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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2024】,鬥技、鬥藝還是鬥氣?| 爭鳴

2024-05-31綜藝


文 | 麥瓊


【歌手2024】自播出起,熱度一浪高過一浪。多位知名歌手申請「出戰【歌手】」,更成為大眾音樂生活中難得一見的壯懷激烈圖景,瞬間挑起各方的神經,引發熱烈討論。關於節目,關於救場、婉拒名單、搖人術,關於直播形式、資本、綜藝模式……節目總能不斷制造新梗,輿論聲浪超出歌聲。主辦方的文案寫得也漂亮:「贏,是歌手的一段路;迎,是音樂的目的地。」站在不同角度自然有不同的風景和利益訴求,不管媒體(尤其是自媒體)出於什麽目的熱炒這個話題,本季【歌手】已在社會傳播和資本行銷方面收獲了巨大關註度。


雖然這個現象級話題仍在發酵,不斷衍生新的關註點,但與其他文化事件一樣,隨著時間的轉移,一切終將歸於平淡。而從文化觀察的角度看,他們是鬥技、鬥藝還是鬥氣呢?音樂同行該從中領會一些什麽才好。

相較於「迎,是音樂目的地」的官方宣傳,「五旬老太守國門」「戰長沙」「國家隊」等出自網友的口號顯得粗糙,也構成一種預設劇本的遙相呼應。一種意氣驅動的競技沖動湧向全網,加之真直播、不修音這些指向歌手實力的要求,顯然都在突出競技的意味。台上參賽選手無論在選歌、表演上無不在技術上用力,台下的那些議論也都在關註飆高音、氣息控制、轉音運用等,營造「來真的」、「專業性」的細節苛求。這些固然是歌手的基本功忽略不得,但將多元的聲樂技法和風格匯聚在一個舞台,自然無法給予客觀的評價標準,很難在技藝層面達成一致的評判結果。鬥技的熱鬧變成無的放矢的表面聒噪,而音樂性的關註和討論必然逐漸邊緣化。試想,如果不是規定統一的賽道和要求,怎麽評判其輸贏?你唱你的,我唱我的,音樂的風格和文化的基因各異,難為的何止是裁判?


唱歌這件事,本來是一劑心靈的精神藥劑,賽歌從來就是文化傳統和全民娛樂。比賽,對職業歌手而言固然是一種上升的途徑,不在乎勝負輸贏是不真實的。只不過一檔綜藝節目,市場的邏輯是尋求獲利模式,文化的邏輯是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歌手的邏輯是接受音樂舞台的嚴格檢驗。炒作不過是流行文化的應有之義,也是商業程式的必要環節。【歌手】在「搖人出戰」的同時,也是想「搖」來人們對節目的關註,還可以說是「搖」來大眾對音樂的審美渴望。「搖」來外國歌手的積極參與,則可以建設一個歌唱的國際流行音樂舞台,說不定就順理成章了。


人們當然也應該知道,所謂「出戰【歌手】」,鬥藝才是宗旨。而歌藝最後展示的是音樂的力量,表達的是人性。將中外選手的歌藝切磋變成某種情緒的對抗和鬥氣,就大可不必。這不由得使人想起中外樂史上的那些鬥琴故事。


流傳中的鬥琴事件不少,巴哈與瑪善德、海頓與史卡拉第、貝多芬與約瑟夫·沃菲、斯哥利亞賓與列文涅等等,大多屬於奇聞逸事,演繹的成分多,未必真實發生過。但是莫札特與基利門蒂、李斯特與塔爾貝格這兩場歷史記載相對清晰。離我們更近的則是「十指琵琶」的廣東音樂始祖何博眾在廣州小北路泰來客棧迎戰遠道而來的江西「琵琶大王」的那場鬥琴,這也是嶺南文化珍貴的歷史時刻。


1837年巴黎的那場鬥琴至今為人們所津津樂道,與今天的【歌手】的「搖人出戰」有點類似。


鬥琴主角李斯特和塔爾貝格一直以來有著「瑜亮情結」,主辦方充分利用和鼓噪這一熱點。沙龍女主人、姬絲蒂娜·貝爾吉歐加索公主看熱鬧不怕事大,請來蕭邦、埃爾茨、皮格希茨和車爾尼作陪。經過巴黎社交圈的一系列熱身之後,李斯特和塔爾貝格在萬眾矚目的賑濟意大利難民的貝利尼紀念音樂會上,分別演奏同一首曲子——【清教徒進行曲】,堪稱神仙打架。人稱「三只手」的塔爾貝格祭出他的雙拇指旋律彈法,顯然是一種純技術的炫耀,跟莫札特用鼻尖參與和弦演奏、一些流浪提琴家倒立演奏一樣,類似雜技表演。李斯特為鞏固其「鋼琴王子」的地位,則是綜合在場大師們的演奏技巧,王者風範隨著他在舞台上的側身演奏風姿定格,這情形已經無法讓台下的人們單純關註他的技藝了。勝負如何?公主給出的卻是外交辭令般的裁決:「塔爾伯格證明了自己是歐洲最傑出的鋼琴家;而李斯特,則是無與倫比的。」這不能說是狡猾,而是當年啟蒙運動帶來的一種可愛的人文氛圍的寫照。不是嗎?莫札特將基利門蒂的奏鳴曲主題用於隨後的歌劇創作(【魔笛】),李斯特則在鬥琴之後和女兒一起演奏塔爾貝格的幻想曲,以示情誼和提攜,都是以音樂與人本為旨歸。


顯然,以上提起的鬥琴故事,無異於如今的綜藝。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所謂「鬥」,不過噱頭而已。鬥技或許出自意氣,充實的是巴黎和維也納的藝術家人氣,衍生出的是音樂家惺惺相惜的敬意,最後留下的是一段段樂史佳話。期待這個夏天【歌手】中歌手們的精彩表現,更期待這一戰能成為寫進世界流行音樂史中的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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