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正睡得香，老六隔著一米遠的距離，躺在他的床上，叫我，「六毛兒，六毛兒，我昨天晚上打呼了沒有？」
我猛的一驚醒，掀開一層被子，「鬧鐘 已經響了？」
在老家住了三個晚上，我總是迷迷糊糊，忘了是睡在地下室，還以為睡在7樓呢。
「沒響，」老六說，「我早都醒了，都看半個小時的書了。」
我睜開眼睛看看，窗戶上有一點亮光，「鬧鈴沒響你叫啥？我正睡得香。」
老六起床去衛生間，「你都睡多少個小時了，昨天9點你就睡了，這都快7點了。」
我伸出右手在抽屜裏摸我的手機，半瞇著眼睛看一下，7點還差10分，老六的手機定的鬧鈴是7:10，早一分鐘我也不起來。
老六去了衛生間，又趴在被窩裏看書，「你昨天夜裏聽到我打呼嚕了沒有？」
我翻個身臉朝裏，「沒聽到，我睡著了。」
老六說，「前兒個在老家，你不是說我打了一夜的呼嚕，吵到你沒睡著嗎？」
我爬起來把枕頭靠著墻，再放一個靠枕墊在腰上，「你昨晚沒喝酒，就沒打呼嚕。」
老六扭過頭來，「我前兒個也沒喝酒。」
我開啟手機，不耐煩的說，「你前兒個12點多才回來，熬夜了。」
老六還在糾結，「我打呼嚕比你姐夫打的還響呀？」
我把窗簾甩到老六那邊，不到7點，太陽已經快出來了，「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我姐夫打不打呼嚕我咋知道？」
老六笑，「以前他們都住在農村，過年咱去他們那，我和大姐夫睡一個房間，我不給你形容過嗎？他打呼嚕就像開蒸汽火車一樣。」
我掀開第2層被子，開始穿衣服，今天說啥也不穿小六淘汰下來的那件高領毛衣了，我有10多年大冬天也穿低領的毛衣。
過年小六給我一件毛衣，看著挺新的，穿著也挺合身的，就是領子太高，總好像有一根繩勒住我的脖子一樣，呼吸都困難，我時不時的就要用手扯一下領子，才感覺呼吸通暢一些。
老六也穿不慣高領毛衣，冬天裏面穿保暖襯衣，他也是把上面的扣子敞著。
老六瞧我開始穿秋褲，「時間還早，過來我給你撓撓癢。」
我把床上的靠枕扔到他床上，「老不哢嚓的，老不正經的東西，明天我就去給你辦個護照，把你送到泰國的娜娜街，讓你待一個月。」
老六趴在床上，被子蓋在頭上，枕頭上放著書，哈哈笑，「娜娜街真像你說的那樣，美女只穿個比基尼或者不穿衣服，站在酒吧門口呀？」
我笑，「羨慕吧，泰國可是男人的天堂呀。」
老六嘆口氣，「出國是沒指望了。」
我拍拍老六的頭，「把你送到泰國待一個月，回來後你肯定比shan過的大公雞還蔫兒吧，說不定咱倆越長越像。」
老六用書砸我，「我又不是人妖，咋可能和你越長越像。」
「唉，你說，泰國真有娜娜街呀？」
我拿著鍋鏟子站在老六床邊，「肯定有，我關註的幾個旅遊博主最近都在泰國呢，娜娜街和美國的紅燈區差不多吧，還是一個女博主進去拍的。」
老六的眼神開始向往了，書也不看了，起床的動作也慢了。
我去廚房看一眼，又跑出來，「怎麽樣？要不要辦個護照。」
老六說，「我是黨員，還有工作，就算去了，我也不敢到那街上去看一眼呢。再說，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麽低階趣味。」
我哼了一聲，轉身去廚房，「你也就是個高級動物罷了，裝啥裝？現在如果允許娶二房，恐怕你比兔子跑的都快。」
老六嘆口氣，「生不逢時啊。」
電磁爐上燒著肉湯，電餅鐺裏煎著餃子，簡單的早餐，得空又洗兩片生菜。
老六又在臥室裏叫，「我根本都沒打過呼嚕，你前天偏說我打了一夜的呼嚕。」
我笑著說，「可能那天你沒枕枕頭的原因吧，夜裏我還怕你背過氣去，我都幫你扯了兩次被子，怕把你的嘴巴鼻子堵住了。」
老六掀開被子穿衣服，準備穿拖鞋下床，又趕緊脫掉，把頭扭到床尾那一邊，開始滴鼻炎藥水，「每天穿好衣服了，我才想起來藥水還沒點，你也不提醒我。」
我瞅他一眼，「你的藥水都用一年多了，我說了99遍了。」
老六仰著頭點藥水，「不還差一遍嗎。」
老六頭仰成90度，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瞪著天花板，「藥水用完了，明天還得過去拿，你和我一起去。」
肉湯已經燒開了，放點面條，蓋上鍋蓋，「你自己去吧，太遠了。」
老六說，「我騎車帶你，又不讓你地走去。」
電餅鐺已經燒熱了，把昨天晚上剩的一盤餃子放到鍋裏煎一下，「老六，你早上吃面條，我吃煎餃。」
老六從仰躺的姿勢坐起來，拿著毛巾去洗臉，「你吃面條，我喜歡吃餃子。」
我順手從窗戶上擺著的調料行列裏，拿著壺就往裏面倒油，等我把油壺往窗戶上放的時候，才發現拿錯了壺，生抽壺和裝清油的壺是一樣的。
關鍵是這瓶生抽都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過期沒有，裝油的壺是以前裝醋的壺，和生抽的塑膠酒壺差不多。
聞著鍋裏生出的香味，我哈哈笑，「老六，今天早上你得吃生抽煎餃子了。」
老六把毛巾掛在墻上，「你做飯能不能上點心，連油和生抽都分不清了。」
電餅鐺放在低矮的桌子上，砰砰砰的往外炸油，我趕忙拿著圍裙照著腿，一條新牛仔褲，前天炒豬油米飯，蹦了幾個油點子還沒洗掉呢。
老六一提醒，我又把油壺拿過來，往電餅鐺裏倒一點，再把那盤剩餃子放到電餅鐺裏，蓋上鍋蓋。
再轉身去電磁爐上攪拌一下面條，等我想起來，電餅鐺裏的餃子沒有分開，已經有一股糊味沖出來了。
趕忙把電餅鐺開啟，再用手去扯餃子，已經全都粘到一塊了，「昨天下了之後就應該把它分開的，這可咋辦，成餃子餅了。」
老六看看鍋裏的一塊蒸餃子，用筷子敲敲我的頭，「人才呀。」
用鍋鏟子把整盤餃子翻個面，「反正是蘿蔔油炸餡兒的，生的也能吃。」
老六吃了一盤生抽煎餃子，更像卷大餅，又吃了半碗面條，喝了一碗湯，「昨天咱倆還說減肥，今天早上又吃多了。」
我喝完碗裏的湯，把筷子放到碗上，「誰洗碗呀？」
老六沒戴眼鏡的大眼睛瞪我一下，「以後這話你也別問了，我洗。不怕懶死你，連飯都不吃。」
我站起來拿茶杯，裏面再放點茶葉，昨晚上睡前燒了一壺開水，泡上一杯綠茶，把臉對著茶杯熏點熱氣，深深的吸一口，好香啊。
老六洗了碗出來，從茶幾上扯張紙巾擦手，「你就看看，有誰還有比你更享受的。」
我喝一口綠茶，斜著眼睛看老六一眼，「你想表達啥？」
老六說，「我那三個嫂子年齡都比你大的多，她們還在上班掙錢呢，你都開始養老了。」
我呵呵一笑，「這怪不得別人，誰讓她們眼拙呢。」
老六開始換鞋，準備上班，「人家眼拙？人家哪個不比你有錢。」
我愜意的喝兩杯水，翹著二郎腿，「她們豈止是比我有錢……」
老六接過我的茶杯，「給我喝兩口，瞧你喝的怪香的。」
我把茶杯遞給老六，「她們吃的好多進口藥，我沒見過，還沒聽說過呢。」
老六說，「也是，你看，前天咱回老家，看到那幾個嫂子，頭發全都白完了，有一個叫侄媳婦的，比你小10來歲，頭發也都白了。」
老六把茶杯遞給我，我拿起開水瓶再倒滿，「我是想得通看得開，否則像你那幾個嫂子是的，針尖對麥芒，恐怕現在也開始失眠吃藥了。」
老六聽我說起失眠，本來轉身要上班的，又折回來，「我真是服了你，我也才比你大4歲，我現在一天睡六七個小時就夠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一天還得睡十幾個小時，早上早喊你幾分鐘，你還發牢騷。 」
我站起來走了八步，把大門開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呀，你還不趕緊去掙錢。」
老六一只腳跨出大門，還不忘回瞪我一眼，「俗，俗不可耐，成天就知道錢錢錢，早晚我用錢把你砸暈，再把你暴打一頓，你就老實了。」
我嘿嘿一笑，用兩只手抱著頭，假裝被砸暈，蹲在地上，呻吟著，求饒著，「老板，別砸了，快別砸了……」
老六笑著，剛想轉回身踢我一腳，地下室的聲控燈亮了，樓上的鄰居「啊」了一聲，進來推車送孩子上學，瞧我倆一個擡腳要踢人，一個蹲在地上抱著頭笑，也忍不住問一句，「你倆早上可真有閑心呢，我忙到現在送孩子連飯都沒吃呢。」
我趕忙站起來給鄰居打招呼，「送孩子上學呢。」
老六也給鄰居招呼了一聲，「初三了吧？」
鄰居笑著說，「是啊，再有幾個月就要中考了。真羨慕你們這孩子已經上大學的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