀和疆域的遼闊無垠。

9月17日清晨,我們終於到達部隊駐地南疆阿克蘇地區庫車縣,下車後看著簡陋而破舊的火車站立即就產生了一種似乎進入到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火車站的感覺,新兵在月台集合列隊等待指令。

八點時分,部隊裏的官兵來接我們了,有一個很高個頭的中尉帶著一個很矮個兒的士官在我們的隊伍裏檢閱,矮個子士官操著一口川普走到我跟前說:「小夥子看著挺精神的,你是哪兒的人。」我回答說:「報告班長,我是四川綿陽人,從成都入伍的。」我問:「請問班長您是哪的人?」他說:「我是樂山的,樂山知道不?」我說:「樂山我去玩過的,那邊的小吃很有名。」他說:「哈哈,對的。你體能怎麽樣?」我說:「在學校的時候我經常跑步,體能勉強還可以。」他再問我:「那你想不想來通訊營?」我說:「都可以。」最後他說:「那一會兒進了營區後記得找我,然後跟著我走就行了。」我點頭說:「嗯嗯,好的。」

隨後我們被部隊派來的兩輛嶄新的掛白底軍牌的大巴車接送到新兵營區,下車後迅速集合列隊提著黑色的留守被裝袋踏入軍營大門,映入眼簾的是門口左右各四個略微褪色但依然十分醒目的紅色大字:「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當隊伍排頭踏入營門後裏面瞬間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和分列馬路兩邊的幾百個士兵的雷鳴般的掌聲,那氣勢宛如電視裏將軍打勝仗後凱旋時城中老百姓們熱烈歡騰一般,當時我們就昂起了頭顱,挺起了胸膛,深怕自己含胸駝背的猥瑣氣質與時下的氛圍格格不入。

隨著班長的帶領,幾十個新兵被帶入一個大禮堂坐下,新兵團首長簡短的歡迎致辭結束後便開始分兵了。我焦急的等待叫自己的名字,可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等名字叫到一多半的時候大家都在紛紛猜測自己會被分配到什麽單位。有的說最左邊一連的那是偵察營的新兵,旁邊的二連是通訊營的兵,緊接著的三連是工兵營,最右邊的四連是防化營的兵。和我一起到S師的我的直系學長楊自然和我的老鄉舒東都去了一連。到最後幾個人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劉宸,新兵三連一排二班。」那時候我已經開始有一些情緒低落了,因為隊伍中的口耳相傳似乎已經得到了一部份班長的證實,一連確實是偵察營的兵,而我被分到了三連,難道我是工兵嗎?怎麽能這樣,不是還沒有開始訓練,怎麽我們的命運就已經被安排了?

沒能與楊自然和舒東分到一個單位,進部隊後第一次感覺到孤單和失落。但來不及仔細思考,很快,一位後腦勺和兩鬢有些許銀發,臉頰泛紅的矮個子班長走到我的面前對我說:「跟我走吧。」我反應遲鈍的說到:「額……好的,班長。」於是我只能跟著他走出去了。他看著我吃力提包的樣子,迅速奪過我手裏的包,我趕緊說:「謝謝班長,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可是他已經搶先提走了。我很不好意思,因為包裏裝的全部是書,非常沈重,我看到他提包的時候明顯有彎腰的傾向。正當走出禮堂大門時,我和那位通訊營的樂山籍貫的矮個子班長迎面相碰,我用疑惑和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但是他卻很明顯的在眼神躲閃,想要避免和我雙目直視但似乎未來得及。我想,那時候他應該也是無能為力的,從他的表情上我也看到了一絲絲的抱歉。就這樣我跟著新兵班長踏入了我的新兵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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