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聞客戶端 潘豐泉
「國家藝術基金」作為政府推出的重大文藝創作事項,已實施多年,涵蓋了各個藝術領域,它對推動中國文藝發展起到舉足輕重作用,其意義不言而喻。其中的造型藝術,不僅扶植了一批中青年藝術人才,還回答了當下學術界普遍存在的一些問題。從對申報材料的規範要求和可行性論證,到立項開展,使得它與當下各個層面的藝術展或活動大大不同,內建不一樣的高度而備受矚目。
終於在家門口等來了這一相關活動,今年6月,由國家藝術基金、中央美術學院主辦的「尋言觀象——中國材料表現研究繪畫寫生與轉化研究展」,給鷺島人民帶來了不一樣的視覺體驗。
展示地點為一座民營美術館,前身是一座漁人碼頭,後經翻修改建,很快成為家喻戶曉的藝術展館,離居住小區不遠,邁開腿也就幾百步距離,方便順道或隨時觀展,不用特意擠出時間。中華兒女美術館從它當年推出的畫展,及之後接二連三的藝術活動,始終秉持學術理念,在業內享有口碑。
不過,諸如寫意語言又融入新風尚的作品,倒是協調。當然,綜合材料這一類這些年應運而生的新視覺嘗試,備受關註。就如本次活動策展人,給出的定義名稱那般:「尋言觀象——中國材料表現研究繪畫寫生轉化研究展」的主旨,作為材料在藝術行程中的作用是巨大的,漠視材料與畫家審美心理和風格語言形成這些繞不開的話題,必將導致空間表達的有限性和急促性,缺乏個性主張,東西方藝術行程證明了這一點,老話重談,看似必要。我註意到,幾位中學生圍著一件畫在麻紙上的作品,饒有興趣地指指點點。雖然,兩只葫蘆是以寫意手段呈現,但枝枝蔓蔓是借助麻紙的條紋加以細心表達,帶著手工制作的趣味,新奇而古怪,很適合在中學階段的美育課程中推廣。更有甚者,直接取泥土、沙石、稻草、麻布等一類完全與繪畫工具搭不上邊的材料,處於邊緣外的材料,不入雅致的東西。但誰能料想到,當繪畫進入到20世紀,「革故鼎新」的精神,如火如荼。原先不太以為然的材料,紛紛成為潮流中的急先鋒,導致畫者不這樣去嘗試,就難以訴說心中紛擾不已的想法,所謂的不獨出心裁,成就另類視覺感,就不該大談所謂的另辟蹊徑的各種假設,什麽高度或眼界的。
多元與多樣,構成了當下藝術性學術性的亮點,否則單一的被嗤之以鼻,啥也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作為雕塑手法之一——浮雕,也在這一場對繪畫材料轉化的研究中有模有樣地出現,篇幅較大,且好幾幅,有畫者欲圖在紙面上突出山的立體感,不過這立體感不再是我們所熟知的方法。不是借助於明暗體積塑造達成的,而是大量采用浮雕手法盡現咄咄逼人的視覺感,仿佛昆侖山之雄偉壯麗就要從紙面上噴薄欲出似的,是動態式的,而非往昔那種靜態式的平塗。沖破條條框框,不能因浮雕形式融入紙面這一手段,有所非議而縮手縮腳,在彰顯視覺感上,該是十八般武器起作用,當毫不猶豫,「該出手時就出手」。
一部繪畫史,有人說它在悄無聲息中迎來新的、淘汰舊的。二十幾年前,稍微異樣的視覺展,還沒等到開幕式,一些理論家們便煞有介事,一通對觀念、前衛的洋洋灑灑詮釋,像是不說點煽情動聽的時尚話,觀眾會看的一頭霧水。而這場畫展,策展人幾百字的「序」,不靠「觀念」「前衛」這些點綴,更無需導引,觀眾照樣在每一件作品前駐足觀看,藝術的神秘不再。在推動美育行程上,只要人們多走進美術館,近距離接觸各種各樣的美術作品,包括看懂無奇不有的現當代藝術,將極大提升每個人的審美力,「觀念、前衛」這些唬人的字眼,或已成過去式。
嚴夢陽 尋玉——穆天子與昆侖山 180x160cm 綜合材料
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當然,年輕人的藝術作派和喜出望外的作品風格,讓六十年代一批畫家,欲來點什麽,多少望洋興嘆,年輕人一身的銳氣和流淌在畫裏畫外的鮮活氣息,無疑是未來的希望。
聯想到八、九十年代,多元多樣探索漸成時尚,雖有些生硬,大抵是不滿於老一套手法。而部份新符號和樣式,剛出場卻不被新生代看好,加上各種微詞,包括老一輩這邊,造成兩邊均不得好,可見被藝術潮流裹挾或勉強推著走,大有人在。使欲成多元多樣的創作氛圍,因時機尚未成熟,不時陷入尷尬境地,但當年的弄潮兒一臉信心,不在乎一時得失,而是享受每個過程帶來的一份滿足感。
從「尋言觀象」這一活動,了解到多數參與者年齡為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出生的年輕畫家。一路科班出身的他們,正值出作品最佳時期,包括不少集創作實踐與理論研修於一身的藝術學博士生,他們得益師輩早年摸爬滾打創下的根基,積累的經驗,而今一馬平川,屬於大顯身手的人生階段,更源於骨子裏的藝術細胞,多維多樣,不再唯寫實矢的,摒棄單一。透過「尋言觀象」中的諸多作品,觀眾找到了答案,即求變求新已成不可逆轉的趨勢,意味著整體藝術生態的健康活潑,無疑也得益更開放自由的外部環境。(作者系廈門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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