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心深不可測。 」——這是東野圭吾在【白夜行】裏寫下的一句話。這句話經常在我們耳邊回響,仿佛在提醒著每一個人,外表下人性的的黑暗與復雜。
人們常說,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 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
其實相比太陽,人心更加令人感到恐懼,偶爾升起的一絲邪念就像打翻的潘朵拉盒,離真相越近,越會令人震驚到直冒冷汗。
就像二十幾年前,發生在美國俄核俄州的一宗兇殺案,血腥程度就連FBI都心有余悸,「 現場看上去就像一間屠宰場 」。
經過調查,警方懷疑受害者是被動物咬死的。受害者養了一條狗,從屍體上撕咬的痕跡來看,這條狗對主人好似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那麽問題來了,這條狗是生病了還是受到什麽刺激了,為什麽要將主人活生生折磨致死?隨著調查的深入,真相的迷霧漸漸浮現,真正兇手更是任誰看見都火冒三丈。
1998年9月,俄亥俄州的一個夜晚,原本平靜的社區突然被一通電話給撕裂。
「 醫生,快來救救她吧,她被野狗咬傷了,就快沒命了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瀕臨崩潰,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大喊救命。
這名男子名叫謝菲.曼恩,他跟醫生說他的女朋友被野狗襲擊了,目前已經危在旦夕。
醫生一聽情況危急,報警後跟警察凱文一起趕到曼恩家裏。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壯碩的男人滿臉都是淚水,引著醫生前往女友的房間。
進入房間後,眼前的景象讓人感到震驚: 只見一位渾身赤裸的女人躺在地上,滿身是血,意識已經逐漸模糊 。醫生見狀急忙開啟急救箱,曼恩站在一旁跟警察述說著女友受傷的經過。
原來,這名女子名叫安琪拉.卡普蘭,時年28歲,與曼恩正處於熱戀階段。
在當天傍晚,兩人一起參加完舞會後,曼恩就因興奮過度產生倦意,早早就進入房間休息。而安琪拉還沒有玩盡興,看男友熟睡就一個人出去跑步。
誰料半路上被一條野狗襲擊,安琪拉不是對手,幾個來回後被野狗抓得遍體鱗傷,她只能一邊防禦一邊往家裏趕。
可能是關門的聲音太大了,曼恩被安琪拉驚醒。他一看女友渾身是血,就趕緊將她扶到房間的沙發上,詢問後才知道女友是被野狗襲擊了。
曼恩手忙腳亂的為女友擦拭身上的血跡,揭開衣服可見一排排深不可測的牙齒銘印。他翻箱倒櫃找消炎藥,之後又覺得情況嚴重應該馬上去醫院,隨即就撥打了醫生的電話。
警察凱文一邊聽著曼恩的描述,一邊四處打量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就在這時,醫生盡管全力以赴,但最終還是沒能挽回安琪拉的生命。
曼恩聽到後神情悲痛,搖晃身子大喊著安琪拉的名字。醫生則拍打著曼恩的肩膀,表達安慰。人已經去世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明死因。
檢查完現場後,凱文有點疑惑,既然曼恩說安琪拉是從外面爬回來的,那為何從門外到走廊都沒發現一點血跡?
還有,安琪拉的傷口大多都集中在四肢,腹部跟下身受傷並不嚴重,就算要脫衣服清理傷口,只要脫掉褲子和上衣就行了,為何就連內褲也要脫掉?
按照曼恩的說法,他是一看到女友受傷就驚慌失措,為何還有心情將女友的內褲脫掉再打電話求救?這不符合深情男子的形象,更不符合正常邏輯。
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曼恩表演給醫生和警察看的?
這個念頭一浮現在腦海,凱文自己就嚇了一大跳。他認為此案絕對不簡單,趕忙打電話呼叫同事前來協助。
等待同事到來的間隙,凱文繼續檢查曼恩的房間。他在臥室裏看到了一幅精美的照片,一條威風凜凜的雜交狗分外惹人註目。
曼恩介紹,這條狗名叫馬克,是他與安琪拉共同所養,目前就關在閣樓裏。
凱文覺得不可思議,安琪拉有養狗經驗,明知道什麽樣的狗不能招惹,為什麽還會激怒一條野狗?凱文決定上樓看看。
同事到來後,凱文大致說了現場的情況,也表明了自己的疑惑。
女警塔蓮諾也覺得不可思議。從警30年的她,還是第一次碰上狗把人咬死的案子。
兩人在閣樓裏果然見到了一條大狗,看那體格,估計有上百斤重。只是樓上非常淩亂,地板上還有大量血跡,在走廊右側的房間裏還發現了重要線索,整床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大狗看到陌生人,咧著牙朝眾人狂吠。隨著嘴巴一張一合,大量鮮血順著狗嘴流了出來。凱文和同事吃驚不已,如果這條大狗暴起咬人,還真有可能把人給咬死。
看完現場後,兩人判斷可能這裏才是案發現場,而那條狗極有可能就是兇手。很顯然曼恩沒有說實話,凱文和同事將他帶回警局調查。
那麽,安琪拉到底是被狗咬死,還是被人蓄意謀殺,又是被誰謀殺的呢?我們接著往下看。
面對警方的詢問,曼恩堅持自己那一套說辭,表示安琪拉就是被野狗咬死的。警方投擲各種不合理的地方,例如門口為什麽沒有血跡,反而在房間裏發現了大量血跡。
曼恩無以為答。他反問警方: 你們懷疑是我的狗咬的 ?
從傷口來看,安琪拉是被狗咬死的無疑。有作案的實力,時間、地點、環境,都對曼恩和他養的狗有利,但是這條狗咬死主人的原因是什麽?
曼恩咬定警方查不出原因,朝警方大喊著冤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幾次對峙下來,警方發現曼恩關心狗甚於關心女朋友,好像女友在家裏的地位還趕不上一條狗。只可惜找不到證據,警方無法證明安琪拉的死跟曼恩和他的狗有關,只能將其釋放。
警方想將此案按狗襲擊人致死結案,好給市民們一個交代。
好在凱文和同事極力阻止,女主人的慘狀還歷歷在目,不能讓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去世了。
兩人抽絲剝繭,一步步重新推算,誓要找到安琪拉死亡的真相。就在案情一籌莫展之際,一名獸醫的發現讓兩人燃起了希望。
獸醫表示,這條狗生性溫順,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當然也有一種情況,受過特殊訓練的狗,在特定環境下也會攻擊人類,這需要長期大量的訓練。
聽完獸醫的分析,兩人覺得很有道理。如今就剩一個問題,這起案子的整個過程就能拼湊出來了。既然是襲擊,那狗和人必定會相互抓撓,但狗身上為什麽沒有抓傷痕跡?
很快,法醫那邊傳來好訊息,死者的屍檢結果出來了,安琪拉確實是因咬傷後失血過多而死。法醫在死者體內發現殘存的安定劑,這正是導致安琪拉沒有反抗能力的主要原因。
也就是說,安琪拉很可能是在清醒狀態下被狗撕咬,由於安定劑藥效發作,四肢無力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今,案子的整個脈絡逐漸清晰,接下來就是要找出證據做實這一切。
凱文想到一個辦法,他先讓法醫拍了安琪拉身上的咬痕,然後又拿一塊瘦肉讓馬克留下牙印,兩相一比較,馬克咬死安琪拉的證據就到手了。
再接著,就是要證明馬克的行為是受人指使的。當時加利福尼亞州在舉辦動物攻擊行為的研討會,凱文找到機會,向訓狗師咨詢了這一問題。
訓狗師表示,狗是沒有是非觀念的,完全憑本能行事。有些聰明的狗在經過長時間訓練後,它會聽從主人的指令,向目標發起攻擊,也可以隨時停止。
至於攻擊到什麽程度,狗是沒有感知的,它會認為是主人在跟它玩鬧。從安琪拉的傷口來看,曼恩顯然是沖著取人性命的目的去的。
為了證明馬克受過訓練,凱文將訓狗師帶到曼恩的家裏,對馬克進行行為測試。不出意外,馬克一開始十分溫順,當訓狗師使用專業動作,馬克一下子就變了一副模樣。
很顯然,馬克是受過特殊訓練的。
這些證據聚齊後,案子也走到了開堂審理的階段。曼恩請了律師,還在為自己的惡行做最後掙紮。
在庭上,看到警方投擲來的各種證據,曼恩也不再堅持安琪拉是被野狗咬死。他改口說,是馬克襲擊了她,但絕口不提襲擊的原因,更不承認是自己指使的。
在辯護律師的策略下,曼恩試圖將事件描繪成一場不可預見的悲劇,聲稱是安琪拉刺激了狗,狗的本能反應導致了安琪拉的死亡。
直到警方將馬克牽進法庭,當著所有人的面播放了一條影片,這起案子才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影片播放後,馬克一開始安安靜靜的蹲坐在地上,隨著訓狗師出現,發出了攻擊的指令,馬克神情一變,低吼著撲向了電視。
這個辦法很奏效,曼恩的謊言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穿。
曼恩還在繼續狡辯,馬克經過訓練,但是又怎麽證明攻擊指令是他下達的呢?這個問題問得很好,他是訓練了狗,但是又有誰能證明是他下達了攻擊安琪拉的指令,證據呢?
此案審判了數周,雙方在庭上唇槍舌戰,不斷交鋒,一直為 到底是誰下達的指令 爭論不休。最終,經過長達三周的審理, 曼恩被判有罪,判處入獄15年(不是殺人罪)。
至此,這宗舉世矚目的狗咬人致死案總算迎來大結局。
此案曝光後,馬克的命運也受到大家的關註。盡管它曾被卷入這場悲劇之中,但他仍然被視為一只有罪的狗,最終被執行了安樂死。
忠心的馬克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很聽話,完成了主人下達的指令,最後卻成了替死鬼。不得不說,馬克確實是一只好狗,聽話,但曼恩就不一定是人了。
這起案子距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每次想起都令人十分心酸,馬克的結局也太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