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原著中說:
經常是阿寶落寞之刻,公司裏,人已走光,茶已變淡,阿寶想不到李李之際,接到李李電話說,寶總忙吧,有心情,現在來看我。
阿寶答應,走進至真園,領位帶入小包房,一只小圓台,兩副筷碟杯盞。
寶總是黃河路飯店的顧客第一人,李李是黃河路飯店的老板第一人。
他們兩個,活得都很高級,也更懂彼此的孤獨。
#1
李李是汪小姐介紹給寶總認識的。
她是北方人,早前在深圳股票行業,後來到上海開飯店。
為了減少糾紛,李李想找一個律師,交接飯店轉讓事宜。
寶總的朋友滬生,就是幹這一行的。
就這樣,透過汪小姐,4人有了交情。
李李的確是個見多識廣的老手,才28歲,與大家攀談了一個小時後,直接說,以後至真園就是大家的食堂,工作之余常去坐坐。
寶總跟滬生說,李李很像兒時弄堂裏的一個夥伴,她的幹練,她的美,跟別人有點不一樣。
因為開飯店,資源也多,在一次飯桌上,李李順勢邀請大家,大閘蟹上市時,帶他們直接去產地品嘗。
這種豪爽,是做老板必備的範兒,也是難得的大氣。
當看到汪小姐和宏慶這對夫婦,滬生和寶總沒人陪時,她很識趣地幫他們各找一位。
寶總生意場上,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像李李這樣不拘不節,有格局又很會恰逢時機的美女老板,在黃河路上,不多。
#2
可以說,黃河路上飯店的風向標,都看向寶總。
他今天去哪家吃飯了,哪家就借機宣傳,然後門庭若市。
這些老板們用盡了心思,每有新鮮好貨,第一時間給寶總打電話。
是一個人來,還是帶一桌朋友?
如果一個人,飯店會找最少一桌的人陪;如果一桌朋友,飯店會招待得體體面面。
觥籌交錯中,飯店看上的是寶總的財氣和人氣,寶總像趕場子一樣,回應著光環下的人情世故。
李李是怎麽做的?
她往往在所有人相繼離去,寶總也剩一個人時,非常合時宜地打過去電話,邀請他過來。
兩人落座,上了小菜,關上房門,眼神就安穩,隨便講講近來過往,有一點陌生,也像多年不遇的老友。
日常瑣事,生意糾葛,不需斟詞酌句。
這種感覺,沒有白天的喧嘩與應付,整個人都比較放松,也可以說是最交心的時候。
而這,也恰恰是他們倆最高級的孤獨。
李李太會了。
#3
電視劇中,大家都能看到,李李一到黃河路,由盧美林帶頭的一幫老板娘集體抵制。
她們想著法子約寶總。
當然,李李也約,她的方法跟別人不一樣。
人向來都是,獨特的才能引起註意。
原著中,李李與寶總的關系,就從這深夜開始。
作為生意人,白天的堅強與包裝,爭名與奪利,在他倆關上門坐下來那一刻,全部放下。
這是很難得的清靜,也是很容易走心的交往。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的關系,就像桌子那幾個小菜,沒有大王蛇和鮑魚,卻是面前最好的下酒菜。
人生最幸福的事,莫如交一知己。
他們的關系不必挑明,卻是彼此最好的異性知己。
李李生日,寶總白天送了花籃,應該是玫瑰。
但是晚上兩人坐在一起,寶總問花呢?
李李說,不喜歡,拿走了,飯店呢,也只用康乃馨。
至於原因,李李不想講了。
寶總笑笑也不勉強。
每個人背後都有故事,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少,但也不必刨根問底。
勢均力敵的交往,連孤獨都是滿滿的尊重,高級感十足。
#4
李李說, 她的經歷說出來,至少能出一本書。
寶總說, 講講無妨。
李李說, 經常半夜醒過來,想跟一個好朋友仔細講。
寶總說, 好朋友就在眼前,另外,也可以對著錄音機講。
李李說,這我是發癡了。
這樣一個畫面,能不能想象到,有多美,多治愈?
電視劇中,大家都可惜寶總跟汪小姐,玲子沒能走在一起,實際上,真的不能。
小說和電視劇都是虛構的,而虛構的東西,有時候也是人們稀缺和渴望的。
畢竟,遺憾才是美嘛。
可以說,整個這些人物的出場,寶總和李李才是最匹配的一對。
但是,他們的關系僅止於此——最好的知己。
如果更進一步,就變了味道。
這也是為什麽最後李李和寶總都傾盡全力互相幫助,他們的感情早在人潮洶湧之後。
看到這裏,有沒有明白,有些人談生意,你好像看不到人家付出,但就是輕松搞定?
並不是說要大家都像寶總和李李一樣的關系。
可以說,大多數人做不到。
做不到的原因是缺少了那份高級感,因此不能很好地把握邊界。
這需要能力,更需要智慧。
羅素說:
智慧不會感到孤獨,因為它甚至能和最異己的東西結合。
菲力蒲說:
孤獨與高貴的思想為伍的人,是決不會孤獨的。
孤獨,對有些人來說,是煎熬和無助。
但對於寶總和李李,卻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