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26日，南韓慶尚南道梁山市，文在寅在自家書店「平山書屋」為顧客結賬。
南韓共同民主黨黨首李在明8日拜訪該黨出身的前總統文在寅，批評現政府對文在寅家族進行政治和法律打壓。由於南韓檢方日前查抄了文在寅女兒文多惠的住所，並將文在寅列為「受賄嫌疑人」，一場圍繞調查文在寅的政治風暴正在形成，使人不禁聯想起南韓前總統下台後難逃清算命運的「青瓦台魔咒」再一次降臨。
何以成為「受賄嫌疑人」
南韓全州地方檢察廳8月30日查抄了文在寅女兒文多惠位於首爾的住宅，檢方在查抄令中明確將文在寅列為涉嫌受賄的犯罪嫌疑人。訊息一出，立即在南韓引起轟動。
文在寅成為「受賄嫌疑人」始於他在擔任總統期間的一樁人事任命案。2018年3月，文在寅任命共同民主黨前議員李相稷擔任南韓中小風險企業振興署理事長。當年7月，泰國易斯達航空遴選文在寅的女婿徐某擔任該公司的高管。資料顯示，該航空公司於2017年2月成立，實際所有人正是李相稷。
由於兩樁人事安排的先後關系，再加上徐某完全沒有航空業的從業經驗，所以當時的在野黨、現在執政的國民力量黨和市民團體在2021年前後四次向檢方告狀，要求查明徐某就業與李相稷獲任理事長之間是否存在交易關系。
據悉，泰國易斯達航空每月支付徐某800萬韓元（約合人民幣4.2萬元）薪金，還為其居住的別墅支付房租。在不到兩年的任職期間，徐某總共收到約2.23億韓元（約合人民幣118萬元）薪酬和津貼等。南韓檢方懷疑李相稷非法幹預了徐某的工作安排，目的是向文在寅行賄，而徐某從易斯達航空得到的薪金收入等便可視為文在寅收受的賄賂。
朝野兩黨再次分庭抗禮
盡管南韓檢方表示，只是根據證據和法理對該案進行調查，不會考慮任何政治因素。但這仍在南韓引起巨大波瀾，特別是執政的國民力量黨和最大在野黨共同民主黨再次分庭抗禮。
共同民主黨已經計劃9日正式啟動「前政府政治壓迫對策委員會」來應對檢方針對文在寅的調查。該黨認為，現政權正用拙劣的調查方式刁難文在寅，目的是侮辱他，使其名譽掃地。同時，該黨表示，南韓總統尹錫悅的支持率長期低於30%，執政黨在4月的國會選舉中又遭失利，令政府陷入「跛腳鴨」局面，尹錫悅任期後半程的施政構想也將遭到阻礙。調查文在寅是尹錫悅政府為了轉移公眾視線的手段，利用政治和法律手段針對前政權和在野黨進行報復打壓。共同民主黨還認為，南韓檢方也有失公允。檢方日前認定尹錫悅夫人金建希在涉嫌收受名牌包一案中無犯罪嫌疑，並給出不起訴意見，這是檢方對金建希的偏袒。
國民力量黨的立場恰恰相反。他們積極擁護檢方的調查，認為這是基於法治原則的正當調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文在寅作為前總統也不能例外。國民力量黨還認為，文在寅在執政期間，也曾對前總統李明博和樸槿惠進行了高強度的調查，他自己現在也應當按照同樣的標準接受調查。該黨高層還稱檢方可能已經掌握了證據，並敦促盡快對文在寅實施拘留審查。
數十年「魔咒」難破
自2022年5月退休後，文在寅便回到慶尚南道梁山市的平山村生活，承諾做一個「被遺忘的普通人」。他的日常生活就是種菜、登山、看書、養寵物、寫回憶錄等，當然也不時接待到訪的人物。
文在寅愛讀書，有時也會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向讀者推薦自己喜愛的書籍。他還在平山村開了一家小書店，店內有一間小咖啡館。文在寅每天都會到書店來幫忙，還會和慕名而至的粉絲交流。經營書店和咖啡館的收益據稱會用於公益事業。
由於前總統回鄉定居，並且開啟了全新的生活方式，平山村很快便成了遠近聞名的網紅景點，當地的經濟也由此被帶動。今年40歲的文多惠也很低調，目前她跟父母一起住在鄉下，很少參與公開活動，並找了一份瑜伽老師的工作。她註冊了X賬號「無名之花」，經常釋出父親的生活動態。目前該賬號有2萬多粉絲。
不過，文在寅一家想被「遺忘」顯然沒有那麽容易。尹錫悅上台後就以各種理由調查文在寅及其家人。今年1月，檢方查抄了徐某的家，並傳喚了文在寅擔任總統期間的多名高層人士。今年5月，文多惠的一名朋友也被調查。她在社交平台發文稱，已有多名家人、熟人，甚至高中同學都被騷擾。她表示「即使他們低劣，我們也要有品位地前進」， 並連發了3個「忍」字。據悉，檢方正在分析文在寅夫婦的銀行交易明細。文多惠4日宣稱「不再容忍」，文在寅也表示「將理直氣壯地、堅強地面對」。
對於是否傳喚調查文在寅，檢方出現意見分歧，因為即使他有受賄嫌疑，傳喚調查前任總統也會面臨很大壓力。有觀察認為，南韓現任檢察總長的任期將於9月15日結束，因此是否傳喚調查的決定可能將轉交給下一任檢察總長。
從目前情況看，檢方想用受賄罪起訴文在寅並使其受到法律處罰並不容易，但問題是這件事再次印證了南韓政壇鬥爭異常激烈，長達數十年的「青瓦台魔咒」難破。自1987年以來，南韓一直重復著清算前總統的「悲劇歷史」，從前總統家人身上下手也並非沒有先例。文在寅的好友、前總統盧武鉉當時因為妻子卷入受賄風波，最終跳崖自殺。出於各種考慮，尹錫悅已經將總統府從青瓦台搬到了龍山，但無人知曉這是「青瓦台魔咒」的終結，還是「龍山魔咒」的開始。
作者：詹德斌
文：詹德斌（上海對外經貿大學北韓半島研究中心主任、教授，上海市北韓半島研究會副會長）圖：視覺中國編輯：劉暢責任編輯：靳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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