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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歲月:兩本「禁書」 一世情,當年下鄉插隊的經歷我終生難忘

2024-03-01軍事

(本文為今日頭條原創正選內容,七十二小時內請勿轉載!)

我的愛人叫趙方民,我和他是高中同學,我倆也是一起下鄉插隊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在校讀書期間,我和他的關系並不好,有時還和幾個女同學一起欺負他。最終我倆之所以能走在一起,是因為在下鄉插隊期間我遭遇了令人尷尬又害怕的「禁書」事件,關鍵時刻他挺身而出替我背了黑鍋。

事情的經過,聽我慢慢說給大家聽。

永遠不會忘記1974年的8月,就是在那個酷暑難耐的初秋時節,我們幾十名同學在濟南乘坐汽車一路風塵仆仆,最終來到了聊城地區的莘縣,我們十幾名濟南知青被分派在了徒駭河畔的徐家集大隊第六生產小隊,大家住進了隊裏提前為我們濟南知青拾掇好的幾間土坯房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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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集大隊的鄉親們特別熱情,李隊長和幾名社員剛把我們的行李拉進院子,鄉親們就來幫我們搬行李,幫著我們擺放行李,隊長嬸子還從家裏端來大半盆綠豆湯,她說綠豆湯解暑還解渴,讓我們知青都喝了半碗綠豆湯。

第一頓晚飯是隊長嬸子和幾位大嫂幫忙做的,我們吃的是雞蛋鹵汁面,面條是手搟的,煮熟了撈到溫水中過一下水,然後盛到碗中澆上雞蛋鹵汁,特別好吃。長到十七歲,我那是吃得最香的一次打鹵面。

吃過晚飯,李隊長簡單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就讓我們大家推選一個人出來擔任知青小組的組長。因為趙方民個頭大,性格比較開朗,大家就推選他擔任了六隊知青小組的組長。

一切都安排就緒了,李隊長指派一位大嫂幫我們做飯,他還親自幫我們買來了勞動工具,我們在家歇了一天,第三天就跟著社員們下地幹活去了。

當時隊裏也沒有什麽要緊的農活,就是到玉米地谷子地薅草(拔草)鋤地,給菜地澆水松土,還有幾個年輕社員在河邊挖土積肥(用河泥青草和在一起漚肥)。我們知青沒有勞動經驗,也沒有力氣,李隊長就安排我們在莊稼地裏薅草,收工後還要把自己拔的青草送到牛棚餵牛。勞動量倒是不大,也不累,可當時天氣炎熱,大家都說最難忍受的就是炎熱。中午和午後那段時間,都有一種快要被曬暈了的感覺。

那時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晚飯後,我們一人拿著一把蒲扇在院子裏乘涼閑聊,也有人坐在油燈下看書。趙方民雖然性格開朗愛說愛笑,但他更愛看書。當時的圖書很少,張方民除了自己的初中課本和一本漢語拼音詞典以外,再就是高中課本。天天翻看課本,時間長了,也就覺得沒啥新鮮感了。

來徐家集插隊的時候,我也帶了初中課本和高中課本,除了課本,我還帶了幾本小說,有【靜靜的頓河】、【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的童年】、【一雙繡花鞋】和【第二次握手】,一共五本書。這在當時,我算是富有的,因為我們一起下鄉插隊的同學們,誰也拿不出五本小說來。

勞動之余,同學們就借閱我的這幾本小說看,【第二次握手】是手抄本,字型工工整整,耗費了我好多個夜晚。為了抄這部小說,高中畢業前我被老師點名批評了若幹次,也影響了我在課堂上的學習。

高中畢業時,我也聽老師和同學們說過,有一些書籍是毒草,是黃書,有的內容有毒,有的內容反動,國家已禁止出版發行,書店不允許出售,更不許傳閱。若發現有人私藏禁書或傳閱禁書和黃書,將會面臨嚴厲懲罰,也可能會毀掉自己的前程。我隨身攜帶的那幾本書到底有沒有毒,到底是不是禁書黃書,我還真不是太清楚。

剛開始,只是我們女生借閱我的那幾部小說,後來男生也來借閱,我就告訴他們,盡量不要把書借給外人看,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同學們也都很謹慎,只在我們知青院子裏看書,從不把書籍帶出知青點。

第二年春天,我聽到了【第二次握手】被禁的訊息,當時我心裏也很慌亂,據說私藏禁書後果是很嚴重的。過了不久,我又聽說【一雙繡花鞋】也被禁了,說是黃書。這下我更害怕了,我一個人私藏兩本「禁書」,要是萬一被發現,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就把這兩本書裝進了提包裏,再也不外借了。趙方民也提醒過我,他聽說在別的知青點搜查出了禁書,私藏禁書的同學被嚴厲懲罰還留下了案底,有可能會影響入黨甚至影響前程。

記得是1976年初夏的一天午飯後,在二隊插隊落戶的一個同學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我們知青點,他說公社知青辦和革委會的六七個人到他們知青點去了,還到屋裏搜查,據說是公社接到了匿名信件,好像是舉報了什麽問題。他讓我們提前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突然得到這個訊息,我嚇的腿都軟了,公社幹部是不是下來搜查禁書呀?

等那位同學走了,我跑到院門口一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幫人推著單車從五隊知青點走了出來,看那陣仗,一會就能來到我們知青點。

我趕忙跑回屋裏,從提包底部翻出【第二次握手】和【一雙繡花鞋】那兩本小說,不知藏到什麽地方才安全。思來想去,我決定塞到竈坑裏燒掉,以免後患發生。

剛走出房門,只聽外面傳來了單車的鈴鐺聲響,公社幹部已經來到大門口了。進廚房已經來不及了,我慌忙跑進了廁所。看看廁所裏沒有能藏書的地方,外面院子裏已經傳來了說話聲,慌亂中,我把我那兩本心愛的小說扔到了一墻之隔的男生廁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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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廁所裏平定了一下心情,看公社幹部和李隊長都進了男生宿舍,我趕忙跑回了我們女生宿舍。

不一會兒,只聽李隊長在院子裏喊:「大家出來一下,革委會張主任知青辦楊主任來看望大家了。」

很快,我們知青都來到了院子裏,革委會張副主任先肯定了我們知青的成績,比如辦掃盲班,比如搞試驗田,還有在南溝修橋的事跡。然後知青辦楊主任又說了幾句:「同學們,以後誰有困難,就到知青辦找我,我盡量幫助大家解決困難,不要往上級寫匿名信,這樣對咱們公社影響不好……」

因為我心裏有鬼,後來楊主任都說了什麽,我也記不清楚了。就在公社幹部準備離開的時候,一位年輕幹部突然去了男生廁所,不一會他就從廁所裏跑了出來,手裏拿著那兩本書,一邊翻看一邊說:「楊主任,我在廁所裏發現了兩本書,都是禁書,還是黃書……」

楊主任接過那兩本書看了看,大聲問道:「這是誰的書?誰這麽大的膽子,敢私藏禁書。誰的書?趕緊站出來!不然你們六隊知青點全體人員都要受處分,以後你們誰也別打算招工回城了……」

就在大家把目光投向我的時候,趙方民突然站了出來,他小聲說道:「楊主任,這兩本書是我去公社郵電所寄信時在郵電所附近撿來的,我也知道是有毒的書籍,但我們都沒看,就扔到了茅房裏,準備當手紙……」

楊主任讓那位年輕幹部做了記錄,記下了趙方民的名字,要不是李隊長和大隊書記跟張副主任有私交,趙方民就被公社幹部帶走了。

公社幹部離開的時候,李隊長對張副主任說:「張主任,你知道我不識字,這兩本書給我吧,我拿回家讓你嫂子夾鞋樣,在咱這,想找一本夾鞋樣的書可真不好找。」

張副主任沖那個年輕幹部揮揮手,李隊長趕緊接過那兩本書,夾在腋下,跟著大家走出了知青點。

送走了公社幹部,李隊長來到了知青點,把書還給了趙方民說:「方民,這到底是啥書啊?你要是有用就收好了,要是沒有也不能亂扔啊,幸虧今天張副主任來了,他要不來可就麻煩了,那個楊主任一點都不講情面,我們和他也不熟悉,他是縣裏下來的幹部。」

當天晚上,趙方民把那兩本書還給了我,並囑咐我要放好了,再也不能借給別人看了。我闖下這麽大的禍卻讓趙方民替我背了黑鍋,我從心裏感激他,也從心裏感覺對不起他。都怪我做事太自私了,差點讓同學們都跟著受了連累。那天公社幹部根本就沒去我們女生宿舍,也不是來搜查禁書的,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過了不幾天,徐家集大隊得到一個招工名額,是去縣郵電局工作,大隊書記就把招工審批表給了趙方民,結果公社知青辦楊主任不給蓋章,理由是他私藏禁書,還告訴他回去好好反省,短時間內是不會讓他進城工作的。

後來的兩次招工,也是知青辦楊主任不放行,他不蓋章,趙方民就不能進城工作。為這事,我自責難受了好久。

那年秋天,徐家集大隊得到了一個工農兵學員的名額,全大隊的社員群眾和幹部都推薦趙方民去上大學,可趙方民卻把這個來之不易的工農兵學員名額給了我,他說萬一楊主任那裏不同意,就白瞎這個工農兵大學生名額了。

我趕上了推薦上大學的末班車,成了山東師範學院的一名工農兵大學生,我也是徐家集大隊唯一一名被推薦的工農兵大學生。

到了1977年秋天,在徐家集大隊插隊落戶的濟南知青還剩下五個人,其他人有的招工進城當了工人,有人當了幹部,也有回濟南工作的。趙方民因為禁書事件,一直也沒能招工進城。

那年八月份,我回到徐家集看望了趙方民,他說在農村已經習慣了,不能進城工作就當農民,無所謂的。那天我也見到了李隊長,李隊長告訴說以後就好辦了,知青辦的楊主任調回了縣裏,再有招工名額,趙方民就可以進城工作了。

就在趙方民準備到濟南國棉廠工作的時候,中斷了十余年的高考終於恢復了,第一時間我把這個訊息告訴了趙方民,趙方民放棄了去濟南國棉廠工作的機會,他決定全力備戰高考。

1978年春天,趙方民以優異的成績被山東大學錄取,當年在徐家集插隊落戶的濟南知青,就趙方民一人考上了重點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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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一所高中當了老師,趙方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不到一年,我倆就領取了結婚證,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後的生活很和諧很快樂,插隊期間,淳樸善良的趙方民替我受了委屈,今後的日子裏,我會用一生來回報這份真情,一生一世,我都會好好愛他的。

這就是我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歷,下鄉插隊期間,鄉親們給了我們知青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愛,同學們也都互相幫助,那份真情,我永遠謹記在心中。第二故鄉和淳樸善良的鄉親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作者:草根作家(根據梁小燕老師講述整理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