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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討父親的198萬死亡賠償金:大伯代管近8年後,法院判其歸還剩余79.4萬

2024-08-16辟謠

2016年,一場意外事故帶走了小佳(化名)的父親,卻也給她和弟弟、媽媽留下一筆百萬元賠償金。但彼時,因子女年幼、母親沒有處事能力,父親的善後事宜落在大伯何某福身上,也因此大伯代為保管了這筆賠償金,「大伯當初承諾會在我們姐弟成年後歸還,也保證不會挪用。」

小佳說,大伯一開始的確將錢用在了他們一家三口的開支上,但每次他們向大伯索要生活費、學費時卻很難,「總是一再推脫,甚至常以長輩身份批評指責我們姐弟。」幾年後,小佳陸續聽到風聲,說大伯不僅挪用了賠償金,甚至當初的賠償金額也並非大伯所說的總數。因此,她對大伯失去信任。

2023年,為討回父親的死亡賠償金,小佳姐弟以侵占賠償金為由,將大伯告上法庭。在扣除此前已發生的各項實際開支後,法院判大伯歸還賠償款79.4萬余元。「但即使這樣,大伯依舊沒有將錢歸還,我們也仍舊處於隨時需要向他伸手的困境。」小佳說。

▲法院的判決書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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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代管賠償金

姐弟支取費用需向其開口

2016年11月19日,剛上大二的小佳接到噩耗,她遠在內蒙古務工的父親因發生礦難意外死亡。而彼時,家中的弟弟才上初中,母親則是沒什麽文化的農村婦女,因此處理父親後事的事宜落在了何某福身上。

據小佳回憶,當時她和媽媽以及大伯等親戚均從老家巴中趕到了內蒙古,但還未等他們相互溝通,大伯就在他們一家三口睡著後與責任方溝通了賠償數額。小佳說,大伯回來時告訴他們有150萬元的賠償金,且承諾會將姐弟倆視若己出,好好保管這筆錢,待弟弟成年後將款項一同歸還。

出於信任,小佳一家同意了事故責任方將賠償金轉入大伯的銀行賬戶,但也曾口頭提醒大伯,這筆錢不能借出去,也不能投資挪用。大伯也答應絕不會挪用,還在之後的日子裏處理了小佳父親的後事,並承擔起他們一家包括生活費、學費、醫療費、人情隨禮等費用。

小佳告訴記者,自大伯保管賠償金後,他們需每個月主動向大伯索要生活費,「第一年要錢的時候還好,後來就越來越難了。(大伯)每次給錢的態度都不好,有時甚至給一次錢要管一兩個月。」

▲小佳弟弟向大伯索要生活費

小佳記得,在其父親去世一年後,她曾生病住院,而當時大伯除了支付醫藥費,便不再管她的住院費,甚至從未來看望過她,「連電話都沒打過。」後來,她又有幾次住院,大伯在給了住院費後便沒有再給生活費,小佳便向其索要,卻遭到對方拒絕,「他給我發了七八條語音,都帶臟字。罵完後,就把我的微信刪了。」

不僅小佳要錢難,她的弟弟一樣要錢難。據小佳回憶,弟弟在2021年曾討要過高中補課費,但大伯卻稱「為什麽要補那麽貴的課?你哥哥姐姐(堂哥堂姐)從沒補過課……」另外,弟弟在去外地考體育需要賓館住宿費,也被「刁難」。相關的對話截圖裏,何某福曾回復說「如果你有體育方面的優點,不用說都會大力支持,你爸身體換的錢由你亂搞?」

——②——

實際賠償金並非150萬元

為追回錢款姐弟倆將大伯訴至法院

2020年,小佳從別處聽到訊息,說大伯已經將賠償金挪用了。她便編輯短訊詢問何某福是否動用了賠償金,「他說只動用了一點點,還承諾會在一年內補上。」小佳說,當時的自己剛畢業沒有積蓄,弟弟也還在上學,需要大伯給生活費,因此她並不敢與大伯撕破臉,只能暫且相信。

但在去年3月,小佳又再次從其他地方聽到風聲,稱自己父親當年的賠償金並不是150萬元而是200萬元。於是,她再次詢問何某福,提出能否看一下當年賠償金入賬的銀行流水,「他就像發瘋了一樣辱罵我們,還人身恐嚇。」

失去信任後,小佳選擇向巴中市巴州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大伯歸還父親的賠償金。據該院出具的民事判決書顯示,經審理查明,2016年11月21日,小佳父親的遺體在鄂爾多斯火化,經其同意,何某福的銀行賬戶收到兩筆金額分別為150萬元和48萬元的賠償金。因此,何某福收到的賠償金為198萬元。

但何某福辯稱,第二筆48萬元系「解決到內蒙古處理13人吃住、路費、辛苦費,以及骨灰運輸費」。由於缺乏證據,法院未予采信。另外,何某福還向法院提供了自行記錄的賬單,顯示近年來,該筆賠償款已開支78萬余元。但小佳姐弟稱上述賬單存在多筆重復計算和偽造數據,並透過轉賬記錄和通訊聊天記錄的各項開支統計,證明稱自家只收到35.5萬余元。最終,法院認可了小佳姐弟的35.5萬余元的統計,加上當年喪葬費等,核定訴訟前各項開支共計65萬余元。扣除後(含小佳奶奶應分配的48萬余元),余下79.4萬余元。

今年2月4日,巴州區人民法院作出判決,即何某福於判決生效十日內返還小佳一家三口79.4萬余元。「判決結果出來後,我們等了一個月,看大伯是否會上訴。確定沒有上訴,我們就去申請強制執行,但一直沒有立上案。」小佳告訴記者,在這段時間裏,因弟弟開學需要學費和生活費,他們還曾找過大伯,「拖延了幾天才支付。」

——③——

等待還錢無果

堂姐妹倆在網上隔空「對戰」

為了讓大伯還錢,等待無果的小佳選擇將此事發到了網上,也因此,她與大伯的女兒在網上開啟了一場隔空「對戰」。

據小佳表示,因大伯遲遲不還錢,出於焦慮她於7月中旬在網上發了一篇關於「大伯霸占父親賠償金」的文章,詢問網友該怎麽辦。令她沒想到的是,發文的第二天,其堂姐(大伯的女兒)就釋出了一個澄清影片,「她說我造謠、虐待貓咪,甚至曝光了我的家庭關系,還將我弟弟稱為耀祖。」小佳說,因堂姐是一個擁有眾多粉絲的寵物博主,一時間她與弟弟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網暴。

▲小佳弟弟索要補課費的截圖

透過檢視小佳及其堂姐的社交賬號,記者發現,小佳所發的貼文大多是圍繞大伯為何掌握賠償金,與大伯進行錢款索要對話,以及大伯家是如何回應還款等內容。而其堂姐除了一直在更新的養寵日常,此前曾發過的有關事件回應作品均已不見。

記者註意到,該堂姐在8月9日釋出了一則「關於近期大量謠言的澄清」影片。影片裏,其表示小佳所說的大部份所謂事實是片面或者惡意曲解的,還在影片裏承認,其父親官司敗訴是事實,但她和弟弟也表示會幫助父親協助償還一部份欠款,「在這段時間裏,我們一直在跟堂妹堂弟,還有幺媽在群裏協商分期還款計劃,但一直被告知只接受一次性全部歸還,對於這個要求,根據我們家目前的財務情況,實在是無能為力。」

截至發稿前,記者始終未能聯系上何某福,但透過電話記者聯系上了小佳的堂兄何某。他向記者表示,其父親何某福欠錢是事實,他們一直在想辦法還,但對方在網上釋出的大多內容都是不屬實的,「他們的基礎生活保障都在繼續,但一下子還那麽多錢確實困難。」

何某說,從2月判決出來後,他們就一直有在還錢,其父親還在此前支付了小佳弟弟的學費與生活費。而他作為堂哥,以往過年也都會給弟弟帶些鞋子、褲子等東西。至於其父親給錢態度不好的言論,何某則表示,小佳放出的截圖並不是全部的內容,「她只截對她輿論有利的部份。之前他們要錢的時候,只要我爸爸有錢哪次沒給他們,有時候確實沒錢了,就晚了一段時間給他們。」而對於更多的一些質疑,何某則表示自己不便講太多。

——④——

申請強制執行前

姐弟倆曾對大伯做過財產保全

7月27日,記者從小佳的代理律師處了解到,他們此前曾向法院申請過強制執行,但因其他原因一直未能立上案。「但我們前期是做了保全的,保全了對方的一個商鋪和房屋。如果法院執行,財產方面應該是不會有太大難度。」該律師表示,他正在準備再次申請執行。

也正是因為此前有過財產保全,小佳才認為大伯一家並非現在所說的沒錢還給他們,而是故意拖延,「去做保全時,我們發現大伯已知的住宅並不在其夫妻名下,但律師卻查到大伯還有另一套住宅,在巴中市區。我們目前了解到的是大伯有兩套住宅、一個商鋪,鎮上還有一套住宅。」

另外,小佳也向記者提供了幾張堂姐與鄰居的對話截圖,上面顯示,其堂姐曾告訴鄰居「寧願我爸變成老賴,也不想把錢還給他們。」「(我爸)用錢也給他們講了,又不是不還,虧了那也沒辦法。」

8月9日,記者根據小佳提供的電話聯系上巴州區人民法院一名工作人員。對方在查詢相關資訊後表示,小佳申請強制執行的案子在8月1日已立案,但因其不是具體的執行法官,目前並不知道最新進展。

對於事件目前的處理情況,8月10日,小佳再次向記者表示,因顧念親情和大伯曾經對他們有過的幾次幫助,在起訴時他們並未索要2016年到2023年賠償金的利息,只要求其歸還本金。但大伯一方的態度和行為讓她感到特別失望和難過,現在只想一次性要回自己應得的父親賠償金,「不想再被當作傻子一樣糊弄,我們也需要被尊重。」

紅星新聞記者 羅夢婕 張楊

編輯 楊珒 責編 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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