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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國恥——抗戰中的綠林好漢部隊-第40軍敵後血拼飯田支隊

2024-06-15軍事

原創 吳語東華

龐炳勛因在台兒莊大捷中率自己「私家部隊」第40軍與日軍第五師團的阪本支隊血戰臨沂而聞名於世。後來國民政府因龐炳勛率部在河北滄州阻擊日軍第十師團和血戰臨沂兩次戰功獲得當時最高獎章,「青天白日勛章」,40軍其它將領也獲寶鼎勛章。這時候的40軍可謂是雜牌軍中最為閃光部隊。筆者本文所要說的既不河北滄州阻擊第十師團戰鬥,也不是臨沂血戰,而是40軍上下獲得表彰後,在晉東南堅持敵後抗戰的卓越表現。

首先簡單介紹下第40軍。這支部隊原為1931年山西的第二集團軍一部編成,後又稱第三軍團。抗戰爆發時僅有紙面番號的40軍,所下轄的只有第39師一個師另外一個補充團,1937年9月由龐炳勛將軍兼任軍團長和軍長。馬法五任獨苗師第39師師長,李振清任補充團團長。

臨沂血戰後,40軍調後方整訓。也許軍委會考慮到40軍作戰優秀,龐炳勛抗戰有功,便將原屬於東北軍,西安事變時投蔣的沈克所率106師劃歸第40軍。這個40軍下面終於不再只有一個獨苗39師了。而106師劃歸40軍後也開啟其部隊抗戰的功勛之路。

39年初,第40軍奉命北渡黃河接替在晉東南地區作戰已顯疲憊急需補充的部隊。而就在39年7月初,日軍開始了針對晉東南國軍根據地的一次超大規模圍剿行動「晉東作戰」(日軍內部稱一號作戰)。而40軍將面對的是日軍剛組建的新銳師團——第35師團一部。

「「晉東作戰」是第35師團編制成立後第一個受命的作戰計劃。為此,師團組建了由步兵團長飯田泰次郎少將所率領的飯田支隊,以三個個步兵大隊和一個炮兵大隊為基幹。而負責阻擊這個飯田支隊的就是第40軍第39師。中日雙方人數上雖勢均力敵,但在重武器上,國軍顯然非常吃虧。從戰鬥中的紀錄來看,戰鬥進行的相當艱巨。國軍進行逐村逐個山頭的抵抗戰鬥。

關於戰鬥情形,【步兵第二二〇聯隊史】詳細記錄了戰鬥經過,僅以黃沙嶺、長坪村戰鬥為例:

7月6日,根據飯田支隊左翼隊在邗台附近集結,透過之前對萬善村北之正面中國軍隊防禦情況進行的偵查,發現中國軍隊主陣地為窯頭南側高地與關王廟一帶,前進陣地為黃沙嶺南側高地。

6日晚19時,左翼大隊長田村多郎少佐召集各部隊主官開會並下達現地指示」,規定「7日晨,對陣前黃沙嶺高地展開攻擊。要求左翼大隊一部占領缽卷山及赤禿高地,主力則攻占駱駝山。」

6日晚24時,進攻駱駝山的第七中隊和機關槍中隊,在山炮第四中隊和大隊炮小隊的配合下,開始對中國軍隊陣地進行夜襲,最後於7日晨攻占駱駝山。右線的第五中隊,在炮兵的集中射擊下攻上山頂與國軍展開肉搏,於晨6時3刻占領。赤禿高地有極為隱蔽的工事,在協同下也在7時30分被奪取。

據時任的第二機關槍中隊的士兵黑川一太在【惡戰苦鬥的晉東作戰】一文回憶,「 第五中隊在突擊之時,中隊長松原石人大尉(後被追授殊勛甲功五級榮銜)壯烈戰死,中隊長以下將領們幾乎全部傷亡。當然,下士官兵的損失也非常大。激戰經過長時間,友軍戰死戰傷者的周圍,呻吟的聲音交錯在一起,這簡直是一片淒慘的景象。

爾後,國軍退入長坪村(今沁陽常平)以南增強陣地。日軍決以左翼隊以部份防守隊員為主力,攻打黃沙嶺南高地。以右翼隊一部為基礎,占領老馬嶺北方高地及水谷寺北方高地,並將主力集中在老馬嶺及關帝廟附近,以偵察正面敵情地形。另外,還有一部在當時占領陳莊西方高地。

日軍進攻長坪村一役,在【第四十軍焦作、博愛等地陣中日記】也記錄此經過:「 本( 八)日,向我長坪前進陣地轟擊之敵炮,本醜(淩晨1-3點)增至二十余門,仍連續射擊,繼以步兵二千余、戰車六( 輛)向我猛攻,並有飛機三架助戰,我工事均被擊毀。敵遂沖入長平,我官兵奮勇猛擊,毀敵戰車二輛,長平陣地失而復得者再,敵我傷亡均重,至酉(晚5-7時)仍激戰中。我遂派隊由後和灣東繞擊敵側。是時,敵增援至五千余,經我側擊,斃敵尤眾。但敵仍藉火力掩護,井施放窒息性瓦斯,血戰至戌(晚7-9時),我前進部隊轉移碗城等地。老君嶺方面,敵本日竟向我234 團猛攻,數度肉搏,我為轉移有利陣地避免重大犧牲計,轉移關爺廟陣地。至齊戌(8日晚7-9 ),我軍共傷亡515( 人),敵傷亡八,九百名。

而國軍將士回憶錄中,也有此役相同情形,據時任39師115旅229團通訊連連長冉敬中回憶:「 ……次日拂曉,敵飛機十二架次輪番轟炸,我陣地前只有三人受傷,村內百姓房屋起火(指長坪村),受傷多人。上午十時,敵人在大炮、飛機掩護下,向我陣地連續猛攻。我團第一營在正面防守,肉摶三次,傷亡二百余人,前沿陣地失守,第二營在側面山頭猛攻阻敵。團長(司元愷)親自率第三營預備隊,搶奪村頭陣地,巷戰十分激烈。一直到下午四時,敵人停止了大規模進攻。五時後,敵軍增援一個聯隊,估計敵人約一個旅團兵力,全部向我撲來,在飛機大炮掩護下,以各種毒氣彈向我射擊,煙霧籠罩著整個陣地與村莊。我與團長及指揮部正在一山腳下,也中了敵人的毒氣催淚彈,睜不開眼,直流淚。這時接軍部命令,要我們向油坊頭撒退,以第二營在大口、孟良寨(碗城南)與焦寨掩護。至拂曉,全團撤到油坊頭。我隨團長到前沿陣地,敵人已遍布機槍,封鎖了各個山口通道。此役敵我傷亡均過半。據清化便衣偵探報稱,敵人一聯隊長受重傷,我轉移到陵川北十八盤後休整。

此役中,117旅223團營營長張士英(字邁倫,東北熱河人,黃埔八期)陣亡。

日軍飯田支隊的左翼隊攻擊受到40軍的頑強抵抗同時,日軍右翼隊的情況也一樣。

根據日軍219聯隊第二大隊的「晉東作戰戰鬥詳報」記載,「7月8日16點,在萬善村的飯田支隊本部下令,據命令的情況描述:「右翼部隊正面的敵人是106師(筆者推測106師主力在柳樹口鎮,此防區可能與39師有重合),第八路軍(共產軍)及其他雜牌軍的聯合。106師多半是中央軍,而第八路軍則不是。當時的共產軍正進行「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遊擊戰術階段,像中央軍那樣的正規軍,是沒有這樣的戰鬥行動的」」。 右翼隊向據39師229團守的黃沙嶺西北高地展開攻擊

根據國軍40軍陣中日記的記載,該地區應是39師229團(國軍防禦的左翼即日軍進攻的右翼)與丹河以東第106師的陣地,兩師以河為界,輪流抵抗著日軍的進攻。此時右翼隊日軍的進攻也相當困難。

8日夜,一二〇三高地(該高地又多被描述為三角山高地、一本木高地,推測在老馬嶺以北地區)使日軍219聯隊二大隊陷入相當大的苦戰,擔任第一線主攻的代理第七中隊長平田正明少尉陣亡,中隊長以下小隊長一半左右死傷,幾乎沒有將校幸存。184人的今村中隊陣亡13人,重傷38人,傷亡接近30%。同樣在【轍步兵第二百十九聯隊史】中,可以還原當時慘烈的戰鬥情形:

「雙方在約一千米的狹窄範圍的陣地進行敵我攻防戰,三角山高地經過一晝夜激戰後,數百名受傷士兵的鮮血把這座無名地的山頂染成黑色,連褲腿都被染紅了。山頂上敵人的一線部隊接連的倒下,但補充兵力還在不斷的補充,敵軍繼續頑強的抵抗。最終在不堪忍受我軍的火炮威力和友軍的瓦斯氣的輪流攻擊後,放棄了三角山高地。」

晉東作戰後日軍219聯隊一個小分隊(13人)幸存士兵留影,手捧遺骨合照。

日軍將這場慘烈戰鬥情形描繪成「阿修羅的戰場」。在打掃戰場中,日軍發現數處國軍陣亡將士的臨時掩埋場,「很多地方都過八十余具,全體人員都認為這是相當於多達兩百余人的戰死傷人員。」

三角高地之戰的苦痛記憶,讓日軍士兵戰後仍難以忘卻,這個山頂讓雙方展開反復拉鋸,數次復得又數次易手, 日軍曾三次在屍山上豎立起日章旗 ,可見當時戰況之慘烈。另外,從時間上也更能體現,從黃沙嶺到黑石嶺短短十公裏,左翼日軍花了10天才攻克,平均每天推進約一公裏,也是可以佐證戰況慘烈的一個客觀事實。

而國軍的損失狀況,據台灣國史館檔案所藏之【龐炳勛電蔣中正該軍三十九師晉東南作戰自七月六日至十七日傷亡情形電】載「…我軍傷官65員 (內受傷不退19),士兵1931名(內受傷不退578人)。亡官18員,士兵615名,失蹤48人,共計傷亡失蹤官兵2677員名。」

日軍在動用150、105毫米重榴彈炮、飛機、坦克和毒氣的情況下,依然傷亡巨大,40軍亦傷亡倍於敵。115旅黃書勛旅長、史振京副旅長皆因毒氣吸入肺部在不久後相繼辭世。

最後,這個飯田支隊以戰死183人,戰傷532人的慘重傷亡到達已經是空城的晉城,由於日軍各處部隊傷亡皆不小,而且原本也沒有計劃就此占領晉城,於是各部開始陸續退回原駐地。而國軍借日軍撤退又奪回晉城,重新在晉城伏附近集結,組建根據地。40軍在太行山脈中的英勇抗戰仍然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