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訊息網6月9日報道 西班牙【國家報】網站6月2日刊登題為【面對「國家的歐洲」的崛起，舊的一體化理念面臨風險】的文章，作者是安赫爾·穆納裏斯。全文摘編如下：
歐盟的敘事似乎是一個完美的故事：在冒著煙的戰後廢墟中掙紮的宿敵攜起手來，共同構建和平的未來。用【歐洲故事的終結】一書作者、歷史學家安東尼奧·莫立諾的話說，這個故事具有樂觀主義寓言、甚至「史詩」的特征，將「逃亡、穿越沙漠和應許之地」結合在一起。這片「應許之地」是一個在民主和進步中團結起來的歐洲大陸。美國經濟學家傑里米·裏夫金稱之為「歐洲夢」。但這種敘事的光芒正在消退。
疑歐主義構成挑戰
研究歐盟敘事演變的莫立諾警告說，經典的歐洲主義敘事正在「衰竭」。西班牙華倫西亞大學人權研究所創始人、【地中海：歐洲的沈船】一書作者哈維爾·德盧卡斯指出：「隨著個人主義和人人為己觀念的不斷擴張，將歐盟專案與啟蒙、平等和社會進步聯系在一起的論述正在削弱。」
西班牙馬德裏康普頓斯大學政治學和歐洲研究教授露特·費利路指出：「這些話語已經缺乏內容的支撐。究竟什麽是歐洲主義？到現在還不清楚。」她認為，今年歐洲議會選舉不僅對歐盟政策的定義具有決定性意義，而且對歐盟理念本身也具有決定性意義。
歐洲一體化行程中的一系列危機和問題為極右翼勢力推動的新敘事提供了空間。這種新敘事賦予歐洲一種在多元文化主義(可能會導致西方傳統價值觀的喪失)威脅下呈現出的基督教身份。還有一個文化敵人加入這一集團，它有時被稱為「性別意識形態」，有時被稱為「左翼覺醒」——這些概念為反對所謂女權主義和多元化過激行為提供了掩護。
在經歷了英國脫歐的教訓之後，包括西班牙呼聲黨在內的極右翼家族的政黨不再想脫離歐盟，而是想將其重新定義為「國家的歐洲」。以一種沒有20世紀的法西斯主義那麽明確的方式，並且在文化借口的掩蓋下，宗教標簽再次出現，甚至在國家的定義中還能看到種族標簽。盡管強調的是每個國家，但這一敘事的倡導者並不否認「歐洲」的概念，而是試圖將其據為己有，甚至將自己說成是由「基督教、白種人、異性戀男性」推動的最初歐盟計劃的繼承者。
這就是困擾歐洲主義理念的敘事武器。英國牛津大學歐洲研究教授蒂莫西·加頓·艾殊警告，這種敘事看上去很簡單，但在政治上頗為有效。艾殊是關心歐洲共同體未來的主要思想家之一。相對於歐洲主義的敘事(即各國「從一個糟糕的地方走向更好的地方」)，疑歐主義敘事恰恰相反：歐盟導致情況不斷惡化。艾殊認為，這種敘事對歐洲一體化構成真正的「挑戰」。
遭遇一系列挫折
我們今天所說的歐盟，是在務實精神和經驗教訓指導下作出決策的產物。二戰後，為了利用美國的資金重新站起來，必須避免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犯下的錯誤。比荷盧經濟聯盟、德國、法國和意大利構成歐共體俱樂部的種子。在此基礎上，歐共體於20世紀50年代啟動，60年代進入經濟繁榮時期。雖然20世紀70年代爆發危機，但歐洲一體化行程並未停止。
為了向前邁出一步，需要用一種敘事來支持，以避免危機中典型的倒退。莫立諾解釋說：「敘事在需要時才會被使用。20世紀七八十年代就需要這樣的敘事。一體化的歐洲從一個合作空間變成一個由各國領導人捍衛的專案。」
要用什麽樣的理念？這位歷史學家指出，那就是「兩個軍事超級大國之間的平民超級國家集團，擁有自己的福利模式，致力於和平與民主」。莫立諾說：「這些價值觀在20世紀50年代就已經存在，只是當時被集中在一起，並被知識化了。」
歐洲主義敘事是何時以及如何失去可信度的，以至於向那些反對一體化的人敞開一整個側翼？
原因有很多。20年來，挫折接踵而至。2005年，法國和荷蘭對歐盟憲法的反對打破了支持一體化共識的幻想。2016年英國脫歐公投讓這一幻想灰飛煙滅。泛歐烏托邦就此終結。然而，最沈重的打擊是2008年開始的經濟危機。西班牙皇家埃爾卡諾研究所科學委員會負責人奧雷婭·莫爾托指出，正是從那時起，官方敘事以最清晰的方式「被推翻」，「團結」這一關鍵理念遭到破壞。
如果說經濟危機使團結的理念失去了信譽，2015年的難民危機則激發了極右翼勢力，它們自此推動將移民問題置於歐洲大討論的中心。德盧卡斯和費利路都強調，移民問題這一側翼表明，歐洲主義敘事的衰退不僅是由對手的推進造成的，也是由所謂基本價值觀守護者的軟弱造成的。兩位專家指出，最近由保守派、社會民主黨人和自由派共同推動的【移民與難民庇護公約】是一個後果嚴重的讓步。
莫爾托指出：「歐盟不需要創造新的敘事，它需要做的是踐行現有的敘事，並表明它依然相信這種敘事，而且這種敘事依然是歐盟存在的理由。」莫爾托強調，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講故事，而在於「表現」。（編譯/田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