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最後一個動作的時候,對面的同學都看呆了,還有幾個人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教官楞是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有個動作……」
我知道他還想挑刺,反正這裏也沒錄像,他隨便說我剛剛哪個動作沒做到位也不會有人看出來。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一個穿著軍裝的人便走了過來。
「這是你們連的學員啊,軍體拳打得這麽好,比部隊裏的一些新兵還好。」
教官站直了身體,敬禮道:「副團長!」
「你們教得真快啊,都學完軍體拳了。」副團長笑著說道。
我們教官聽到這句話後順著台階就下,想把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
「要不讓你們連一起打一套,我挑幾個到時候匯報總結的時候表演。」
教官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笑呵呵地走上前,說道:「副團長,這是我之前自己學的,我們教官說打完拳才能休息。」
「哦,這樣啊,你這個小女娃厲害啊,站姿也挺拔,」副團長把我誇了一遍,又轉身朝我們教官說道,「訓練要註意強度,適當休息,不然學生中暑了怎麽辦。」
教官的臉上又青又白。
我渾身舒暢地坐到了樹蔭底下。
「睿子,拿水來!」我豪氣地把手一攤。
兩瓶礦泉水同時遞了過來。
4
我一楞,擡頭望去。
徐睿也楞住了。
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站在我們旁邊。
我總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喝這瓶吧,冰的對身體不好。」那個男生把礦泉水往前遞了遞。
徐睿撓了撓頭:「啊是我沒想周全,給你買了冰的。」
無事獻殷勤,這男生到底是誰?
我自認為相貌平平,不至於剛開學就被人追吧。
「天吶,沈屹怎麽給她送水!」
「我沒看錯吧,聽說沈屹就是因為林悅悅才拒絕了張冉,難道是真的?」
旁邊的女生圍成一團,聲音不大不小傳進了我的耳朵。
他就是沈屹!
那個間接害我內衣被偷,罰蹲軍姿的男生!
我對他遞來的礦泉水瞬間沒了興趣。
「沒事,我就喜歡喝冰的,謝了啊。」我飛快地拿走了徐睿手裏的水,開啟瓶蓋喝了起來。
「剛運動完,慢點喝……」沈屹說道。
「我沒那麽多講究。」我擦了擦嘴角的水。
沈屹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我有些暗爽,但又覺得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了。
「林悅悅,你小腿怎麽這麽粗啊!」張冉走過來說道,「你這種身材跟個男孩子一樣。」
我看了看我的小腿,又看了看張冉的。
她的腿確實又細又長,又直又白。
但是……
女生有肌肉怎麽啦?女生小腿粗怎麽啦?
「你知道我這種身材有什麽好處麽?」我陰惻惻地笑,「好處就是——像你這種細胳膊細腿的女生惹了我,我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
徐睿笑了出來。
張冉又氣又急地看了沈屹一眼,轉身朝教官走去。
也不知道她跟教官說了什麽,教官徑直朝我們走了過來。
「你們三個,休息的時候吵吵鬧鬧,去做二十個掌上壓!」
「她先來挑事的,怎麽不罰她!」徐睿不服氣地說道。
「多做十個!」
我拉住了徐睿,和沈屹一起站到了跑道上,開始做掌上壓。
其實這件事沈屹才是躺槍的那個。
我心中到有點過意不去。
我很快就做完了三十個掌上壓,轉頭看了一眼沈屹。
沈屹的臉有些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了。
他不對勁!
我找到教官,反映了沈屹的情況。
教官卻沒有理會我。
下一秒,沈屹突然昏了過去。
5
教官嚇傻了,我二話不說和徐睿一起,半扶半擡把沈屹送到了校醫室。
校醫拿了幾個冷毛巾敷在了他的頭上,說只是輕微的中暑,讓我們不要擔心。
「哎,徐睿,你不覺得教官對張冉的偏袒不太正常麽?」
徐睿一邊給沈屹扇扇子,一邊說道:「對啊,可是,為什麽呢?張冉給錢了?」
「也不是不可能……」我琢磨著。
張冉是那種特別喜歡炫耀的人,逢人就說他爸爸給學校捐錢了,連輔導員都得看她臉色。
那收買一個教官應該不成問題。
「應該,不止……」
我和徐睿齊齊回頭。
「沈屹,你醒了?好點兒了沒?」我欣喜地問道。
沈屹點了點頭,說道:「我前天晚上,在操場旁邊的那個小樹林裏,看到了張冉和我們教官。」
我和徐睿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沒想到,沈同學你還有這種癖好……」我朝他會心一笑。
「什麽啊,我只是剛好路過。」
我擺了擺手,示意沈屹不用解釋。
張冉終於給我逮到了把柄。
我決定找時間去一趟那個小樹林。
沈屹休息好了之後,我們重新回到了操場上。
「對了,張冉為什麽要針對你?」沈屹突然問道。
我一下子被口水嗆住了。
「你不知道?」
沈屹搖了搖頭。
我整個蚌埠住了。
「你是直男癌嗎?你不知道女生嫉妒心很強?張冉跟你表白,你卻說你喜歡我,沒救了你。」我踮著腳尖戳了一下沈屹的腦袋。
「沒救了。」徐睿附和道。
沈屹半晌沒說話。
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心直口快了,當著正主面說他喜歡我。
害,從小勇慣了。
我繼續往前走去,沈屹卻停住了腳步。
「可是我沒有……」
沈屹剩下的話沒來及說完。
教官遠遠喊道:「你們三個幹嘛呢?以為裝病就能逃軍訓?快過來!」
沒想到教官居然還要讓沈屹把之前剩下的掌上壓做完。
沈屹面露難色。
我看不下去了,上前兩步說道:「教官,我想和你進行體能比賽。」
全班安靜了幾秒。
教官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麽?」
「我說,我想跟你進行體能比賽。如果我贏了,就免了沈屹剩下的掌上壓,如果我輸了,我替沈屹雙倍還上。」
當然,我不可能輸的。
這種帶軍訓的教官頂多就是剛上軍校的學生,還沒有經過很長時間的訓練。
我可是從小練大的。
「老大,你、你幹嘛呢,不用這麽拼吧。」徐睿在後面悄悄拉我。
我沒理他,而是默默地看著教官。
「教官,你不會是怕了吧?」
教官盯了我幾秒,最後說道:「不自量力。你想比什麽?」
這就是同意了。我心中竊喜。
「就引體向上吧,怎麽樣?」
「引體向上?」旁邊的張冉笑道,「你省省吧,說不定做仰臥起坐你還不會輸得這麽慘。」
「不用,就引體向上。」我堅定地說道。
沈屹拉住了我:「悅悅,其實你不用……」
我安撫地拍了拍沈屹的手,跟著教官來到了一個雙杠前。
全班同學都圍了過來。
「沈屹沈屹,我們要不先去校醫室搬個擔架過來吧……」徐睿自以為很小聲地說道。
我暗暗踹了徐睿一腳。
就不能相信我麽!
「這樣,我先讓你十個,不然顯得我在欺負你。」教官說著便開始做了起來。
他很輕松地就做完了十個。
全班倒吸了一口氣。
張冉帶著她的幾個姐妹在那邊叫好。
我擼起袖子,雙手握住了雙杠。
教官和我同時做了起來。
「一、二、三……」其他同學數著數。
做到第三十個的時候,教官開始喘氣了,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
「林悅悅怎麽做到的啊?三十幾個引體向上輕輕松松的,她還是正常女生麽?」一個女生悄悄說道。
張冉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把頭撇了過去,不再看張冉的表情,不然我真怕自己忍不住笑岔氣。
「撲通」一聲,教官落在了地上。
我贏了!
徐睿歡呼起來。
就在我也想落地的時候,教官說道:「切,要不是我之前多做了十個……」
我一聽,向下的動作瞬間變成了向上。
以我的體能,再做二十個都不成問題。
就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好了。
我保持著正常的速度繼續做著,徐睿張著嘴巴,歡呼聲直接卡在了喉嚨裏。
嚇傻了?
可惜現在只有我們班還留在操場訓練,不然真想讓全年級都看看,教官被我憑實力碾壓的樣子。
不過……
我已經想到了另一個點子。
又做了二十個引體向上之後我下來了,主要是我覺得一直做太無聊。
「天色也不早了,要是教官沒有什麽別的吩咐,我就先走了,」我沖徐睿招了招手,「咱們走。」
教官和張冉在背後目瞪口呆。
「老大,你也太厲害了,我對你刮目相看啊!」
我和徐睿在食堂吃晚飯,沈屹也跟了過來。
我感覺自己又要有新小弟了。
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什麽張冉會把我和沈屹扯到一起。
於是我問沈屹,我們之前認不認識。
沒想到沈屹點了點頭。
他說,我在高鐵上幫過他忙。
我二丈摸不著頭腦,最後才想起來。
「啊!原來是你啊!」
高鐵上一個熊孩子一直在踹沈屹的椅背,沈屹本來想據理力爭,結果熊孩子的家長不分青紅皂白幫著自家孩子說話,反倒把沈屹罵了一頓。
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把那幾個家長懟得啞口無言。
最搞笑的是,孩子的爸爸還想動手,結果我稍稍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小肌肉,他就悻悻地退回去了。
本來只是舉手之勞,而且沈屹當時又戴著口罩,我就把這件事忘了。
「其實,也不止高鐵,我們以前……」
沈屹還想說什麽,我沒在意,直接打斷了他:「不過沈老弟,你這個身體好像確實弱了點,缺少鍛煉啊。」
沈屹埋頭繼續吃飯了。
「你該不會是有隱疾吧,大家都是朋友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狐疑地問道。
沈屹沈了沈臉,說道:「吃飯!」
6
第三天晚上是文藝匯演,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目。
大多數班級都是跳舞或者唱軍歌。
我們班長為此焦頭爛額,想要搞一個與眾不同的節目。
「班長,要不咱們班搞打靶吧,符合軍訓生活,又好玩兒,還新穎。」我建議道。
徐睿在一旁附和,一副「老大說的都對」的模樣。
班長直誇我這個創意好,連忙去準備了。
「老大,為啥要搞打靶啊?」徐睿問道。
「你等著看吧。」我勾起了一個笑容。
「加油。」
我驚訝地看向沈屹:「你知道我要幹什麽?」
沈屹心有靈犀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晚,全校眾目睽睽之下,我邀請我們教官跟我比賽打靶。
這次用的是玩具槍,裏面都是塑膠小彈珠。
教官本來想推脫,無奈現場氣氛很高,只能硬著頭皮上台了。
我把玩具槍遞給他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從上次的體能比賽我就看出來了,我們教官應該是個新人。入伍不久。
對軍中武器的操作興許還沒我熟練。
我準備好好給他演示下,看他以後還怎麽好意思針對我!
「教官,您先請吧。」我假笑了一下。
教官端起槍,朝我們制作好的靶位射擊。
一個脫靶,兩個五環之外。
人群裏有一些笑聲,我們教官的臉都青了。
教官把槍遞給我的時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就不信你能有多厲害。」
我接過了他的槍,瞄準了靶位。
三發子彈,三個十環。
這下,全年級沸騰了。
一夜之間,我的名字傳遍了整個年級。
7
教官當著全班的面,說我之後不用來參加軍訓了。
「反正你全都學會了,還來軍訓幹什麽呢?」
其實我也不想天天看教官的臉色,但是……
「那我軍訓的學時呢?」
教官笑了笑:「都不參加軍訓,還想要學時?」
我徹底氣笑了。
以為這樣就能拿捏我?
「不過,」教官話鋒一轉,「你要是當著全班的面給我和張冉同學道個歉,我也可以考慮讓你回來軍訓。」
我剛想說話,教官又接著說道:「但也要看你的誠意,可不是嘴上道道歉就行的。」
誰想道歉了?
我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林悅悅!你瘋啦!」教官高喊道,「把你爸媽給我叫過來!」
我扭頭看著他:「你不會想見到他們的。」
我爸媽平時為人和藹,但在工作中訓練起新兵來卻是毫不手軟,部隊裏的那些新兵見到他們都兩腿發軟。
教官還在背後喊我名字。
我沒理會他的威脅,一邊走一邊給我爸打了一個電話,跟他說了軍訓的這些事情。
爸爸想過來看下原委,我拒絕道:
「不用了爸,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就是,如果實在不行,你再幫我兜一下,我打電話就是讓你心裏有個底。」
「好,但是如果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一定要告訴我們。」
掛斷電話後,我瞬間有底氣了。
徐睿在食堂找到了我,當時我還在啃雞翅。
「哎,大哥,你聽說了麽?」
「聽說啥啊,老弟你啥時候能不這麽虎頭虎腦的。」我口齒不清地說道。
「沈屹!他本來要在開學典禮上代表新生發言,但是張冉的爸爸又捐了五十萬,要讓張冉把他頂替掉!」
我一拍桌子:「豈有此理!沈屹沒說什麽?」
「沈屹說他自己去解決。」徐睿面露難色。
他無權無勢的怎麽解決。
「林悅悅,輔導員喊你去趟辦公室。」遠處,張冉走了過來。
我扔下了手裏的雞翅骨頭,朝徐睿說道:「老弟,幫我送一下餐盤,等我凱旋。」
正好我也要去找她,那新賬舊賬一起算吧!
8
「林悅悅,你現在求我也還來得及。」
張冉一邊走一邊趾高氣揚地說道。
到時候誰求誰還不一定呢,我在心裏想到。
張冉還不知道我手上已經攥了她的把柄。
我沒說話,張冉還在誇誇而談:「你犯的這些事,說大也不大,我爸花點錢就能幫你解決,但首先你要離沈屹遠一點……」
這種話怎麽會從她的嘴巴瑞說出來?
張冉自己讓教官找沈屹麻煩,花錢取代沈屹上台發言的資格,還讓我離沈屹遠一點?
沈屹倒了八輩子黴碰上她這種人。
不過說到這個……
我想起了沈屹之前沒說完的話,我本來想問,結果後面事情太多直接給忘了。
現在正好問問第二個當事人。
「你開學的時候跟沈屹表過白?」
「對啊。」
「他拒絕你了?」
「那又怎樣?」
「他說他喜歡我?」
「沒有。」
沒,沒有!
不是,那為什麽上次那個女生說沈屹為了我拒絕張冉?
「這還用他說?我自己看出來的不行啊?難道沈屹不喜歡你?」張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腦子有病吧!他沒說你瞎造什麽謠啊!」
我加快了腳步,只想離這個女生遠一點。
我竟然錯怪沈屹了,原來他沒有故意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
最尷尬的是,我當著他的面還搞了個大烏龍。
晦氣!
到了辦公室後,教官和輔導員已經在裏面了。
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看他穿金戴銀的打扮,應該是張冉的土豪爸爸。
「我爸來了,看你還敢嘚瑟!」張冉在我耳邊小聲說道,然後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她爸爸那裏。
其實我正想說,你爸來了正好,我還巴不得你爸媽都來。
輔導員諂媚地給張冉的爸爸倒了茶水,站在了一邊。
「說說吧,怎麽回事,誰欺負我的寶貝女兒了?」張冉的爸爸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教官和張冉添油加醋地把我的「劣跡」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他們講完故事之後,輔導員偷偷看了一眼張冉爸爸的臉色,說道:「這個情況,其實……要不就,讓她明年重修一次軍訓?」
「僅僅是重修軍訓?貴校就這麽處理事情的嗎?」張冉的爸爸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我每年捐那麽多錢,不是讓我女兒來這裏受苦的。」
我還真沒看出來張冉受了什麽苦。
但輔導員連忙變了口風:「那就處分吧,給個處分,怎麽樣?」
「處分?」我說道,「那教官隨意體罰我,是不是也要領個處分?」
「那叫體罰麽?我不過是對你照顧一些,沒想到你不聽指揮,膽大妄為,還倒打一耙說我體罰你!」我們教官氣憤地說道。
「你做的事情全班同學都看在眼裏,要不我們找人評評理?」我抱臂說道。
「你……」教官有些緊張地看了輔導員一眼,沒有說話。
「行了,現在的年輕人,做事就是太沖動莽撞,需要社會的歷練。現在就把處分擬好吧,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這裏。」張冉的爸爸不耐煩地說道。
直接亂扣帽子給我定罪了?
我拿出了殺手鐧。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這個處分。既然你們說我違紀,那教官跟學生談戀愛,算不算違紀?」
在場的幾個人都呆住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輔導員問道。
我開啟手機,翻出了昨天晚上去小樹林裏拍的照片,放在了辦公桌上。
多虧我手機夜景功能好,照片拍得清清楚楚。
張冉和我們教官在一個角落裏摟摟抱抱。
輔導員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知如何是好。
張冉的爸爸面色陰沈。
教官心虛地看了一眼張冉,張冉整個人都僵住了,在一旁臉色發白。
「啪」的一聲脆響,張冉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紅印。
「和教官搞在一起,你真給我們家丟臉!」
辦公室裏一陣靜默後,張冉「嚶嚶」地哭了起來。
「軍訓期間,教官和學生是不能談戀愛的吧,現在證據確鑿,教官你是不是也該背個處分?」
「我們沒有談戀愛,我們只是……」
教官面紅耳赤地解釋起來。
可惜在照片面前,這些解釋太無力了。
突然,教官一下子搶過我的手機:「只要把照片都刪掉,你就沒證據了!」
我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這個照片我還有備份。」
當時徐睿和沈屹也在,我們吃瓜的同時,都拍了很多照片。
「林悅悅,你賤不賤啊!」
「教官,別逼我在辦公室打人啊。」我大大方方地捏了捏拳頭。
教官頓時沒了氣焰。
「你、你有本事找團長,我看團長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教官喊得都破音了。
門外響起一聲咳嗽。
「小王,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曹操曹操到,我們團長走了進來。
9
「李伯伯,你咋來了?」我驚訝地問道。
難道我爸還是放心不下我,告訴了我們團長?
「悅悅,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李團長擺了擺手。
我點了點頭,讓到了一邊。
「你們,你們認識?」教官一臉不信邪的表情。
我沖他偽善地笑了笑。
「小王,部隊的紀律你應該很清楚,不用我多說了吧。你在軍訓期間跟女大學生談戀愛,私自體罰學員,等回去以後,處分是免不了的。」
「可是……」
「再狡辯,就去操場做一百個掌上壓!我看你教訓學員的時候倒是挺有力氣的!」
還是我們團長厲害,教官立馬閉上了嘴巴。
李團長轉向了我:「悅悅,這次軍訓你吃苦頭了,等你放假了,我請你喝酒。」
「沒事的李伯伯,就當歷練了嘛。要不是遇到他們,我還不知道人心險惡!」
我看了一眼教官和張冉。
要開始解決另一個了。
「輔導員,張冉勾結教官給我使絆子,這件事……」
「這這這……但張冉同學並沒有給你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啊。」輔導員磕磕巴巴地說道。
確實如輔導員所說,張冉這件事可大可小,沒有校規作為依據。
「算你識趣,」張冉的爸爸從錢包裏掏出了一沓鈔票,「我也不想繼續追究了,這是五千塊錢,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也別再找我女兒麻煩。」
我好氣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五千塊錢封口費?
「叔叔,很多事情,不是用錢能解決的。也有很多人,並不稀罕你的臭錢。你這麽想給我上課,那今天我也就給你上一課。」
「原本開學典禮上是沈屹代表新生發言,但是我們突然發現學校公示的名單上換成了張冉。張冉沒這個實力,為什麽突然替代了沈屹?這件事,我希望學校能給大家一個交代。」
沈屹現在算我半個小弟,我怎麽能看他受欺負。
今天我就給他討回公道。
然而輔導員強詞奪理道:「林悅悅,我希望你能服從學校的安排,而不是無憑無據地質疑。」
「無憑無據?我有錄音!」我開啟手機,播放出張冉在寢室說自己爸爸跟校長一起吃飯的音訊,還說自己想要代表新生發言輕而易舉。
「這,一段錄音而已,小孩子隨便說著玩兒的,怎麽能當真?」
我收起手機,看著輔導員:「想必輔導員你也收了不少好處吧。」
「這這這……」輔導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說到這件事……」一直在旁邊的李團長忽然開口說道。
張冉的爸爸站了起來:「怎麽,你不過是部隊的一個小官,還能管我女兒的學校不成?」
李團長皺了皺眉,軍人威嚴的氣勢頓時壓了張冉爸爸一頭。
張冉的爸爸往後退了一部,勉強跟李團長對視著。
李團長緩了緩,繼續說道:「張冉同學,我無權幹涉……」
「諒你也不敢多說什麽……」張冉躲在她爸爸後面嘀咕道。
「但我帶了有權利管這件事的人來。」
我朝門口望去,一個衣著幹練的女人出現在了門口。
10
那個女人紮了一個簡單的馬尾,揣著資料夾走了進來。
她沒有跟其他人打招呼,卻先看向了我。
「悅悅,好久不見。」
我滿臉問號,她認識我?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當時你們都太小,」那個女人溫婉地笑了笑,「我是沈屹的媽媽。」
沈屹的媽媽!
她這麽說,難道我跟沈屹以前就認識?
怪不得第一眼看到沈屹的時候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了,我們之後再敘舊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陳瀟瀟。」
教育局的……
這就是沈屹說的「自己解決」?
虧我還準備幫他一把。
既然人家媽媽親自來給兒子撐腰了,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啊,陳局長,您怎麽來了……」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辦公室越發擁擠起來,我直接縮在了墻角,準備看好戲。
「啊,葉書記。」陳局長打著招呼,「本來只是想來看一下我家兒子和悅悅,沒想到……」
葉書記畢恭畢敬地說道:「哎呀,陳局長,您有什麽事情,電話裏直接吩咐就好了。」
「在電話裏說,怕是有人就趁機渾水摸魚了。」
陳局長掃視了一眼辦公室裏的人。
「其實也沒大事,之後會有專門的監察部門來核對張先生捐贈給貴校的款項,有多少用在了學校的建設上,有多少進了私人的腰包,這些從上到下,都會查清楚,」陳局長意有所指地說道,「包括輔導員。」
「至於張同學,我希望你能好好學習,不要把心思花在不正當的地方,並且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跟悅悅道歉。」
「是是是。」葉書記在一旁點頭哈腰。
張冉不情不願地喊道:「爸爸……」
「陳局長,您還沒有權力插手學生之間的私人恩怨吧。」張冉的爸爸顯然不想朝我低頭。
「聽說您公司的賬也不是很幹凈,放心,我已經向相關部門匯報了,之後會一並查清楚的。」陳局長說道。
張冉的爸爸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拉著張冉怒氣沖沖地走了。
我們一行人也相繼離開了辦公室。
「悅悅,放假了來家裏玩啊。」李伯伯帶著教官走了。
「一定一定。」我答應道。
陳局長依然跟我走在一起。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你們都上大學了,」陳局長懷念地說道,「當年在部隊大院的時候,你和沈屹天天在一起瘋玩,還偷了老李家養的雞。」
部隊大院?
沈屹竟然也是部隊大院的?還是我小時候的玩伴?
「沈屹四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我只好帶著他去首都治病,後來身體就一直不好。他本來性格就內向,一度還非常敏感,所以雖然之後我和你父母還有點聯系,但沒有說太多關於沈屹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確實有一個玩的很好的朋友,但是已經記不得名字,更別提相貌。
「沒想到你們竟然考了同一所大學,真是緣分啊。他那天在高鐵上見到你的時候特別高興,可惜他不善於表達,也不想讓你知道他身體不好,怕你瞧不起他。」
陳局長走後,我漫步在校園的梧桐樹下。
「老大!」徐睿帶著沈屹向我跑來。
陳阿姨說沈屹因為身體原因放棄了當兵的夢想,讓我幫忙開導沈屹。
於是我走上前去,一手一個勾住了他們的脖子。
「沈屹,以後你就是我小弟了!大哥罩著你!」
11
教官受到了應有的處分,校長等一眾人也因為貪汙被免職。
張冉家的公司也面臨破產,而張冉和教官的事情被傳了出來,現在全校都知道了。
沒過幾天我就聽到了張冉退學的訊息。聽說她家賣了一套房子,把她送出國了。
沒想到的是,我的一番「事跡」還帶起了我們班的新審美潮流,一堆女生過來問我該怎麽健身鍛煉。
於是,校園裏多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每天清晨,便有一群人圍著操場慢跑,徐睿也被我拉著加入了隊伍。
徐睿每次運動完,都充滿期待地問我:「老大,我是不是瘦了點。」
這時,我就會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兄弟,道阻且長。」
沈屹代表新生發言的時候,神采奕奕,青澀而又陽光。
現在的他,拋卻了心中的不甘與晦暗,正滿腔熱血,在新的領域發光發熱。
身邊的兩個女生激動地誇沈屹好帥。
我不禁感嘆:「不愧是我小弟。」
番外沈屹
我小時候有一個很好的玩伴,我們本應該一起上小學、上中學,一直這樣走下去。
不料突如其來的病魔打倒了我,我不得不去別的城市治病。
我同時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和夢想。
當時的醫療條件沒有把握完全治好我的病。
之後我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兒,只能在媽媽的朋友圈裏看看她的照片。
她一直接受著她父母的「魔鬼」訓練,代替我攀巖、遊泳、徒步、騎行……
這成了我苦難中的唯一一縷陽光。
高考結束後,我決定不再逃避。
媽媽打聽了她的誌願,我也填了同樣的學校。
我看到她朋友圈裏發的高鐵票。
於是我也買了同樣的車次。
但我讓媽媽不要告訴她這些。
就讓她以為這是我們倆的緣分吧。
但是等真正見到了,我又不敢立馬和她相認,只能試圖一點點地接近。
那天我坐在台上發言,手上的稿子只是擺設,其實我全程都在看她。
她也在看我。
不過……為什麽總感覺那種眼神是在看小弟?
唉,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