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愛樂：指責中國？歐盟不能過於天真

2024-09-14國際

編者按： 歐盟近期出台系列新指令意欲何為？9月初，歐洲亞洲事務研究所總裁 顧愛樂 在 明德戰略對話2024 系列活動第三屆溫商論壇上講到，中國必須要做好準確迎接新的歐盟指令，我們需要拿出不同的方式方法。

女士們、先生們，尊敬的同事們、朋友們，非常開心能夠邀請我來到溫州，同時也想感謝中國人民大學王文教授親自主持了此次明德戰略對話，以及本次論壇。我叫顧愛樂，我是歐洲亞洲事務研究所總裁，常駐在比利時布魯塞爾，我們的組織成立於1985年，主要是研究歐洲和亞洲的關系與相關事務，聚焦中國和中亞。

我第一次來到中國是1978年，在那個時候也見證、觀察到了中國經濟的崛起。 在短短的時間內，中國經濟飛速發展，在經濟、政治和社會層面上的成功其實都超越了所有人的期待。在比利時、歐洲，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們都熟知溫州這個地方，因為有很多中餐館一直以來都是由溫商所經營和管理的，所以非常有意思。現在也看到去到歐洲的溫商迎來了第二次高潮，這次是更多去追求學術上的成就或者是創業上的成就，包括在科技創新方面等等。

我這一次來到這所學院參觀的時候，我也有非常多的感受，這個學校和全球很多國家都有著合作，但是跟歐洲的交流比較少，尤其是比利時， 我也想在這個地方熱烈地歡迎溫州商學院和歐盟、比利時建立更深的合作關系，包括學術合作和高校院校合作。

事實上，我們作為經濟學者，所觀察到現在很多學經濟的學生其實有一種新方向，就是聚焦歐盟和中國的關系作為未來的方向點。雖然我們也考慮到歐盟和中國的關系一直以來都是有歷史淵源的，而且我們要秉承長期主義來發展歐盟和中國的關系。或者這樣說，我們不應該只關註眼前的一些政治角度、政治立場，我們更應當把視角放遠，雖然在當下我們遭遇了一些政治挑戰，在中國和歐盟之間，其中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來自於歐盟的，我們也需要很多學者的努力來解決。

歐盟在CSDDD的一個新指令，也就是關於可持續性發展的指令，在今年7月14號生效。其實就是要求公司自己的經營和持續包括合作方的一些事務，涵蓋了全球供應鏈的事務做一個可持續性的證明，這影響到了全球供應鏈，因為現在是全球一體化，我們公司在全球做事做生意，其實很難搜集到來自全球合作方的所有資訊。這樣的新條例、新規定其實更多的是聚焦環境、聚焦我們的勞工法，尤其是對於歐盟內部和外部的影響，我們也觀察和發現到不僅是歐盟，還有很多西方國家他們有很多勞動密集型的行業或者是需要很多勞工的行業，汙染比較大的行業都是外包給了別的發展中國家，包括中國。

而歐盟現在沒有什麽高汙染的行業，當然對於歐盟來說要指責中國非常容易，歐盟可以說中國已經成為全球主要的汙染國之一，這麽說起來當然很容易，但其實背後的邏輯不是非常清楚。歐盟好像要指責中國是很容易的，但是我們要深究的話，歐盟這些公司都把一些高度汙染的行業外包給別的國家了，當然可以做出這樣的指責，所以這一點上歐盟不能過於天真。

所以 我們做的很多研究就是聚焦這樣的一些指令和一些勞工的條件。 這樣的指令規定了公司一定要提供一些背調，同時要提供更加遵從歐盟法律框架的一些形式標準，包括更好的客戶信任，對員工有更好的承諾、更好地去管理風險、更高的韌性，進一步提高競爭力，更好地支持供應鏈上的合作方，同時進一步地完善國際標準的遵從程度，提高可持續性。這樣一個新的條例適用於所有的歐盟公司以及在歐洲工作的公司，公司員工只要超過1000人都必須遵從這樣的條例，基本上超過7000多家公司受制於這個條例的要求。當然中小型企業看上去不受制於它，但這些中小型企業由於是在供應鏈上的，所以也是受到了影響。

在2029年7月26日開始全面鋪開這樣的條令，主要是在歐盟單一市場去推從這樣的條例，進一步提高在歐盟單一市場內公司的競爭力，提高可持續性，同時在全球市場上滿足這樣強制性環境和勞工的義務，我想說他們的出發點看似冠冕堂皇，看似非常崇高，但其中有非常多的限制和要求，包括企業要滿足可持續性的義務，其中一個核心詞就是「合規」。中國也應當關註這樣的條例叫CSDDD如何去適應這樣的歐盟指令，從原則上看這項指令好像是非常崇高、非常有原則性的指令，但實際上對於供應鏈中的中小型企業將是一場惡夢，不管是歐盟還是中國的中小型企業都是如此。我們知道中國有非常多的小企業、小作坊，他們其實是整個大的供應鏈網絡中非常重要的一分子，因為很多公司會承包或者是再次承包給這些小企業。

歐盟之所以出台這個指令背後的深層次原因，我們學術界也在不斷地探討，往深去思考，我們也會拿出我們的一些建議為中國的政治決策者和歐盟的政治決策者， 我們也希望這個歐盟指令不會對於我們的貿易和行業產生非常大的影響。 但是它其實可能會造成很大一部份在歐盟經商的跨國公司，尤其是很大一部份的美國公司會遷走。這些大公司一直以來在全球開展事務的方式就是從中小型企業公司手上搶奪市場。這些大公司、跨國企業他們有自己的合規部門，他們非常知道如何滿足各種各樣的條例或者法規，但是對於中小型企業或者小作坊來說他們不知道這些指令。

這些指令會帶來很大的問題之一，就是在合約、外包或者是在執行層面上的一大問題，它會增加非常多冗余的官僚過程，為了滿足合規性帶來很多流程，因為這個指令其實更多的就是關於如何做匯報，如何滿足各種層級分明的流程。所以從這個意義上出發，我覺得大公司更有優勢，基於我的觀察和我的經營，對於歐盟的經濟來說，我們有一大行業叫做合規性行業，合規性行業不斷地發展壯大，甚至是超過了我們的金融或者環保部，它本身就龐大到成為了一個行業，而且非常地活躍，就算是在金融行業也需要非常多合規的條例去滿足。

中國必須要做好準確迎接新的歐盟指令，我們需要拿出不同的方式方法，其中一個方式方法就是主動跟指令相關的一切事物， 但這樣肯定會適得其反。 另外一個迎接指令的方式就是出台類似的條例去對標歐盟的指令 ，也就是意味著我們也加入到這個舉措的陣營當中然後使用歐盟一系列的原則，就是雙向的原則來行事操作，因為歐盟本身也有很多自己的問題。這樣的話，也可以增進中國和歐盟的雙邊關系，就是加入這樣的舉措或者是從這個舉措中得到比較利好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