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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歲姑娘嫁失去四肢的軍人,並守護55年,離世後丈夫為她披麻戴孝

2024-03-19軍事

1955年,一位花樣年華的22歲姑娘,毅然嫁給一個無手無腳從戰場死裏逃生的男人。

她為他孕育6個子女,陪他走過55個春秋。

從青絲如瀑到兩鬢染霜,她始終不離不棄。

然而,時光無情,病魔最終奪走了她的生命。

他,那位身殘誌堅的英雄,不顧眾人的勸阻與反對,堅持為她披麻戴孝!

那麽,這對夫妻是誰?

他們之間又有著怎樣溫情脈脈、感人至深的故事呢?

朱彥夫

01

這位丈夫名叫朱彥夫,1933年出生於山東沂源縣張家泉村。

因為父親被日本鬼子殺害,他從小就立下上戰場殺敵的誓言。

14歲那年,朱彥夫毅然加入了解放軍。

解放戰爭、抗美援朝,他歷經了上百次驚心動魄的戰鬥,榮立過三次戰功。

其中,最慘烈的莫過於1950年那個酷寒的冬天——

長津湖畔,戰鼓擂動。

一場激烈的夜戰後,朱彥夫所在連隊全軍覆沒,無數英魂長眠在這片冰雪之中。

然而,在這冰雪覆蓋的死亡之地,朱彥夫卻奇跡般地死而復蘇!

他躺在破碎的單衣中,身負重傷、血肉模糊。

左眼球被彈片崩出;

肚子上那道一尺長的傷口血湧如註,一團腸子也幾乎快要擠出體外了!

「人在陣地在,絕不能當俘虜!」

既然還活著,就必須盡到一名戰士的使命,與部隊取得聯系。

這是朱彥夫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反應。

為了活下去,他喝下從自己頭上流下來的鮮血,吞吃了自己血淋淋的左眼球!

之後,他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在零下30多度的冰天雪地中爬行,尋找著部隊的蹤跡。

第二天晚上,他爬到一條冰河上,一條腿不慎掉進了冰窟中。

他拼盡全力想要掙紮出來,但體力已經耗盡,再也無法動彈……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時刻,他咧開凍裂的嘴唇,露出了一絲微笑,心想:

「第一次行軍沒有用腳走,沒打血泡,不冷也不累,好輕快,好自在啊!」

之後,朱彥夫陷入昏迷,他的生命就這樣慢慢被凍結在河裏……

02

等到朱彥夫再次醒來,已經是1951年的春節了。

他躺在長春第三軍醫大學附屬醫院的病床上,在經歷了47次手術後,又一次奇跡般地活了過來!

原來,兩位誌願軍偵察兵出來偵察地形,他們救了朱彥夫。

隨後,朱彥夫被送回祖國,醫生們竭盡全力對他進行搶救,將這位英勇的戰士從死神邊緣拉回。

蘇醒後的朱彥夫,激動地想要動一動身子,卻猛然發現渾身上下空空落落的!

短暫的驚恐剎那間變成了暴怒:

「我的手腳呢?我的手腳呢?」

護士艱難地告訴他,由於凍傷過於嚴重,為了保住他的生命,醫生不得不截去了他的四肢。

年僅18歲的朱彥夫,就此失去四肢和左眼,殘存的軀體不足一米長……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日子在一天天過去。

隨著身體的逐步康復,朱彥夫被安排到山東泰安榮譽軍人休養所。

在這所休養所裏,他度過了兩年多的時光。

然而,朱彥夫並不願意在休養所裏度過余生,更不願意受人一把尿一把屎、一口水一口飯地伺候。

一天,他向院長提出:

「院長,我不能成為一架造糞的機器,我想回家去生活!」

院長聽後堅決反對:

「不行,我還不知道你那窮山溝的條件。回去誰能侍候你?讓你娘侍候?」

朱彥夫卻堅定地回答:

「不,不能讓娘侍候。我要實作生活自理!」

在他的死纏硬磨下,1954年底,院長終於松口讓他回家。

朱彥夫

03

母親看到一別多年的兒子竟然手腳全無,她的身子劇烈搖晃,「啊」的一聲尚未哭出,人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醒來後,她心疼得無法言喻。

她每天顛著小腳給兒子送水餵飯,早晚幫他裝上假肢、穿衣整理。

看到50多歲的母親為自己受累,朱彥夫於心不忍。

於是,他下定決心,要避開母親的幫助,獨自磨煉、恢復自理。

那些日子裏,他經歷了無數的艱辛——

飯碗砸了141個,菜碟盤子碎了23個,茶碗也破了7個。

飯菜潑灑了上百次,身上更是傷痕累累,頭破血流成了家常便飯。

有一次,朱彥夫差點命喪黃泉,被人緊急送往離村四十裏外的東裏醫院。

這時的他體重只有50斤,四肢像剛被砍過的樹枝,光禿禿的,活像個「肉軲轆」。

沒有姑娘敢多看他一眼。

只有護士陳希永,大著膽子看了一眼。

陳希永年方22歲,身高1.73米,美得像一朵山裏的迎春花。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

就像這首歌唱的那樣,這深情的一眼,徹底改變了陳希永的人生軌跡。

半個世紀後,陳希永對大女兒回憶起了當初的那一眼:

「我看了他這一眼,就放不下了,我沒掉淚,但心裏很難受,如果我不跟著他,他就掉地上了,就不會有這個人了。」

朱彥夫陳希永家庭照

04

陳希永8歲失去母親,卻在姑姑的細心呵護下茁壯成長。

她心地善良,總是懷揣著一顆感恩之心。

村裏的人都說她是菩薩:

「旁邊有人拿個籃子走路,她都恨不得幫人家提著。」

當陳希永得知朱彥夫的英雄事跡後,心中油然生出敬意。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悄然萌發:

「我願意伺候他一輩子。」

陳希永的姑姑是沂源縣第一任婦聯主任,姑父是沂源縣第一任民政局長。

兩人得知侄女的心意後,表示敬重與支持:

「能和一位榮軍結為連理,是一件大好事。」

1955年9月,在姑姑和姑父的牽線下,陳希永與朱彥夫喜結連理。

婚後,陳希永辭掉工作,成了一名樸實的山裏媳婦。

她進門的那一天,小小的張家泉村像過年般地沸騰了!

大人孩子奔走相告:

「朱家來了位漂亮媳婦!」

陳希永一到朱家,便立即忙碌起來。

她將丈夫的臟衣服統統泡進盆裏,然後操起掃帚,把屋子上上下下掃了個幹幹凈凈。

緊接著,她又動手撕去那些破爛不堪的窗紙,蘸著水將窗欞子擦得清清爽爽。

經過一番收拾,小屋子煥然一新,仿佛換了一個模樣。

婆婆和鄉親們看著這個勤快麻利的新婦,紛紛豎起大拇指:

「這閨女,行!」

陳希永和朱彥夫

後來,陳希永和朱彥夫生育了5女1子,過上了其樂融融的小日子。

有了妻子的精心照料,加上朱彥夫不間斷地刻苦磨煉,他的各項生活技能突飛猛進。

他生活基本自理,恢復了自己吃飯、洗臉刷牙、穿衣脫衣、自己解決大小便的功能。

並且,他還具備了燒水、做飯、切菜、掃地等活動的能力,後來又具備了看書寫字、搬石頭、壘地堰、蹬三輪車的勞動能力。

這一切的變化,都離不開陳希永的默默付出和朱彥夫的堅韌不拔。

05

朱彥夫有了美好的愛情和家庭,有了一個美麗賢惠的妻子,一群健康天真爛漫的孩子,享受著天倫之樂。

然而,透過自己家的幸福和歡樂,他總覺得自己應該為鄉親們做些什麽事情。

「我這一生,僅僅能站立起來,生活能自理,守著一個好媳婦就滿足了嗎?我要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我要盡我所能報答故鄉和親人們對我的厚愛。」

朱彥夫每個月有36元的撫恤金,這在當年可以說是一筆巨資。

他把錢都拿出來,先是辦了一個山村圖書室,後又創辦農民夜校。

因為他的無私奉獻,他被村民們一致推選為張家泉村的黨支部書記。

在這個崗位上,朱彥夫兢兢業業地工作了25年。

他帶領鄉親們戰天鬥地,用勤勞與智慧改變了家鄉貧窮落後的面貌!

退休後,朱彥夫仍然沒有閑著,他開始嘗試寫作。

他用牙咬著寫,用雙臂抱著寫,艱難地書寫著自己的故事。

1996年,朱彥夫寫出了33萬字的自傳體小說【極限人生】。

1999年,朱彥夫的第二部自傳【男兒無悔】出版。

在書中,他寫道:

「戰爭為我留下了這點軀體,戰友們用自己的死換來了我的生,那麽,我還有什麽理由不讓這點軀體、這點生命去燃燒、去發光發熱、去報答祖國和人民呢?」

朱彥夫用生命寫成的這兩部書,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人們被他的堅韌不拔、自強不息的精神所感動,紛紛稱他為「中國的保爾·柯察金」。

06

朱彥夫聲名遠揚後,記者們如潮水般湧來,爭相采訪這位傳奇人物。

面對鏡頭,朱彥夫總是不忘提及他的妻子:

「幾十年來,從內心深處,我一直對妻子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和深深的歉意。 沒有她的精心照料、相濡以沫,沒有她默默無聞的奉獻和一顆偉大的愛心,就根本不可能有我的今天! 而這樣一個特殊的家庭,又讓她背負了多麽沈重的負擔,飽嘗了不知比常人多多少倍的苦楚啊!

就是這樣一位女性,她用自己的手腳給我撐起了一片天空!有了她,才會有我的成功 ,有了她,才使我能夠信心百倍地向人生極限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戰和沖擊!」

記者們聽了,不禁對這位英雄背後的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大家紛紛向陳希永提問:

「你為什麽要嫁給一個特殘軍人?」

陳希永淡淡一笑,平靜地說:

「咱吧,不識字的婦女一個,怎麽還不是一輩子。 他為國家為老百姓失去青春,我為他付出青春,道理就這麽簡單。

陳希永的話樸實,但很深刻。

這是一種博大而深沈的人間大愛,讓人動容。

朱彥夫在一旁聽著妻子的回答,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他點頭說:

「這就是我的妻子,一位平凡而又寬厚、善解人意而又富有愛心的普通農家婦女!」

06

2010年,陳希永因肺癌去世。

在她生命的最後階段,她也不要兒女伺候朱彥夫,而是一個人全天候守著這個相濡以沫半個多世紀的男人。

她對他的關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雖面臨隕落,卻仍舊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一天夜裏,她仍然習慣性地起來給掖掖被子,卻因為氣力不支,一下栽到丈夫身上。

這一夜,兩口子相依相偎,誰也沒有入睡。

彼此的淚水在黑暗中靜靜流淌,那是對彼此的溫情、默契和理解,是對這份愛的無盡珍視與不舍。

9天後,陳希永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在彌留之際,她輕輕地擺擺手,示意朱彥夫離開:

「你太累了,身體有病,快去躺著。」

即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依然在為他著想。

妻子去世後,朱彥夫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他趴在地上號啕大哭,聲音淒厲而絕望:

「你不能撇下我啊,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以後咱們還是一起生活,不能分開……」

在陳希永的葬禮上,朱彥夫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他不顧世俗的眼光,執意要為妻子披麻戴孝。

按照習俗,這是小輩為去世長輩做的事情。

但他卻毫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對妻子最後的致敬,也是他對這份愛最深沈的表達。

「我這輩子對不起她,我性格不好,經常暴跳如雷,可她從不對我發火。我想給她說句道歉的話,這是我最終的目的,也是最終願望。」

陳希永走後,朱彥夫心裏變得空蕩蕩的。

他常常在半夜醒來,習慣性地摸一摸身邊,卻只能感受到冰冷的空氣,再也不會有人起來給他蓋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