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宋,是司珍房的司珍,對,因為我是個悲催的「醬油咖」,編劇連名字都沒有給我,大家可以稱呼我的官稱「宋司珍」。
後宮設尚宮局,尚宮局又分設司珍房、司制房、司膳房、司設房,為後宮嬪妃提供衣食住行的服務。尚宮局最高領導是尚宮,四房首領是四個司級,統領各房事務。
我和大多數宮婢一樣,自小入宮,先到尚宮局的司珍房做學婢,在宮中苦熬歲月。人到中年時,前任司珍離職,按照尚宮局的慣例,論資排輩,我熬資歷竟然熬成了司珍。
升職固然欣喜,但這個司珍我做的力不從心。和其他三司相比,我頭腦沒她們聰明,缺乏創新能力,而且性格木訥,不善言辭。
不過所幸我有一個得力助手,掌珍阮翠雲。
阮翠雲心靈手巧,經常推陳出新,我們司珍房的首飾經常得到郭太後和眾宮嬪的誇贊。成績是阮翠雲做出的,但是榮譽是屬於我們司珍房的,我這個司珍看上去也很風光。
新帝繼位,朝中一片新景象。為了郭太後賞花之行,我們四司各顯本領,給太後呈獻最精美的器具和服飾。
我們司珍房為太後準備的鳳釵全權由阮翠雲負責。她打算用夜明珠鑲嵌鳳眼,用紅寶石和綠甸子裝飾鳳尾,顯得金碧輝煌,華麗炫目。她還給這支釵取了一個好彩頭的名字——「鳳凰朝日」。
尚宮大人問起各司的工作計劃,其他三司皆由司級應答,我們司珍房則全由阮翠雲應答。
司制房的鐘司制和阮翠雲素來不和,她出言譏諷:「宋司珍,我看你們司珍房除了要學做手藝,還要學習禮儀。司級說話,掌級不應該在這裏插嘴。」
我只能報以略顯尷尬的微笑。
我何嘗不知道應該由我向尚宮大人匯報呢?但是鳳釵由設計,起名,到打造,全是阮翠雲一手操辦,而且她口齒伶俐,由她匯報才能盡善盡美。
這時尚宮大人告訴我們,有一個新的宮婢加入尚宮局,她是犯官家屬江采瓊。
對江采瓊我們多有耳聞。她出身揚州江家。江家三代專門制作珠寶首飾,名震江南。江采瓊聰敏過人,盡得真傳。如果她能為我們司珍房所用,我們將會如虎添翼。
但是鐘司制也想要江采瓊,她強調聽聞江采瓊的女紅非常好。
幸虧阮翠雲搶在前面,把「鳳凰朝日」的設計圖給江采瓊看,和她探討發釵的制作。
聽了阮翠雲的設計,江采瓊不能完全認同。她認為,尾部的寶石會奪取鳳眼的風頭,而且明珠輕,寶石重,會使鳳釵失去平衡。她提議釵尾鑲翠鳥的羽毛,然後用江家祖傳的點翠絕技,為鳳尾增色,使鳳尾羽毛熠熠生輝、栩栩如生。
江采瓊的話非常合理,而且對如期完成鳳釵很有信心。我當即向尚宮大人推薦江采瓊來打造鳳釵。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天晚上,江采瓊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將夜明珠鑲嵌在金釵之上。夜明珠圓潤剔透,幽暗中散發出柔和的光,和金釵點翠的鳳尾簡直絕配。
美輪美奐的金釵獻給了郭太後,郭太後果然非常滿意,贊不絕口,賞賜了司珍房名貴花卉和綾羅綢緞。
我作為司珍房的最高領導,領了功勞的首份。
但是,任何事都有兩面性,我能沾光領功,遇到壞事也會跟著倒黴。沒想到「鳳凰朝日」出了大問題。
郭太後很喜歡「鳳凰朝日」,當即就佩戴去遊園。
初春時節,還有些寒冷,太後坐在亭子裏歇息時,宮女們殷勤的將暖爐靠近太後,以免太後著涼。
突然,意外發生了,太後發髻上的那只「鳳凰朝日」,作為鳳眼的夜明珠周圍竟然滲出了像血一樣的紅色液體!
「鳳凰泣血?!」太後喊道。新帝剛剛登基,舉國歡慶之時怎麽能出現這種「不祥之兆」呢?
太後憤怒的將金釵擲出,金釵落地的同時,太後疾言厲色的話語充斥在每個人的耳中:「這件事,哀家必定追究!」
眾人急忙跪下,我嚇得面如土色,渾身發抖。
這麽完美的鳳釵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差錯?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我明不明白,這個鍋肯定要讓我背。
事情追究下來,負責做釵的江采瓊被打了三十大板,後來傷重不治死亡,魂歸宮中的那口枯井。
我因為監管不力,被撤職罰到暴室做苦工。
唉,我不僅能力有限,還差點運氣。本以為得到江采瓊是得到了寶,誰知卻是瘟神。
不過她也確實可憐,進宮沒幾天就命喪黃泉,還留下一個年幼的女兒。我雖然被罰做苦工,但最起碼還活著。螻蟻尚且貪生,不管境遇好與不好,畢竟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我在故事中只是來打個醬油,但故事外,依然和故事中的主角一樣,或悲或喜,或得或失,過著一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