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書香盈畫境
——探尋「中國歷代繪畫大系」中的閱讀意象
光明日報記者 田 呢
「閱讀」作為一種繪畫意象，早在漢代便已出現在畫像石和畫像磚上。唐宋以降，隨著科舉制度興起，讀書在人們心中被看得越來越重，「讀書賞畫」漸漸成為士人標榜的生活內容，並作為一種藝術母題反復出現於繪畫之中。
正在北京中華世紀壇展出的「盛世修典——中國歷代繪畫大系」主題展，分為「品讀風雅」「書齋誌趣」「賞心閱典」和「鑒古開新」四大板塊，深度挖掘歷時18年編纂出版的「中國歷代繪畫大系」出版成果，以這項規模浩大、縱貫歷史、橫跨中外的國家級重大文化工程的修纂工作歷程及典籍中的「閱讀」意象為主線，邀請觀眾穿越千年，在歷史畫卷中感受讀書賞畫的格物致知、誠意正心。
獨樂園圖（中國畫·局部） 仇英
現藏於南京大學的【勘書圖】，是禁止出境展覽的國寶級作品，畫作選取文士勘書間隙挑耳的瞬間進行描繪，既表達了勘書之旨，又營造出輕松氛圍，構思可謂「奇巧」；【松下著書圖】中可見高士凝神獨坐，圖史在案，畫面右上有篆書自題「閉戶著書多歲月，種松皆得老龍鱗」；【惠麓小隱圖】中繪水閣茅屋數間，閣中一人臨窗讀書，四周喬松雜樹掩映，泉石環繞，整圖筆意蕭散，頗具董巨遺風；【芝仙書屋圖】由畫家王翚等三十余人作畫、戲曲作家孔尚任等六十人題詩而成，營造出書屋前後三重景致，盡顯名士徐蘭的高士之格……勘書、校書，倚牛讀書、牽馬讀碑、石磴攤書、圍爐觀畫、閉戶著書……走進中華世紀壇二層展廳，仿佛置身松亭溪澗旁，蕉蔭下，牛背上，草堂間，雪窗前，在這裏，人們可以解鎖讀書人的「百種姿態」，體味尋幽入微、明心見性的意趣。經典作品高畫質打樣稿、出版物、文獻以及數碼作品等共320余件展品，呈現出古代不同階層讀書群體的真實樣貌，讓觀眾飽覽筆墨定格下古人讀書時的鮮活神態，了解歷代讀書風氣的變遷沿革，感受閱讀環境的豐富多樣，理解藝術風格的發展演變。
松下著書圖（中國畫） 王蒙
讀書以明誌，讀書以修身。縱觀歷代名畫，中國人的讀書意義遠遠超出考取功名的維度，而成為文人雅士的生活方式。或在春日山間靜坐、隱居讀書；或以賞畫、高臥的方式避暑；秋林間，白衣士人捧卷而讀；雪色中，不畏嚴寒的學士臨窗夜讀……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四時讀書之景各有不同，人們也在閱讀中覽盡人生百態、個中滋味。
除了冠纓士子，「朗讀者」中更有閨閣女兒。【春閨倦讀圖】是鮮有的描繪古時女子讀書的佳作。畫中女子身著青衫，發髻高挽，鬢邊簪翠，神情似有倦意，黛眉微蹙，小指勾唇，左手支頤，右手持書，側身斜倚桌幾而立，膝下有小犬相伴。墻上掛有【寒江獨釣圖】並竹笛一支，圖上巧妙地書有作者冷枚題款。女子倚靠的方桌上放有佛手及【名媛詩歸】書匣，手中之書則為【樂府】，正翻至「子夜歌」部份，烘托出畫中女子的所思所感。
觀畫圖（中國畫） 張路
「歷代畫家繪制了大量畫作，積澱起豐厚的影像文獻資料。其中很內送流量備援容錯機制題受到歡迎，代有創作，形成多種類別的影像譜系。影像譜系的建構過程，也是相關文化觀念經由藝術路徑產生、傳播和傳承的過程。」浙江大學教授陳野表示，以往，古代繪畫影像資料存在分布零散、不易檢索、難以收集等問題，為系統研究和展示傳播帶來制約。「中國歷代繪畫大系」的編纂出版，為系統構建各類影像譜系，開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大眾化、社會化傳播推廣，建立起紮實的基礎。此次展覽便是一次難得的有關「閱讀」主題的社會傳播和大眾美育實踐。
從宋代庭院到明式書房，再延展至開放式閱讀空間，展廳中，移步異景，不同閱讀場所的再現，營造出貫通古今的沈浸感，古人的文房陳列、庭院假山得以還原，行走其間如「臥遊」於書畫，松濤溪流，妙趣橫生。
展覽「書齋誌趣」板塊匯聚書齋題材畫作
「原來【聽琴圖】中聽到的是這樣的琴聲啊。」「簫發出的聲音比笙的聽上去要蒼涼一些。」在鑒古開新板塊，觀眾可以試著按下賞樂按鈕，聆聽古琴、簫、笙、笛和琵琶等不同古樂繞耳之音，在觸屏上體驗觀畫闖關之樂，抑或透過拓印、描摹了解中國傳統繪畫的運筆，感受「以形寫神」的審美趣味。明代張路的【觀畫圖】現藏於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已入編【明畫全集】，描繪了鄉野村民集聚觀畫之景。展覽互動區精心解構的樹狀圖，將畫中肩荷釣竿者蹙眉凝視、身背幼童者全神貫註、房舍內勞作的婦女含笑觀望，以及俏皮的雙髻孩童從畫下探頭而視的美好細節一一呈現，引來不少觀眾駐足，多維的觀展體驗拉近了觀者與古畫的距離。
自古以來，中國人就崇尚閱讀，如今，全民閱讀更是蔚然成風。中華世紀壇藝術館策展人高敬談到，本次展覽深入挖掘和傳播中華民族的閱讀傳統，呈現歷代繪畫經典中中華先民的閱讀方式，大量經典影像保存著各種珍貴資訊，蘊含著獨特的人文價值。希望展覽能夠陶冶觀者情操，啟迪今人智慧，推動全民閱讀深入發展，弘揚中華美育精神。
承古拓今，生生不息。回望中華民族書香傳世的悠長歷史，感悟歷代先賢的人生理想，在閱讀的心心相印中，在品賞的代代傳承中，文脈的積澱與賡續得以綻放光華。
【光明日報】（2024年01月28日 09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