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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雙方在宜昌的拉鋸戰,陣地相互交錯,近的都能聽見彼此說話!

2024-03-21軍事

1940年6月15日,東京,天皇召開了又一次禦前會議,專門研究中國問題。

按照裕仁天皇的意思,日前德國攻陷了巴黎,歐洲已經大部落入德國手中,雖然德意日是同盟國家,但是這只是表明了相互之間不予為敵的立場,要想在戰場上獲取更大的利益,還是只有靠自己的本事去搶。因此,日本要從中國戰場上盡快騰出手來,參與世界戰場的角逐,如果再死抱著這一塊地方不放,有可能失去整個世界舞台的競爭力。日軍在中國戰場投入的兵力已經突破70萬,為了支持此次棗宜會戰又增加了兵力和物資投入,雖然達成了戰役目的,但是時間拖得太長,已經嚴重影響到整個戰略布局,歐洲這塊蛋糕現在日本已經分不上了。講到最後,還是那句話,必須盡快解決「中國事變」。

海軍部提出,現在這個時候從中國戰場撤兵是不明智的,大日本皇軍已經占領宜昌,直接威脅到了軍政中心重慶,只要再加一把柴,戰火就能燒遍整個中國,只要中國成為日本的控制範圍,日本角逐世界的籌碼只能是又進了一步。

「中國派遣軍」總司令西尾壽造的態度倒是非常低調,他清楚第11軍目前的情況,也知道園部和一郎的態度,因此,他並不主張這個時候繼續增兵力保宜昌。但是,他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只是沈默不語。

他不說並不代表其他人不說,陸軍、海軍、空軍,不斷地有人發言,勾勒保守宜昌的宏偉藍圖,大談特談宜昌的重要性和長期確保宜昌的種種好處,西尾明顯感覺天皇的臉色越來越紅,表情也越來越激動了。

終於,在海軍航空兵的又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之後,天皇當即追問參謀總長:「你們陸軍難道就沒有辦法長期確保宜昌嗎?」

這一句隨口說出的話立即被引為「天皇聖諭」記入了本次會議記錄,並且在各個層級傳達開來。

有了天皇的聖諭,大本營當然不敢怠慢。於是,陸軍部參謀總長向中國派遣軍下達重新攻占宜昌的命令。

大本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他們不知道,這個時候,第11軍已是強弩之末,經不起大折騰了。

16日23時,天野正一拿著派遣軍轉來大本營要確保宜昌的電報,風風火火去敲園部和一郎臥房的門。園部點著燈,硬硬地說:「什麽事?不能等到明天嗎?」

天野門外答道:「大本營急電。」

園部披了衣服跳下床,開啟燈一看電報內容,臉上立刻浮起了難看的苦笑。

園部說:「電告各師團,反攻宜昌。」

天野說:「已經超過電台聯絡時間,明天再發報,恐怕有變。」

園部不耐煩地說:「你想辦法通知吧。」

天野正一跟隨岡村多年,一比較便知園部是個庸才,心裏厭惡園部這時候的表現,有心想給園部出個難題,又怕誤了大事,忙去要通荊門的電話,要騎兵第3聯隊將此電令分別送到各師團。

這下可難壞了騎兵聯隊,大半夜的被叫起來,還讓他們對運動中的部隊下命令,這是最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偏偏落到了他們頭上,當時他們就想,怎麽他們待在荊門就沒有移動呢?

這個時候,走在最後的第13師團離開宜昌已經有52公裏了,先走的第3、第39師團一部跑得更遠,他們不知道,身後的無形空間裏,正有一波接一波的無線電波傳來,只是沒有人接收,部隊移動,電台通訊早已換了頻率。

怎麽辦呢?騎兵第3聯隊只好又把難題交還給天野正一,部隊聯系不上,命令無法送達。

天野正一剛睡下,又被吵醒,心中的無名火騰起三丈高,園部不管,下面的部隊又辦不了,難道讓他大半夜的跑步去把命令送到各個部隊麽?!

不,他要搞點大動靜,地面通訊不行,那就動空中的,於是他打電話給航空兵,讓他們於明日一早出動飛機30架,搜尋步兵師團的動向,一經發現大部兵團,確認是「大日本皇軍」之後,即行空投停止撤退、反攻並確保宜昌的命令。說實話,這個行動有些冒險,但是,如果不這麽做,等到地面通訊建立起來,恐怕大部隊已經退回到原駐防地,離開第5戰區戰場了。

這一招鋌而走險最終還是起效了。第13師團師團長田中靜一早上起來,正準備指揮部隊撤退,發現空中出現飛機,看見飛機投下一個東西又飛走了。過了一會兒,他看見了空投的命令。

「朝令夕改,打的什麽仗。」田中罵罵咧咧,組織部隊返回宜昌。他怕貿然回頭會遭到中國軍隊攻擊,於是聯系第3師團山脅正隆,讓他暫緩撤退,並且派一部兵力做他第13師團的側翼,掩護他撤回宜昌。就這樣,這兩個師團互為掩蔽,又沿原路返回,沖破中國軍隊的阻擊,回到了宜昌附近安頓下來。

17日淩晨,日軍又增加兵力,以第13師團為主力,在飛機瘋狂轟炸下再次進攻宜昌城。在日軍的強大火力面前,第18軍拼死抵抗,一等日軍飛機轟炸的間隙就立刻展開火力攻勢,日軍的步騎兵沖鋒數次,均被打退。中國軍隊從歷次的較量中已經摸索出了日軍進攻的規律,專瞅幾次輪番轟炸之後的間隙展開進攻,陣地前日軍的屍體也越來越多了。

激戰近3個小時,還是未能攻下宜昌城,日軍也急了,飛機又一次呼嘯而過,投下一連串的集束炸彈,中國軍隊以為還像往常一樣在掩體中避過轟炸點就可以,誰知,炸彈扔下來沒有爆炸,反而冒出股股濃煙,無數士兵被嗆得連連咳嗽,不久就面色發青發紫,繼而開始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第一線的士兵很快被替換下來,補充上去的士兵也遭受了同樣的苦難,這個時候陳誠才反應過來:「不好,是毒氣彈!讓戰士們快退!」就這樣,中國軍隊捂著口鼻匆匆集合,於一小時後悉數撤出了城防,宜昌城再一次被一群戴著豬臉一樣防毒面具的日軍占領了。

隨後,中國軍隊在離宜昌不遠的鎮鏡山高地、鴉雀嶺高地安頓下來,不等日軍站穩腳跟又展開了數度反攻,日軍此時表現出了極度的訓練有素,一進城邊有條不紊地部署防禦隊形,邊到處搜尋隱藏在城中的中國軍隊,予以消滅,機槍在宜昌城內「噠噠噠」響個不停,各部之間相互呼應,高度警惕。就這樣,日軍據城死守,我軍反攻無效,且傷亡慘重。陳誠只得下令停止反攻,調整部署,在城西長江三峽口處,憑險防守,與敵咫尺相峙,互聞雞犬之聲。

12時許,日軍第13師團又攻入宜昌。

中國軍隊的作戰方針也發生了改變,不再執著於和日軍反復爭奪宜昌城,因為宜昌的軍事設施已經被日軍全部搗毀,如今的宜昌基本是一座空城,日軍要占也是長期分兵守城,徒增消耗。中方的主力部隊在宜昌外圍,正好可以切斷敵人各部之間的聯絡,切斷日軍的物資補給通道,對各師團進行分割包圍。於是,中國軍隊的進攻重點放在了重要的鐵路、公路沿線,日軍的聯絡線基本被切斷了。

此時,大洪山地區的日軍第40師團已被第29集團軍包圍,激戰6日夜,傷亡極重,師團長天谷直次郎負傷,糧食、彈藥全靠空投。園部和一郎因怕中國軍機動部隊增援,只好令第40師團自身組織突圍。

6月21日,第40師團突出包圍圈,到達鐘祥以北漢水東岸。至此,會戰結束。

隨後,宜昌附近只聽到零星的槍炮聲,再沒有大規模的反攻了。要說最持之以恒的,還是第199師的副師長宋瑞珂,城外各個部隊的反攻都漸次消停了,他卻還鍥而不舍。

作為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一員驍將,宋瑞珂見白天沒成功,上峰收復宜昌心切,於是決定從第595團和第597團各挑選100人組成敢死隊,由兩位營長率領去進行夜襲,並且交代他們說:「每隊分成五個組,以有作戰經驗的連、排長任組長,帶足手榴彈,去把鎮鏡山拿下來!」

這時參加夜襲的胡強營剛撤下來,正在吃早飯,宋師長對胡強營長說:「這兩夜你對鬼子的脾氣摸熟了,前進路線也熟悉,還是你再辛苦一趟,吃過早飯就去,再揍他們一頓。」

胡營長馬上撂下飯碗,說:「這些鬼子是欠揍,打了仗回來再吃。」馬上率領全營沖下山去。

日軍見他們來勢兇猛,立即掉頭撒腿就跑,逃回鎮鏡山東側的幾個小村莊了。回來後,宋師長親自下令給該營加餐,並且叮囑說:「一定要殺頭豬來!」

宋瑞珂

第二日,大娘子崗之敵向第199師金家堤陣地進犯。這股日軍企圖繞過將軍巖側背去偷襲。宋師長令第596團由金家堤以東向敵出擊,激戰兩天,雙方形成拉鋸戰。

6月21日,陳誠的反攻計劃隆重出爐了,部署如下:

(1)敵第13師團和第6師團一部,主力在當陽、玉泉寺,鴉雀嶺、龍泉鋪,一部竄踞宜昌、土門埡。

(2)第31集團軍已經襄樊南下,反攻荊門、觀音寺,頗為得手。(其實,是狡猾的湯恩伯虛報戰況,實際上他連荊門以北雲南橋鎮也未攻下。)

(3)第26集團軍周碞轄第75、32軍進攻當陽、百寶寨之敵而占領之,左與進攻荊門的湯集團軍聯系。

(4)第2軍、94軍(欠第55師)、18軍(欠第18師)統歸第2軍軍長李延年指揮,進攻土門埡、龍泉鋪、鴉雀嶺、玉泉鋪之敵,切斷漢宜公路之交通。

(5)第8軍由百裏洲渡江,派一部對江陵十裏鋪警戒,主力經問安寺、半月山向王家店、鴉雀嶺攻擊前進,與李延年指揮的各軍,夾擊漢宜路上之敵。

(6)第26軍附第94軍第55師、補充團,分別由宜昌西岸及南津關、小溪塔攻擊竄踞宜昌之敵,收復宜昌。

其中,方靖第11師歸還第18軍建制。第199師防守的將軍巖、饅頭嘴、金家堤陣地,交給第26軍第44師接替。第18軍除第18師在南津關、三遊洞收容整理外,奉命向土門埡、龍泉鋪之敵攻擊。

6月22日晨,四五百日軍騎兵從龍泉鋪以西竄到第597團龍泉鋪陣地側後,第11師派兵一截擊,鬼子就向南跑了。

第595團在茶店子東南山地裏的戰鬥也打響了。土門埡只有日軍一個加強中隊,靠著村邊的圍墻進行防守。第595團陳俊生營負責進攻,上午就把他們包圍了,激戰至中午,日軍仍負隅頑抗。

日軍從鴉雀嶺方向急匆匆趕來增援,氣魄很大,14輛坦克開路,後面跟隨滿載大兵的100多輛卡車。誰知到了土門埡東,公路橋已被林振球營炸毀了,日軍只得下車,坦克掩護步兵向林振球營沖擊。該營逐次抵抗,撤到該團的山上陣地。因為援兵已到,陳營放棄圍攻土門埡,撤到塘坊以東山上,作團預備隊。

日軍坦克沖到半山坡,被集束手榴彈轟擊,沖不上了。步兵在坦克掩護下,一再向山上陣地沖來,均被擊退。到黃昏時,坦克向鴉雀嶺方向跑去了。

第8軍榮譽第1師渡過長江後,打到半月山附近,誰知師長舒適存一疏忽,部隊沒有防備,被一隊日軍沖散,師長都與手下的官兵失去聯系,孤身一人跑到宜昌西北的山區,才找到自己那些失敗的手下。

6月23日,第18軍第11師和第199師撤回到宜昌東北地區。第11師主力在小溪塔以北,其第33團占領小溪塔東南一帶高地。第199師接替第44師和第55師防地,以第596團接替南津關、前坪、310高地;以第595團附第597團謝營接替將軍巖、饅頭嘴、金家堤陣地,左與第11師第33團取得聯系。這時,第55師已被打得殘破不堪,只有陳仲明團尚有戰鬥力,防守在金家堤。白天敵機和炮兵不斷擾亂射擊,不便撤下。兩個師的指揮所均設在將軍巖西側的彭家灣。第59師師長楊勃是宋瑞珂的老同學和老同事,兩人共同商量指揮。

6月24日中午,日軍發現中國軍隊換防了,向金家堤陣地猛撲。陳團陣地被突破一處,宋瑞珂下令第595團反攻,章紫雲團長親率一個營出擊,又將陣地奪回,其他全線也有戰鬥。

下午,日軍向彭家灣炮擊,村子落彈200多枚。當炮擊開始的時候,楊勃對宋瑞珂說:「老同學,我們有沒有必要到外面的防空掩壕去躲躲?」

第18軍有個傳統,作戰時高級將領都得親臨火線指揮,宋瑞珂只好對老同學說:「敵人炮擊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止,你同參謀人員先去,待我搞清情況再來。」

楊勃把參謀、衛士疏散出去,又見老同學不走人,人家是師長,自己也是師長,不好意思走。過了一會兒,炮擊更猛烈了,他又忍不住說:「老同學,我們還是出去躲躲好。」

「你先去吧。參謀、傳達兵,你們都出去暫避,不要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這話一說,楊勃趕緊走了。

隨後,戰鬥越來越激烈,金家堤陣地爭奪愈演愈烈,雙方反復沖殺、肉搏,到下午5時許,日軍被擊退了。

激戰多日,整個前線都收獲不大。第二日,長官部見各軍反攻宜昌、當陽、荊門都沒有得手,而且傷亡巨大,部隊需要整理補充,於是調整部署,令第33集團軍接替荊門以北雙河、仙居守防,仍歸第5戰區戰鬥序列;第31集團軍開往河南第1戰區。

第26集團軍轄第75軍第6師、預4師在遠安、兩河口、霧渡河一帶對荊門、當陽派出警戒部隊;第26軍第41、32師擔任穆家檔、譚家台子、趙家店、範家湖至穆家店、紫陽、巷子口一線守備;第44師位置於曾家畈附近。第8軍第5、103師、榮譽第1師擔任枝江、宜都、紅花套沿江防務。第73軍第15師、第77師、暫編第5師擔任公安、松滋地區防務。第87軍第43、118師、新編23師擔任石首、華容地區防務。第2軍第9、76師、新33師開巴東、建始整訓。第94軍第55、121、185師以一部擔任平善壩、石牌預備陣地構築工事,主力開三鬥坪、黃陵廟、羅佃溪整訓。

大軍調整,第55師也走了,宋瑞珂的第199師和第18軍的其他部隊還在原地與日軍對峙著。

6月24日,蔣介石致電李宗仁、陳誠、薛嶽、顧祝同,訓令:「茲為應付國際變化,保持國軍戰力,俾利整訓之目的,第五戰區應即停止對宜昌攻擊。第三、第九兩戰區亦應即停止大規模攻擊,而各以一部與敵保持接觸,不斷襲擾牽制敵人為要······」

接到命令,各部隊漸次停止了進攻,轉入休整,只有一小部份部隊在敵後時而進行襲擾和小規模的突擊,日軍也時不時地組織小規模的進攻,但很明顯的,雙方的火力和兵力投入都大大減少,有時只是放幾槍冷槍,或趁夜裏悄悄迂回至對方陣地後方,搞個突然襲擊,但更多的時候就是雙方的工事對望著,機槍等武器支棱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對方,近得都能聽見對方的喊話聲。

26日,宜昌之敵向守軍金家堤第595團及小溪塔東南第11師第33團猛攻,最終都被擊退。

27日早晨,一小股鬼子利用大霧,悄悄竄到第595團和第33團接合部,突然發起猛攻,企圖侵占小溪塔,威脅第199師的側背。新任步兵指揮官曹金輪剛好在這裏視察,當即下令第597團進行還擊。激戰兩小時,這夥鬼子被打得狼狽地向南逃走了。但是,第33團陣地被日軍壓迫得後移了不少,第199師左翼受到威脅。

28日上午,在反復爭奪後,將軍巖制高點最終遺失了,南明山陣地的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日軍一再猛撲,守軍第595團反復出擊,雙方都傷亡慘重,日軍最終被阻在南明山南麓。

29日下午,宋師長見情況不妙,就打電話給章紫雲團長:「你留一個加強營,由肖副團長指揮,掩護團主力經小溪塔附近渡河,到黃柏河西岸去占領陣地。掩護營等全團轉移後,再撤到河西岸。」

章紫雲說:「我自己留在南明山指揮掩護部隊。」

宋師長同意了:「南明山背後水深流急,不便徒涉,最後掩護部隊一定要繞道小溪塔,這裏河寬水淺,渡河比較安全。」

「我上午派人測量過,水深齊胸,可以徒涉。」

撂下電話後,章紫雲叫來肖正邦副團長和少校團副梁漢,說:「你們率領團主力先撤到河西岸。黃昏後開始行動。」

黃昏後,團主力轉移走了。章紫雲帶著一個排抵抗到最後,身負重傷,最後下令轉移。誰知他們渡河時,因黃柏河上遊連日大雨,山洪暴發。他由兩人扶持過河,洪水洶湧,一下就把他沖走了。一個星期後,才在枝江縣百裏洲河汊上找到他的遺體。

第595團撤離到黃柏河岸後,並沒有擺脫日軍的追擊。30日,日軍逼近黃柏河岸。宋師長命令少校團副陳梁指揮特務連和騎兵連,在董家大包占領陣地猛烈阻擊;並命少校參謀洪毅烈指揮工兵營兩個連,在黃家溝口附近側擊西犯之敵。這樣才將日軍阻擊在黃柏河東岸。

30日中午,日軍在一小隊偽軍的帶領下進山搜尋。他們透過對無線電的偵察和對周圍地形地貌、防禦工事的分析判斷,初步斷定黃家溝口的獨立廟是中國軍隊的師指揮所,於是調集了全部火力,拼命炮擊。大廟前後左右落彈幾十發,曹金輪立即大聲喊道:「趕快轉移!」

宋瑞珂等人才走出大門。「轟隆」一聲,廟頂中了一發炮彈,大廟立時被炸塌了。

宋瑞珂等人轉移到了黃家溝指揮所,曹金輪悄悄對宋師長說:「張滌瑕團長在附近陣地上左臂負傷。」

「叫他到指揮所來休息,部隊由其副團長指揮。」

張滌瑕來了後,讓衛生員簡單包紮了一下,又回到火線帶傷指揮戰鬥了。

當晚,戰況比較穩定。

6月30日,日軍飛機在機場降落,日軍又集結兵力,進攻南津關、310高地及肖家巖一線。他們在中午烈日當空時,從高粱地爬到中國軍隊陣地前,突然發起襲擊,第596團3營激戰兩小時,營長負重傷,前坪陣地遺失了。第596團主力在南津關、310高地猛烈阻擊,這才使得日軍在前坪停止下來了。丟了前坪,軍長彭善非常惱火,一個電話打到第596團團長羅國良處,說:「如果不馬上收復前坪,你提頭來見我!」

羅團長立即找到宋瑞珂師長。宋師長命令第597團接替310高地到肖家巖之線的陣地,命第596團集中全力反攻。可是,激戰兩天,也沒將前坪陣地奪回來。

羅國良失守前坪,彭善軍長非常生氣,一定要將他撤職查辦。宋瑞珂師長一再求請說:「姑且念他抗戰以來,從沒離開過戰場,應給他戴罪圖功的機會。」

但彭軍長還是將他撤了職,並調充附員。第596團團長一職則由傷愈歸隊的軍部上校附員葉迪接任。

7月1日,日軍大本營為彌補第11軍擴大占領區後兵力之不足,將駐在黑龍江省佳木斯的第4師團從關東軍序列中調出,列入第11集團軍序列,並於7月13日下達了長期確保宜昌的命令,將武漢方面的作戰地區規定為安慶、信陽、宜昌、嶽陽、南昌之間。第11軍命令第13師團占領宜昌,第4師團駐防安陸,獨立混成第18旅團擔任當陽東西一帶警戒,其余部隊均返回原防地。

7月1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召開會議,決定重設第6戰區(第6戰區前後有兩個,1939年10月1日,第一次長沙會戰時,為便於指揮作戰,曾以湘江為界,將第9戰區劃分為第6、第9戰區,當時陳誠兼第6戰區司令長官,會戰勝利後,由商震接任。1940年4月,第6戰區撤銷),以陳誠為司令長官,所轄部隊有第33集團軍、第29集團軍、江防軍、第18軍等,轄境包括鄂西、鄂南、湘北、湘西以及川東、黔東等地。此一地帶山嶽連綿,形勢絕險,即孫子所說的屺地、絕地。如能運用得宜,進可以反攻宜、沙,光復武漢,退可以拱衛川、黔,保障陪都安全。且敵如來犯,尚可以選擇適當地點,予敵以殲滅之打擊。

當時的國民政府分析日軍西犯重慶之路有三,左有川黔路,右有老白路(老河口至白河),然俱不如沿江西上之為近捷。在宜昌失陷之後,川東第一道大門已被開啟,溯江而上的公算,實較其他任何企圖為大。以故重設後的第6戰區,其重要性大有後來居上之勢,一般的看法,都覺得當時抗戰的重心所在,就是第6戰區,因此,第6戰區的兵力、將力、武裝程度都是幾大戰區中數一數二的,在宜昌淪陷之後,國民政府終於下定決心將所有江防部隊統統後撤,轉進大江兩岸,步步為營,節節設防。

但是從7月初起,日軍沒有再發起大規模進攻,因為襄河被掘開了口子,荊門宜昌地區很多都變成泥沼之地,重要的鐵路公路交通線要麽被中國軍隊占領,要麽被破壞。在人力資源極度匱乏的情況下,日軍的重型武器在泥濘的平原河谷地區行動困難,很難運抵指定地域參與戰鬥,一時間,在泥沼間赤膊推炮車的日本兵口中的「八格牙路」聲不絕於耳。當然,也有的重型武器在運送過程中陷入泥潭,就此埋在中國戰場,日後被中國軍隊刨出來,經過整修之後以應反攻之需,當然,這是後話了。就在目前的戰場上,中日雙方經過長時間的戰鬥,人員和物資裝備的補充都陷入了困境,官兵的戰鬥意誌也都極度低下,雙方只有小的戰鬥,兩軍開始對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