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香港金像獎上,出現了這樣離奇的一幕。
當這個中年婦女走上台的時候,劉德華、古天樂、王晶、任達華等幾乎香港影壇的翹楚,全體起立為她整整鼓掌三分鐘,成龍還貼心為她調整話筒。
可享受這般至高禮遇的她,既不是明星也沒有任何背景,那麽她究竟是誰呢?
楊容蓮獲得金像獎
眾望所歸的金像獎得主
為了今天這場頒獎典禮,她專門訂做了一件新衣服,精心打扮還塗上了口紅。因為大字不識一個,所以工作人員事先特意叮囑:「等會念到你名字的時候,你就走上台。」
不久之後,成龍大哥驕傲地宣布:「歡迎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專業精神獎的得主,楊容蓮女士!」話音未落,歡呼聲響徹全場。
楊容蓮獲得金像獎
劉德華領著所有到場的影視界人士,站起身為這位名叫楊容蓮的茶水工鼓掌致敬。
長達3分鐘雷鳴般的掌聲,讓她的風頭蓋過當晚所有的大明星,成為那年金像獎最引人註目的焦點!
大明星起立鼓掌
與此同時,緊張到發抖的楊容蓮從後台快步走出,與成龍大哥深情擁抱,並從他手裏接過了獎杯。
為了給楊容蓮頒獎,原本在外地拍戲的成龍大哥推掉了所有工作,連夜坐飛機趕回香港。發現楊容蓮個子太矮夠不著話筒的時候,成龍大哥還十分貼心地幫她調好了話筒位置。
成龍幫助調整話筒
在當晚的獲獎短片中,江湖人稱蓮姐、英文名叫Pauline的楊容蓮,簡單介紹了從事30年茶水工作的自己:「我的職位是茶水,我不識字也有這份薪水。我是小女人,賺到錢當然要尊重這份工作。」
獲獎短片
其實這樣一位盡職敬業的幕後英雄,並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平凡。
阿sa專門送她手鏈給她打氣,影帝吳鎮宇曾表示「她已經成為茶水的代名詞,我以為每個劇組茶水都叫Pauline,這就是無名英雄。」
影後袁詠儀也誇獎她說「Pauline姐一定會把你照顧好,會問你吃什麽,然後準備好。」而古天樂則十分感慨地說道:「她的辛酸大家都不知道」。
古天樂、楊容蓮與劉青雲
無論哪位明星,對她都十分敬重。
楊容蓮回顧自己的茶水生涯時自我調侃道:「我沒想過何時退休,做到沒人要我就不做了。」
此話並非戲言,她能獲得香港金像獎委員會的認可,獲得影視圈大佬們的一致誇贊,不僅是因為她資歷深厚,親眼見證了香港電影的興衰演變,還與她入行30年來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密不可分。
楊容蓮
30年來全身心奉獻
香港最牛茶水工楊容蓮,本是地地道道的澳門人,16歲那年,她帶著孩子和丈夫一起偷渡到香港謀生。
起初一家三口蝸居在狹小的出租屋內,全靠丈夫那點可憐的薪水勉強維持溫飽。為了補貼家用,楊容蓮找了一份幫人做飯的工作補貼家用。
楊容蓮年輕
20世紀80年代,她經人介紹進入演藝圈,但最開始的時候並非劇組的茶水工,而是擔任劇組中的服裝助理。
後來導演林德祿拍片時劇組剛好缺個茶水,而楊容蓮覺得自己記性不太好,茶水又不需要什麽記性,不如就當個茶水吧。於是她毅然轉行幹起了茶水,一幹就是30年。
楊容蓮剛入行的時候,制片告訴她茶水只要照顧好導演和演員就夠了,其他都不用管。可當她開始工作才發現,茶水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劇組中人數繁多,眾口難調。有的人不愛喝冷的,只喜歡喝熱的。很多導演只喝咖啡不喝茶,大家的飲食習慣各不相同。
而且因為不識字,楊容蓮剛開始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劇組中每個人的名字認全,然後在杯蓋貼上寫有對應名字的便利貼,以免忙中出錯搞混了杯子,挨別人罵。
然而把茶水牌正確發給對應的人,僅僅是做好茶水工作的第一步。
用楊容蓮自己的話說,「沒這麽簡單的,不是說遞水就只是遞水」。除了弄清楚杯子的主人外,茶水工還要觀察演員有沒有空,看導演和攝影師他們忙不忙。
只要看到他們有一點點的空隙,楊容蓮就會見縫插針遞上一杯茶水。學會察言觀色,同樣是做好茶水工作的必修課。
楊容蓮
關於這點楊容蓮解釋道:「別人不開心的時候你遞過去一杯水,別人不開心地接過你送的水,你自己也不會開心。但是你必須去做,因為別人一定是需要喝水的。」
憑借著過人的情商與敬業精神,楊容蓮在茶水這一行站穩了腳跟。然而辛苦的時光才剛剛開始。在香港影視界,片場的茶水通常是最早趕到片場的人,比劇組其他工作都累。
如果早上6點開工,那麽楊容蓮4點多就要起床,提前一個多小時趕到片場,為全組人員煲茶洗杯子,把他們要喝的東西泡到杯子裏。
香港的電影片場通常是6點開工,幹到晚上七八點收工。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楊容蓮一直待在現場,為大家準備茶水跟盒飯。
誰喜歡吃什麽,有什麽忌口,她都記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細致周到的服務,才讓眾多圈內人士都對她贊不絕口。楊千嬅從出道起就受到她照顧,對她像親媽一樣無話不談。
楊容蓮與楊千嬅
被問及楊容蓮時楊千嬅還大方稱贊道:「蓮姐在這一行裏有很多年經驗,她是看著我出道的。我拍的前幾部電影跟她合作,就認識了她。
蓮姐在我們很安心,因為我們肯定會吃得很好。然後在我們真的很需要她的時候,她都會在我們旁邊照顧我們的生活」。
除了藝人之外,楊容蓮對其他幕後的工作人員也非常照顧。
正如她在金像獎獲獎短片裏調侃的那樣:「做壞這行規矩的是我,以前的茶水都輕松點,但我發現幕後都很辛苦,就多開幾杯茶水,結果越開越多。」
為了這些電影幕後的英雄,楊容蓮破了茶水這行的例,夏天就為他們多熬幾碗解暑的綠豆湯,多準備幾條擦汗的毛巾,頂著高溫在劇組來回穿行,隨時為他們補充水分。
冬天有小群演被凍得瑟瑟發抖,楊容蓮看到之後也會拿出保溫杯泡熱茶給他們喝。
她還曾表示,在劇組當茶水時「不要見是大明星就照顧,不紅就不照顧,應該一視同仁,不要攀附別人、欺壓別人。大家都是來工作的,都不容易,要互相尊重。」
楊容蓮與周潤發
拼命三娘成為金牌配角
她是香港最牛茶水工,大字不識卻受眾多明星的尊敬,成龍連夜飛回香港給她頒獎;只要看到她在劇組,楊千嬅就會感到安心;謝霆鋒更是每年都會為她送去臘味。
除了將工作人員照顧得面面俱到之外,楊容蓮還是個不怕苦不怕累的「拼命三娘」。在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她每天都要忙個不停,最忙的時候一個人同時接了5部電影。
劉德華與楊容蓮
1991年,楊容蓮跟著【九一神雕俠侶】和【龍神太子】劇組拍戲。為了照顧好劇組眾人,她不惜勞苦地兩頭奔波,七天七夜都沒回過家。
據楊容蓮回憶:「拍完這兩部戲後,回到家之後真的像死了一樣累。連澡都沒顧得上洗,癱在沙發上我就已經睡著了,睡了兩天才起床。」
許多導演見她如此敬業,又感激她對劇組眾人的照顧,於是紛紛邀請她在電影中客串角色。
楊容蓮第一次客串角色,是在劉偉強拍的【古惑仔】裏演掃地阿姨,和陳小春有一段對手戲。
為了照顧她,導演特意安排了一個只需要站在電梯裏,不需要念台詞的角色。可即便如此,第一次面對鏡頭的楊容蓮還是感到害怕。
後來找她拍戲的導演越來越多,楊容蓮演得也越來越熟練,習慣鏡頭後她就不覺得害怕了。之後每一部【古惑仔】裏面,都能看到楊容蓮的身影。
此外她還出演過【玻璃樽】和【甜蜜蜜】等影片,在星爺的【算死草】裏也有過精彩表現。
從業30年的楊容蓮,是除了演職人員外,唯一見證過香港電影興衰的人。她的事跡不光在香港家喻戶曉,就連日本媒體也報道過她的訊息。
藝人們和其他工作人員對她的尊敬和照顧,也讓楊容蓮感到十分開心。
有人問她入圈以來有沒有令她感到幸福的事,楊容蓮不假思索道:「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個人一回來開工,叫聲‘Pauline姐,早上好’這樣的。那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幸福呢?」
楊容蓮在工作中收集了很多跟藝人們的合照,她說「看到每個人都好像自己兒女一樣,看著他們一路成長」。正是這種態度,讓她能數十年如一日地為香港電影默默付出。
獲得金像獎後,楊容蓮也沒有感到飄飄然,對於這個獎杯,她認為「平常心對待就行了。因為這只不過是大家認同了你,給你一個獎勵。你是要繼續努力,比以前更努力才行的。」
梁朝偉與楊容蓮
的確,勞動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雖然只是一個身居幕後的片場茶水工,但楊容蓮卻用認真而負責的工作態度,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她對工作和人生的態度,著實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