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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房僅298萬,卻創下了不可思議的奇跡,至今都無人超越!

2024-05-06電影

如果你是第一次看杜琪峰的電影,這部PTU一定會讓你感到莫名其妙。在杜氏電影宇宙中,PTU的情節最復雜,細節最豐富,風格最極致。它被戲稱為港版【尋槍】,卻有著克制的情感表達;作為黑幫警匪片,它又不同於吳宇森血腥張揚的暴力美學,執著於營造發條裝置般精準的秩序感。那麽,作為 杜氏風格的集大成之作 ,PTU表達了什麽主題,作出了哪些突破呢?

伴隨著嘈雜的汽笛聲,影片正式開始。柵欄外,是車水馬龍的香港街頭;隨著鏡頭拉遠,我們發現柵欄的全貌是一輛封閉的警車,兩隊執行日常巡視任務的PTU隊員坐在車內。一隊的隊長是邵美琪飾演的琦姐,二隊領頭人是任達華飾演的何文展。此時,廣播正在播放一則新聞,在早上的運鈔車搶劫案中,四名持槍歹徒搶走1800萬外幣,還射死了一名警察。

面對同僚的慘案,兩隊警員表現出驚人的 冷漠

這麽年輕就死了,滿街都是妞呀!有這麽多妞,我們來幫他玩吧

這句話暴露出團隊潛在的分裂,隨即,何警長一聲呵斥,責罵了他們輕浮的話語。在何文展看來,穿上制服戴上藍帽子就是自己人,不容隨意置喙。警員們羞愧地低下了頭,只有琦姐回了一句,能平安回家才最重要。

在鐵柵欄營造的封閉空間裏,兩組警員又將內部空間分為兩半,在營造壓抑、隔絕氣氛的同時,個人的心理活動也被無限放大。開頭的三分鐘時間,看似沒有具體情節,卻將 「暴力」「危險」和「講義氣」 的元素植入其中,為影片奠定了基調。

另一邊,在九龍城的「方榮記」飯店,一場權力角逐的好戲正在上演。首先,古惑仔馬尾帶著四個小弟到方榮記吃火鍋,因不滿房頂漏水,馬尾強迫旁邊桌的花襯衫小哥換座,小哥一言不發,乖乖服從了安排。接著,林雪飾演的反黑組頭頭肥沙上場,他在飯店內環視一圈後,徑直坐到了馬尾那桌。而馬尾也預設了肥沙的表面權威,移動到屋頂漏水的桌子,花襯衫小哥再次被迫換位,坐到了雜物桌。此時,三組人形成了有趣的三角構圖,這也說明花襯衫小哥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三通電話 接連響起,由於手機鈴聲相同,每次電話聲響,他們都一起看向手機,似乎都在等待行動的命令。馬尾哥首先接到電話,是自己的地盤出了事,他派遣小弟去看看情況。突然,一滴水滴到馬尾臉上,詭異得仿佛透明的血滴,接著馬尾換了個位置,恰好坐到花襯衫小哥的背後。當新的三角關系形成,肥沙出色地融入了普通食客,而紅綠色彩的對比更加顯眼。人物坐定後,第二通電話響起,是上司找肥沙打牌。肥沙起身離開,卻發現門口馬尾的小弟已等候多時,他用鑰匙劃傷肥沙的車,轉頭遁入了夜色中。門口的泊車小弟目睹了這一切,他之前被肥沙教訓過,所以備受啟發,提起一桶油漆倒向肥沙的車。

影片視點又轉回飯店內,此時,第三通電話終於打來。接完電話後,花襯衫小哥站了起來,走到馬尾的正後方。

糟糕,中了

沒有驚叫,沒有呼喊,馬尾像個沒受傷的常人一樣從飯店跑出來,跳上出租車,要求去醫院。司機剛起步就被嚇跑,馬尾哥卻覺得自己還行,掙紮著走向駕駛座發動車子。

大家看這段的時候有沒有覺得特別超現實,甚至像漫畫裏發生的事情。杜琪峰曾說:「客觀地講,被插了一刀的人,未必就不能開出租」。正如在【槍火】中,肥祥中彈後吃完意大利粉才咽氣,杜琪峰透過誇張的表現手法,突出了個人的意誌力和復雜性,也營造了一個 暴力滋生的殘酷空間。

大哥生命垂危,小弟們還在跟肥沙鬥智鬥勇。他們從方榮記跑到尖沙咀,小弟一轉身,消失在暗巷之中,裏頭是幾個同黨設好的圈套。肥沙察覺到異樣,打算從巷子另一頭繞過去一網打盡。結果踩上香蕉皮,摔了個四腳朝天。小弟們趁機將肥沙揍得鼻青臉腫,拐出巷子時,正好遇到老大開的出租車。

電影由無數個精密的巧合構成,每個巧合都導致了人物的必然命運,而這裏相遇的巧合無疑是巨大的荒誕。

肥沙被打後,兩隊PTU警員同時趕到,肥沙堅決不承認自己被打,說只是摔傷而已。在這裏,琦姐和阿展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度,琦姐要將事情原封不動地報告上司,阿展勸她,沒有人報案,肥沙自己也說沒事,就這樣算了吧。可偏偏肥沙的槍丟了,琦姐從後方走到鏡頭前景,一邊呼叫總部,一邊攔住了肥沙的去路。關鍵時刻,阿展提出,自己會幫肥沙找到搶,淩晨四點之前找不回來再向上報告。琦姐猶豫半晌後,還是同意了阿展的安排。

其實,他們的行為與開頭在警車上的交談一致,阿展是個講義氣的人,堅信警察團體榮辱與共;而琦姐更加謹慎,認為安全比義氣重要。每個人都站在不同的出發點,故事將倒向何方?肥沙的槍能順利找到嗎?他們為此作出了哪些努力?我們接著往下看。

有沒有短的,CID用的那款?

全都在這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有沒有黑把手的?

全在這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警官

為了完美地掩蓋問題,肥沙居然想出絕妙的主意,跑到 模型 店買了把槍。經過一番加工,還真的與原版有八九分相似。突然,上司打來電話,說馬尾翹辮子了。肥沙害怕他是被槍打死的,那樣自己的職業生涯就玩完了,於是開著布滿油漆的車趕往現場。

此時,PTU二隊隊員在阿展的帶領下開始了尋槍任務。根據肥沙的說辭,他們認定是馬尾的小弟打暈肥沙,順便拿走了槍。他們來到一處烏煙瘴氣的遊戲廳,心懷鬼胎的人聽到聲響,迅速帶著白粉躲藏,將證據踢到遊戲機下面。隊員們配合默契,阿展一個眼神,隊友便借口來辦公室檢視營業執照,用腳踢掉監控插頭,為阿展暴力逼供提供條件。

他們要找的人是 馬尾的表兄 。阿展命令他,讓其他人先出去,大哥還沒說話,旁邊一個楞頭楞腦的小弟便頂撞起阿展。鏡頭從下仰視著阿展,表明了他的權威和冷酷。只見他默默拿起煙盒,往裏頭塞了一包白粉,簡直是明目張膽地栽贓。表兄見這架勢,也明白了幾分,他讓其他小弟先出去,只有剛剛無禮的楞頭青被阿展攔下。他被帶到角落,阿展先是溫和地檢視他新刺的紋身,接著命令表兄給馬尾打電話。其他警員默默為阿展守住了一個空間,指揮遊戲廳內的其他人好好打遊戲,不許偷窺。

當相對封閉的空間形成後,溫和地擦拭秒變成恐怖地掌摑。

這場戲在銀幕上持續了整整五分鐘,在警察權威的逼迫下,表兄反復撥打馬尾的電話。此時,這部電話躺在出租車內的一攤血裏,被勘察現場的警官收為證據。這時肥沙也趕到現場,緊張地詢問屍體是否有槍傷,發現沒出事後馬上開心的笑了,這哥們心裏是真藏不住一點事。表兄打來的電話鈴聲持續響起,肥沙以為是馬尾的小弟,為了在天亮之前找到配槍,他又動了歪心思,偷偷拿到角落接聽。

遊戲廳內,楞頭青小弟被打到哭,終於等來了電話,對面卻不是馬尾的聲音,阿展接過電話,馬上認出了冒失鬼肥沙,這才得到馬尾翹辮子的訊息。這肥沙真是不給力,在時間這麽緊迫的時候還不同步訊息,讓兄弟們為他白忙活一場。

發生了命案,現場被張督察帶隊的重案組接管。張督察身著黑西裝,短發精致利落,一看就是精明強幹的類別。發現證物裏少了部手機,反黑組想糊弄過去,張督察卻反復逼問。

白頭佬,你弄掉了,你怎麽這麽糊裏糊塗的。

謝謝,在這裏,

沒事了吧

肥沙慌張的舉動吸引了張督察的註意,現在,他的任務不僅是找回配槍,還要當心重案組的追查。透過兩輛車的轉場,我們的視線來到PTU一隊隊員身上,在嘉蘭圍道巡視的時候,他們發現一輛私家車玻璃被砸碎,顯然是有人破窗偷竊車內財物。詭異的是,在道路的轉角處,另一輛車也發生了同樣的狀況。兩位警官面朝車子檢查損傷情況,一個騎單車的小孩從鏡頭前部穿過,但沒有引起他們的註意。按照杜琪峰在開頭設定花襯衫殺手的模式,這個小孩在後面絕對會現出原形。

小孩的走位連線起兩隊隊員,這時二隊正沿著街道追趕一名古惑仔。他們前後包抄,將這位精神小夥逼到巷子裏,然後阿展一棒槌將他砸倒在地。抓這個古惑仔,是為了逼問馬尾手下的藏身之處。但不打一頓,怎麽宣示這片區域誰是老大呢?他們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個在巷子外放風。人為的封閉區域再次形成,這時一名警員脫掉警靴,反復而偏執地踢打小弟的身體。他們 無故對身體施虐 又不想留下痕跡,冷酷又暴力的本性顯露無疑。

在踢打小弟的過程中,現場出了亂子。小弟哮喘突然發作,一時昏了過去。警員們害怕玩出人命,趕緊給他做人工呼吸。好巧不巧,跟著督察坐辦公室的新人傳令員嫌沒事幹,跑來找阿展學習實踐,幸好被巷口守著的警員攔下。在明暗分明的光線裏,警員們的表情十分慌張。接著一個近景,小弟猛地彈起,恢復了意識,眾人松了一口氣。註意這裏姿態的變化,小弟起身吸藥,警員們都處在他的下方,有愧疚不安之意;突然從他褲兜裏掉出一袋偷來的銀行卡,阿展馬上站起,恢復了居高臨下的姿態。

是你自己氣喘發作。

是啊,我是有氣喘病。

雙方互有把柄在手,交易愉快的達成。他們從小弟口中問出了馬尾手下的落腳處。當走出小巷時,在傳令員眼裏看到的是 警民一家親 的和諧景象。

在這段五六分鐘的場景裏,背景的「通利琴行」反復出現。表現香港尤其是 九龍的黑色地理空間 ,一直是杜琪峰電影裏的重要命題,正如【暗戰】中劉德華與劉青雲鬥智鬥勇的觀塘窄巷和大廈天台,【黑社會】裏大佬們出入的油麻地市井與茶餐廳。而通利琴行正是作為地標式的建築,這棟位於九龍尖沙咀的獨棟建築,為beyond舉辦過演唱會,見證過港樂發展的歷史,是香港地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經歷了這番遭遇,其他警員已經不想再幫肥沙找槍了。況且傳令員還跟在身邊,行動愈加不方便。但在阿展的強烈要求下,他們還是跟去了棉登徑那棟馬尾手下藏身的舊樓。在這棟年久失修的大樓裏,槍到底能不能被找到呢?一組追查的砸車偷竊分子究竟是誰?這段時間的肥沙又在忙些什麽?

在前面的情節中,所有的警方勢力都陸續出場。然而黑幫裏還有兩個重要人物,馬尾的老爸禿頭大爺,和他的死對頭大眼。兒子死了,禿頭第一個懷疑大眼,重案組也找到黑幫的臥底,幫助尋找大眼的下落。沒成想,正好碰到肥沙和黑幫的人在一起。

看到之前阿展他們的行為大概也能猜到,警察和黑幫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更何況肥沙還是反黑組頭頭,其中的利益交換與妥協想必不少。他們找上肥沙是希望他能在內部安排一下,讓大眼進去不要受苦。雖然肥沙沒有答應,但張督察將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愈發懷疑肥沙與黑幫勾結。

其他隊員不願冒險,阿展獨自一人打著手電在樓道裏緩慢推進。過了一會,新來的傳令員跟了上來。當手電的光線晃過,阿展以為是敵人,卻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這一刻的力量感僅僅用幾個眼神,就被導演傳達出來。之後,其他隊員也都陸續上樓,他們保持站位、觀察地形、相互打訊號,濃烈的兄弟情在五盞手電燈光裏被克制而充分的展現。整個過程按照一般警匪片可以直接帶過,杜琪峰卻拍了四分多鐘。

目標樓層傳來女人的哭聲,裏面有三個衣不蔽體的女人,想必是一處吸D窩點。女人說,馬尾的四個小弟已經被禿頭的人帶走,其他什麽也不知道。

夜已過半,肥沙那邊還是沒有絲毫進展,反而鬧出了大動靜。阿展給肥沙打電話,但電話在重案組手裏,電話被張督察接到,她馬上意識到問題,讓手下去查明電話到底是誰的。這段情節早在開頭吃火鍋時就埋下伏筆,肥沙與馬尾的電話型號完全一樣,肯定是他偷拿證物時放錯了。

餵,馬尾。

打錯了,什麽馬尾,你打幾號電話。

馬尾,外面都在傳你被幹掉了

看到這裏,觀眾肯定要被肥沙蠢哭了,事情因他而起,又被他攪得顛三倒四。不久肥沙又接到禿頭的電話,禿頭發現肥沙拿走兒子手機,認為他與馬尾的死逃不了幹系。這下可好,肥沙在黑二代面前尚且能耀武揚威,但到底幹不過他爸啊,只好乖乖的前去認罪。

在禿頭的老巢,肥沙被小弟們圍住,走進牢籠般的電梯。他站在禿頭身後,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而他的臉始終處於頂光的亮部,顯然是我在明敵在暗的隱喻。開啟房門,雜物堆砌的房間赫然亮起四盞燈光,照在四個被關在籠子裏的裸體男子身上。他們正是馬尾的四個小跟班,現在馬尾死了,禿頭就拿他們出氣。

我知道在火鍋店你跟我兒子吵過,我知道我兒子的電話在你那,我知道是大眼殺了我兒子,我知道你跟大眼聯絡過,是不是?

這一連串逼問直接給肥沙幹蒙了,他語氣變得可憐兮兮,反復解釋自己只是為了找槍。聽到這個理由,禿頭直接抓住不放。他說只要能把大眼約出來,就把槍還給肥沙。肥沙剛想反駁,禿頭直接拎起個錘子朝裸體男亂錘,滿滿的警告意味。

時間將近半夜兩點,天空飄起蒙蒙細雨。前半夜的巡視已經結束,阿展帶著隊員準備去「中國冰室」吃宵夜。心神不寧的肥沙打來電話,說有要事跟他談。同時張督察也得到確切資訊,證物裏的電話屬於肥沙。

在赴約之前,肥沙給大眼打去電話,說事情已經搞定,淩晨四點到廣東道見面。接著肥沙來到冰室,告訴阿展四點鐘不要去廣東道交班,話還沒說完,琦姐帶著一隊也來宵夜。她再次以幹預的姿態插入兩人談話,發現了肥沙那把玩具槍。

肥沙交代完後就要走,這次琦姐沒有阻攔,攔住他的是突然到來的重案組。怪只能怪上過油漆的車子太顯眼,完全暴露了肥沙的行動路徑。

為什麽你電話在這?

搞錯了,之前馬尾的電話響了,我聽過,沒線索。

可是大眼打電話找過你

肥沙就這麽滑稽的溜走了,張督察分別詢問阿展、琦姐和傳令員,得到的答案都一樣:我們啥也不知道。

肥沙逃的很狼狽,還把手機落在了冰室,此時他跑到廣東道附近的電話亭,轉告禿頭四點來廣東道見大眼。這時,一個操著內地口音的小哥跟肥沙搭話,請他幫忙換些零錢。他們就這樣在電話亭反復相遇了三次,似乎都心事重重。

在四點鐘之前,張督察從臥底處得到訊息,今晚跟著禿頭就能找到大眼;同時,砸車窗的小偷再次作案,琦姐帶著一組一直跟到了廣東道。而阿展在傳令員的勸說下,終於明白,放任不管會讓肥沙犯下更大的錯誤。各組人馬都朝著 廣東道 集中。

淩晨四點終於到了,肥沙搶在最後想挽救大眼一命,但大眼把偷車的小胖墩當作肥沙,先行下了車;在「丁」字形道路的另一頭,禿頭也及時趕到。大眼忍不住咒罵肥沙一聲「死胖子」。好在PTU隊員及時趕到,出現在大眼身後,大眼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又有救了。可電話亭旁的內地小哥也不是打醬油的,他和他的同夥正是早上持槍搶劫銀行的罪犯,準備趁大晚上偷渡離開,沒想到趕上這出大戲。他們的位置,在朱茵廣告牌的下方,禿頭的身後。互不相關的幾組力量集結到一處,卻仿佛有了各自的陣營。

在混戰中,兩個老大互相射死對方,張督察剛鼓起勇氣下車,就被流彈嚇丟了槍。肥沙忘記腰間是把模型,不僅沒能擊斃劫匪,還吸引了小哥的註意。丟了槍的張督察在車內瑟瑟發抖,以往的神氣一掃而光。

在無限放慢的動作裏,人物伴隨著四濺的血花跳起了芭蕾舞,槍聲漸歇,廣東道的交戰落下帷幕。而被追趕的肥沙又回到開頭的小巷,在同樣的位置,他踩上一塊香蕉皮滑倒在地,轉身摸到垃圾堆裏的槍。

原來,苦苦尋覓的配槍根本就沒丟,它一直默默躺在垃圾堆裏睡覺。肥沙返回廣東道後,所有的反派都被擊殺,找回槍的他像只高傲的企鵝,勸張督察對著空氣開兩槍,這樣報告好寫一點,而張督察也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議。

在故事最後,三組不同的警察向上級作報告,他們心照不宣地編造出完美的假故事,在這個故事裏,肥沙沒有丟槍,阿展沒有違規,張督察不用承認自己膽怯。是的,在一天的最後時刻, 真相遠遠不及安全回家重要

PTU耗時三年拍完,是杜琪峰突破動作片常規的習作。它絕不是最有名的一部,也不是最被低估的作品,但恰恰是杜氏風格的集中體現。它有著出色的群像塑造,有著更為極致的空間(廣東道)和時間限定(一夜)。

同時,它體現了杜琪峰高超的鏡頭排程和光線運用。例如在結尾的槍戰場面,五組人分別占據「丁」字型道路的不同方位,沒有激烈的沖突和肉搏,他們保持著相對靜止的防衛和射擊姿勢,就完成了影片的高潮。

開頭換座位那場戲和PTU隊員上樓巡視的場景也都同樣精彩。這些場景慢的可怕,巧合的可怕,而情感的表達又那麽精準。正如電影學者張建德所說:「【PTU】更像是一部關於氣氛和情緒的電影,而非關於動作。」

在這樣的鏡頭語言中,杜琪峰表達了自己對香港都市的想象,它不夠溫暖,它布滿垃圾,它危險、悲傷,悄然滋生著暴力的基因。在這裏生活的人們也是「黑色」的,令人琢磨不透。在馬尾的死亡現場,有的警察在教兒子寫作業,有的在討論晚上找誰打牌,看似精幹的張督察在面臨槍戰也變得懦弱。帶著種種茫然的情緒,主人公們悄然退場,而九龍的夜色依舊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