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我和小六的衣服，我準備洗個臉化個妝，然後去逛街，今兒個是大年三十，還有最後半個集。
開啟衛生間的門，叫客廳裏正在玩兒手機的小六，「來，把衣服拿到陽台上去晾曬一下。」
小六站起來去陽台，問我需要幾個衣服撐子。
我數數盆裏面的衣服需要5個。
小六拿著衣服撐子過來，「媽，你幫我拿著撐子，我直接把它撐好。」
小六往陽台上走，我趕緊叫住他，「內衣都掛臥室那邊的窗戶上，客廳陽台我要開啟曬被子。」
老六在客廳裏看手機，我走過去掃一眼，「喲呵，今兒個過年掙大錢了，你的股票全是紅色的呀。」
老六扭頭笑，「說你不懂，天天還瞎咋呼。你看著一片紅，你也不看是哪裏的紅。」
我給手心裏倒了一點潤膚霜，抹完臉之後，剩下還有一些給手背也抹抹。瞟一眼老六的臉，又幹又毛躁，都起皮了。
「買有潤膚霜你咋不抹？瞧瞧你的臉幹的，」我往手心裏又倒了好多，趁老六不註意，全都糊到他的臉上，「抹油了，抹油了。」
「我不需要抹，」老六一邊躲閃，一邊閉著眼睛，「大過年的你講究點，別在我臉上亂摸。」
「股票賺錢了沒有？」我呵了一聲，「摸摸你的發財臉，我也沾點光。」
老六眼不離地盯著手機，「別抹了。要不把你的私房錢拿出來，我幫你炒股。」
我蓋好潤膚霜的蓋，「拉倒吧，我還是放在手裏穩妥，雖然下不了崽兒，至少不會少呀。」
老六瞅我一眼，「守財奴。學不會錢，生錢就發不了財。」
小六出來了，老六得意地說，「小六，你是學金融的，你來看看去年的股市有多慘，我好多同事和朋友炒股票，去年都賠的一塌糊塗，我居然還能賺1000塊錢。」
小六笑著說，「你這搞得有點懸。」
我喝一口水，又去衛生間畫眉毛，擦了手，準備出來，拐頭看到衛生間的墻角下面有兩件內衣，我撿起來看看是老六的。
我大聲的叫老六，「你換了衣服幹嘛不放在盆裏，扔在地上，我和小六的衣服都洗完了，你自己來洗。」
老六嘿嘿傻笑，「我也不知道放哪兒個盆裏。」
「衛生間這麽多盆，你不能把衣服放地上呀？我還以為是抹布呢。」我拿著衣服放到盆裏，倒了半盆開水。
老六說，「盆裏是你和小六的衣服，我的不能和你們的放在一塊兒。」
我說，「咋了，你的臟衣服也比我們的高檔呀。」
老六說，「反正我的不能和你的放在一塊兒，凸顯我一家之主的地位。」
「趕緊再去燒壺開水，」我往盆裏倒了點肥皂液，「半個月不換一次衣服，開水都燙不幹凈。」
老六拿著茶壺去燒水，「你別直接用開水燙呀，多好的衣服都被你燙壞了。」
「不用開水能洗幹凈嗎，」我又倒了一點洗衣粉，「你看似換衣服不勤，其實洗一次衣服得用好幾倍的肥皂，不如一天一換。」
老六說，「我換衣服和洗澡都是有講究的。」
剛抹好的手又得洗老六的衣服，「成天外套換的勤，內衣10天半月不吵你，你都不換。」
老六說，「男女有別，誰像你，每天都換，麻煩死了。」
剛把老六的衣服拿到陽台上去掛著，老六跟在後面，擡頭看看陽台上曬襪子的竹棍，嘿嘿笑著說，「瞧我多講究，每天都換襪子。」
整個一周都在下暴雪，老六就算在家裏坐著，穿著拖鞋，每天也要泡腳換襪子，我上次一次給他買了20雙分趾棉襪，陽台上已經掛了8雙了。
老六說，「晚上開電暖氣，你得給我烤襪子，不然明天沒穿的了，剩下的襪子都在市裏面沒帶回來。」
我扭頭瞅他一眼，「誰讓你天天換襪子。」
老六說他的腳愛出汗，「明天溫度高，咱們去市內洗澡吧，我提前一個小時去把熱水器燒著。」
小六說，「爸，大冬天的，誰還一個星期洗一次澡呀。」
老六說，「你不是說你在學校兩天洗一次澡嗎？」
小六低頭玩兒手機，「在宿舍裏洗澡是為了方便，沖一下就好了。」
老六說，「這一點，我比你和你媽都講究，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我都標準的一星期洗一次澡。」
「好狗不擋路，」我推老六一把，「冬天一星期洗一次澡可以，沒見過你這種窩囊菜，夏天也一個星期洗一次澡。」
老六說，「夏天也沒見我同事說我身上有味兒呀。」
小六笑，「爸，你那辦公室裏都是成人，就是你身上有味，人家也不好意思說呀，最多女同事離你遠一點罷了。」
我笑，「小六，你不知道吧，你爸人緣好的很，特別是那幾個美女，經常請你爸替她值班，替她加班。你爸跑得比兔子還快呢，就算陪我逛街，接到替班的電話，也是把我甩到大街上。」
小六嘎嘎笑，「我爸和我一樣，不會拒絕人。」
既然手已經又打濕了，幹脆把地再徹底拖一遍，把所有的窗戶都開啟，等會兒出門回來後也通風過了，這一周窗戶都沒怎麽開啟過。
我們三個迎著太陽步行，大約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那家新開的超市，小六抱怨我，「媽，我說騎車你不讓你看路上的雪都化了。」
我說，「主幹道上的雪都化了，咱騎單車也不能上快車道呀。」
老六說，「太陽也好，剛吃了飯，正好消消食運動運動。」
超市旁邊那條街還很熱鬧，好多店鋪都沒有關門，我笑著用右手指旁邊讓老六小六看，「舉個栗子」一家賣板栗糖葫蘆的店鋪，取了這麽個名字，「這不是影響人家孩子學認字嗎？」
老六說過年了，去買幾串糖葫蘆，我們剛站在門店前，女店員就笑呵呵的出來了，「要買糖葫蘆嗎？再過兩個小時我們就關門了。」
小六問多少錢一串？
女店員手裏拿著抹布，擦著櫃台笑著說，「10塊錢三串。」
現在的糖葫蘆做的越來越微型了，一串上面只有兩個，山楂是切開的，裏面加點芋泥豆沙啥的。
小六拉著我的手，「我不吃。」
我說，「你這賣的也太貴了，我們家門口人家賣10塊錢4串呢。」
店員笑著說，「我這是獨家配方，不是連鎖店，你吃了一次就知道比北京的正宗糖葫蘆還好吃呢。」
老六說買三串，我和小六都說不要，這個糖葫蘆和我小區門口那家是一樣的，但我門口那家還價了10塊錢5串，老板也賣。
才剛剛上午10:30，超市裏收銀台處已經擠得水泄不通了，各個賣場的大喇叭不停地吆喝著，「超市下午3點關門了，最後幾個小時了，抓緊時間買嘍。」
「剛到的活蝦55一斤，快來買嘍，最後一點啦，賣完沒貨啦。」
我趕緊往水產區去，小六喜歡吃油燜大蝦，我嘗試做過兩次也不錯。
離水產區還有二米多遠就擠不進去了，圍著20多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拿著舀子，在水池子裏撈活蝦，地上的水濺的都像洗澡堂子一樣，不小心都會滑倒，服務員拿著拖把不停的拖來拖去。
突然背後被一個箱子撞了一下，趕緊扭頭，一個男服務員推著滿滿一大箱飲料，人在後面根本都看不到，「借過了，借過啦。」
今天的超市大家都來掃貨，好像家裏都很缺東西似的，蒜苔要39一斤，四季豆15塊錢一斤，而新鮮的凍梨才要9塊9一斤。
不一會兒我和老六小六三個人就擠的找不到了，超市的購物筐和小推車也不夠用，我又回到入口玩具區找小六，老六手裏已經提了好幾樣玩具，小六拿了幾瓶飲料和幹果。
我笑小六，「咱得趕緊去熟食去，不然油燜大蝦也搶不到了。」
老六說，「急啥呀，咱慢慢的逛，這人多，多熱鬧呀，你看他們搶的熱火朝天，不比在家看電視玩手機強呀。」
說著老六讓我看他袋子裏裝的東西，「這是無花果，這是酥油茶，被我找到了。」
我接過來看看，「夏天新鮮的無花果，8塊錢一斤，每天都給你買，你幹嘛吃這無花果幹呀？又貴又不好吃。」
「還有著酥油茶，你聽著好聽，你根本喝不慣味。」我看看生產地址，居然是我們本省的。
小六笑，「媽，今天過大年，你就讓我爸買他想吃的東西唄，早上吃早飯，我爸突然說想喝酥油茶，還說他從來沒喝過。」
我把無花果和酥油茶扔到老六懷裏，「小六，我敢打賭你爸買的酥油茶，最後又是我來掃貨，他根本吃不慣那個味兒。」
小六又挑選了兩個水球球玩具，老六也買了一個，我指著地下的幾個小孩說，「你倆也真夠可以，這都是6歲以下兒童玩具。」
「我倆返老還童。」老六推我，「誰都像你，沒有一點情調和生活的樂趣，你趕緊去搶包子和大白饃吧。」
小六又看中了一個機器貓，「爸，我媽搶大白饃也比你疫情那年強呀，讓你去買點零食回來，你給自己搶了點煙，還說超市裏啥都賣完了。」
老六嘿嘿笑，「那次我跑了三家超市，才買到6盒煙。」
看著人頭攢動的超市，每個人都推著滿滿的購物車，臉上洋溢著喜悅，我也一頭紮進人最多的熟食區。
油燜大蝦一直賣45一斤，今天賣59塊9一斤，買了10個就40多塊錢，實在太貴了，又放在那裏，搶了兩個麻辣豬蹄兒，中午讓小六吃一個，他左扯右拽，根本啃不動，鹵的太生了。
初一早上要吃的餃子還沒包，看著豬肉櫃台上的人比較少，趕緊擠過去，一個女營業員靠著櫃台，很悠閑的樣子，笑呵呵的，「你來晚了，啥都沒有了，只剩下這一點餡兒，也沒有餃子皮了 」
剛才還白饃花卷包子吆喝著賣，不到10分鐘再擠過去，服務員已經在打掃櫃台了，搶了兩塊大餅，三個糖糕，兩個麻球。
老六和小六也從玩具區擠過來了。
我說，初一可能吃不成餃子了。
老六看看我手裏的大餅，「吃這個是一樣的，反正都是面食嘛。」
小六笑，「人家初一吃餃子，咱家初一吃大餅，不過裏面也有幾個蔥花兒。」
排隊結賬，路過麪包區，小六看中一款19塊9毛錢一個的小蛋糕，服務員半天找不到袋子包裝，正等得著急，老板娘過來了，「給他算14塊8毛錢一個，買一送一。不賣，下午也是扔掉。早點處理完，咱們好下班，回家過大年。」
我和小六一聽樂開了花，趕緊又挑選了一個，多等了幾分鐘，占了好大的便宜。
老六在後面拍拍我，「看見沒有？幹啥要有耐心，總有你好果子吃的。」
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一步都沒有移動，小六說，「媽，這些人咋站著不動呀？」
「你沒看每個人的小車堆的都像小山包一樣。」老六讓我到前面去看看。
我從側面擠了過去，這邊是自助收銀台，相對人少很多，最靠裏的那個秤台圍的水泄不通，前面5個台子都空著，有個服務員啞著嗓子喊，「往前來呀，往前來呀，這都空著呢。」
但沒有一個人往前去，還在那裏排著，因為另外4個秤台沒有服務員幫忙，完全自助，可能好多人和我一樣，還不會用這個自助收款機。
很快，秤台上又派了4個服務員過來，但他們的嗓子都吆喝啞了，根本發不出來聲，我替他吼了兩嗓子，「大家都往前去，前面的秤台空著呢。」
你還別說，我吼了七八嗓子之後，隊伍的移動速度加大了好幾倍，瞬間小六和老六就排到我跟前了。
這時發生了點不愉快，排在我前面的兩個人吵架，互不相讓的，都說自己排在前面，兩個人推著車，後來幹脆都不結賬了，就在那裏理論，「我先我先。你哪只眼睛看到不是我在前面。」
我見縫插針給小六使個眼色，服務員也不制止，接過我們的東西，就開始掃碼，小六趕忙開啟手機付款碼，服務員問，「有積分卡嗎？自己輸入手機號。」
我趕忙搖頭，「人太多了，不積分了。」
又有兩個人擠到前面來結賬，那一男一女還在理論，到底誰排在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