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季媛媛 上海報道 作為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預防癌癥的疫苗，HPV疫苗已成全球女性追逐的熱門疫苗產品。不過，在世界衛生組織（WHO）推動下，HPV疫苗接種劑數從三針減到一針正成為趨勢，這將給全球發力布局HPV疫苗的企業造成重擊。
近日，默沙東在2024年歐洲生殖器官感染和腫瘤研究組織（EUROGIN）大會上宣布計劃啟動一項新型多價人乳頭瘤病毒（HPV）疫苗臨床試驗。同時，默沙東還計劃開展其他臨床試驗，以評估佳達修®9[九價人乳頭瘤病毒疫苗（釀酒酵母）]單劑次接種方案與已獲批3劑次接種方案相比的保護效力和安全性。
此前1月9日，默沙東宣布，其九價HPV疫苗（商品名：佳達修9）的9—14歲女性二劑次接種程式（0.6—12月）已獲得中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此次獲批意味著在此前9—45歲三劑次接種程式的基礎上，佳達修9將新增9—14歲二劑次接種程式。
作為全球唯一的九價HPV疫苗供應商，默沙東率先在疫苗接種劑次上進行調整，將給眾多即將進入申請上市階段的國產9價HPV疫苗帶來沖擊。
目前，國產9價HPV疫苗處於臨床三期的有萬泰生物、博唯生物、康樂衛士、瑞科生物和沃森生物等多家企業。其中，萬泰生物、沃森生物進度居前，沃森生物3月17日披露公司九價HPV疫苗與同類疫苗頭對頭臨床試驗的整體數據正在統計分析中。
中外疫苗市場競爭膠著
目前，國內獲批的HPV疫苗分為2價、4價和9價。其中，國產獲批產品以2價為主，分別有萬泰生物「馨可寧」和沃森生物「沃澤惠」。另外，2價HPV疫苗還有進口的GSK「希瑞適」。國內4價和9價HPV疫苗的市場則被默沙東獨占。
此前，在9價HPV疫苗供應不足的情況下，大多數人會轉而接種2價或者4價HPV疫苗。不過，目前，9價HPV疫苗市場供應已經較為緩解。默沙東公開表示，為了應對全球對佳達修®和佳達修®9不斷增加的接種需求，並支持更廣泛和公平的疫苗供應，默沙東在疫苗制造方面投入大量資金。從2019年開始，默沙東承諾透過增加現有工廠的產量以及建設新的設施擴大產能。2017年至2020年期間，新舉措下疫苗供應量幾乎翻倍，且隨後於2020年至2024年期間再次翻倍。默沙東預計將供應足夠數量的HPV疫苗，以滿足2025年的預期需求，同時未來將繼續致力於擴大疫苗供應能力。
據Frost & Sullivan統計，自2016年中國首款HPV疫苗獲批後，HPV疫苗的市場規模在2020年增至135億元，預計到2030年將達到690億元，預期9價HPV疫苗將在2030年的HPV疫苗市場中擁有最大的市場份額。
此前即有行業人士表示：「9價HPV疫苗產品進口持續增長，國產2價HPV疫苗在30歲以上年齡段市場會承受一定壓力。9價HPV疫苗擴齡至45歲後，更多人會選擇接種9價疫苗。」
智飛生物作為默沙東4價和9價HPV疫苗在國內的獨家代理商。2023年上半年，智飛生物代理產品實作營業收入235.83億元，同比增長41.35%。上半年，4價HPV疫苗批簽發626.67萬支，同比增長28.5%；9價HPV疫苗批簽發達1467.82萬支，同比增長57.85%。另外，默沙東財報數據顯示，9價HPV疫苗Gardasil/Gardasil 9銷售額達88.86億美元，同比增長29%。
在巨大市場需求刺激下，不少國產藥企也在加速布局HPV疫苗。據公開資訊顯示，目前國內布局HPV疫苗的企業還包括瑞科生物、康樂衛士、博唯生物、神州細胞等10多家。中信證券研報指出，目前，已有五家中國廠商（萬泰生物、瑞科生物、沃森生物、康樂衛士、上海博唯）的9價HPV疫苗進入了臨床III期。此外，國藥中生/成都所/北京所研發的11價疫苗已處於臨床3期，神州細胞的14價進入3期臨床，而成大生物和康樂衛士合作開發的15價也已進入臨床階段。
那麽，2價、4價、9價疫苗有哪些差異？公眾該如何選擇？對此，有華東地區臨床專家對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HPV疫苗目前有2價、4價、9價，聽起來數碼差別非常大，實際上覆蓋的病毒保護情況差別並不大。比如，2價和4價對宮頸癌而言主要覆蓋兩型：HPV16型、18型，在全球70%以上的宮頸癌都是由HPV16型和18型引起，中國約84%的宮頸鱗癌由HPV16型和18型引起，對於疫苗的選擇而言，接種2價HPV疫苗已經可以預防大多數宮頸癌和癌前病變，防癌是 「夠用」 的。
單劑次接種攪動市場格局
盡管2價HPV疫苗已經可以預防大多數宮頸癌和癌前病變，但大眾在疫苗選擇上，進口9價依舊成為首選，這也使得國產HPV疫苗壓力不斷。
在今年1月23日，萬泰生物釋出公告，預計2023年凈利為12億—13.5億元，與上年同期約47.36億元相比，將減少約35.36億—33.86億元，同比減少71.49%—74.66%。萬泰生物凈利潤降幅超過70%背後，一個重要原因是公司主營2價HPV疫苗收入大降42億元。
然而，在2020年，萬泰生物的2價HPV疫苗「馨可寧」上市時成首個國產2價HPV疫苗，打破了該市場長期被外資企業壟斷的局面。與當時進口的HPV疫苗相比，「馨可寧」適用人群更為寬泛，為9-45歲女性。由於當時進口HPV疫苗供應量嚴重不足，市場上供不應求，萬泰生物的HPV疫苗迅速填補市場空間。
其後，HPV疫苗業務逐漸成為公司最主要的收入來源，2020年-2022年，萬泰生物疫苗板塊收入分別達到8.65億元、33.63億元和84.93億元，兩年增長了近9倍。2022年，公司疫苗收入占比超過75%，毛利率近94%。
市場分析認為，萬泰生物的2價HPV疫苗「馨可寧」銷量下滑的最主要原因市場供應多了、競爭加劇了、價格降了。
對此，也有券商分析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在9價疫苗推出單劑次接種後，只會給國產疫苗企業帶來更大的市場壓力及挑戰。另外，國產HPV疫苗普遍預計將於2025年後陸續上市，隨著進入市場的企業越來越多，疫苗價格也將成為中外藥企競爭的核心因素之一，企業能否應對，仍需市場驗證。
為應對國產沖擊，單劑次成為默沙東的戰略選擇。對於劑次差異的影響，國家癌癥中心、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流行病學研究室主任趙方輝教授此前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歐美國家最早進行HPV疫苗研發是在2006-2007年，研發上市的產品臨床註冊試驗都以三劑次為主。所以，最開始其他國家納入免疫規劃的HPV疫苗都是三劑次。但後面隨著證據的積累發現，小年齡組的兩劑次效果和成人女性的三劑次一樣。所以，世衛組織前幾年就發出了推薦，9-14歲的女孩是推薦接種兩劑次。
另外，中國最開始疫苗做臨床註冊試驗的時候也是三劑次，後來也有了小年齡組兩劑次效果完全可以的證據。此外，世衛組織去年官方也更新了立場檔，倡導一劑次的接種程式，現在也陸續有些國家，英國、澳洲等國家也在改程式。不過目前國內還沒有獲批單劑次HPV疫苗。
「目前，從三劑次減到二劑次，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就是保護時長如何？保護效果如何？這需要看長期積累的科學證據。其實，減少接種劑次對中國的影響非常大，中國人口眾多，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從三劑次減到二劑次，可以節省不少成本。"趙方輝教授說。
「不過，單劑次的有效效能否滿足臨床需求，能否真正達到宮頸癌整體防護效果，仍需真實世界研究數據的印證。」上述華東地區臨床專家也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強調。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婦產科主任醫師畢蕙也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根據目前的研究進展，可以看到即便只打一針，產生的抗體滴度也很高，且單劑HPV接種後三年的有效性仍然理想，但是它具體能持續多久以及對宮頸癌的整體防護效果，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臨床研究來驗證。「對於9價疫苗，目前國內執行的仍是2劑次和3劑次的免疫程式，且兩種接種程式間隔時間完全不同，單劑次接種還未獲得國家批準，大家在接種時一定不要擅自‘減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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