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是個巫師,他將來要同時掌管鑒查院和內庫,可謂是慶國最年輕的掌權者。
慶帝慶帝多疑,擔心範閑權勢過大不受他掌控,所以他要讓範閑做孤臣。
唯有範閑身邊無依,且不站隊任何一方,慶帝才能對他放心。
換個角度想,慶帝也可以不把這麽重要的職務全部交給範閑。
然而慶國舉國上下,唯有範閑可以勝任,所以慶帝只能鏟除所有和範閑同一立場的人。
範閑一生,都在學著他母親的模樣,試圖用自己的力量,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幹凈一點,更公平一點。
也正因為如此,當那個大喊「世間多不公,以血引雷霆」的賴禦史出現時,兩人才會互相欣賞。
當陳萍萍拿出一份涉貪名冊時,滿朝官員都深知其中涉及的人是二皇子,無人敢接下此任。
唯有這位賴禦史,剛正不阿,持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看法,只求為慶國掃清黑暗。
在這個人人都有汙點的慶國,賴明成一句「 你鑒查院不敢查的,我都察院敢查;你鑒查院害怕的,我都察院不怕 」贏得了範閑的另眼相看。
賴明成是一個有文人風骨的老臣,參天參地參皇子,在官場不會轉彎,直的讓人害怕。
有多直?就憑他說出那句:
「為國解憂,豈能退縮?如果真的有皇子牽扯其中,我都察院也要徹查到底!」
這讓賴明成樹敵了很多貪官汙吏,很多不貪的官員也都繞著走,不敢得罪這橫沖直撞的人,怕受牽連。
但是範閑不一樣,他欣賞這樣的人,他覺得慶國需要這樣的人。
賴明成一直抓著範閑和抱月樓參,範閑深知賴禦史本質是好的,任由賴禦史發揮。
第15集,賴明成參範閑,參範建,參皇子,最後參慶帝,最終落得一個慘死雨中的結局。
然而參慶帝不是賴明成的死因,陳萍萍告訴範閑,慶帝從來不會因為別人參他而生氣,被指著鼻子罵都一笑了之。
賴明成是第一個被打死的,因為他觸碰了慶帝的逆鱗,陳萍萍告訴範閑:
慶國中興才是陛下的逆鱗,範閑要接手內庫,要接手鑒查院,如此重任的臣子,亙古未見。
天威難測,聖心如淵!
慶帝讓範閑監刑,就是為了讓他明白,他只能做孤臣,否則他身邊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而事實上,杖殺賴明成,只是慶帝對範閑下的第一步棋,讓範閑當春闈的監考官,才是慶帝的絕殺技。
二皇子因為被賴明成彈劾,被罰禁足了半年,暫時失去了自由和參政權,所以他找了葉靈兒屋頂談心。
最終,二皇子說服了葉靈兒讓葉家大宗師葉流雲舉薦範閑主持春闈。
其實這一切都在慶帝的掌控之中,慶帝順水推舟,讓範閑兼任四品居中郎,春闈監督糊名抄錄。
一個不是主事,但是最重要的位置,所有學子的名單都將經過範閑之手,所有賄賂和舞弊都逃不過範閑之眼。
慶帝這是在考驗範閑,亦是在算計範閑。
因為無論是二皇子還是慶帝,都深知範閑不會接受賄賂,更無法忍受舞弊。
範閑這個位置,很兩難,一時間,所有大大小小能扯得上關系的人都登門送禮和名單。
各部百官,皇親國戚都來送名單,太子走後門送來了自己的門生,林相篩選出重要人員的名單。
所謂春闈,根本不是靠才華,而是提前就內定了,選定的人一定會金榜題名,而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哪怕再有才華,也會落榜。
郭尚書也告訴範閑,那些擠破腦袋想要露臉的人,早已成為了淘汰人員,他們的考卷根本不會有人看。
這太不公平了,範閑看著那些滿懷希望,有些深知滿頭白發還來參加春闈的人,陷入了沈思。
林相告訴範閑:
這不僅僅是名字,這是人情世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會做學問,更要學做人。
這一次忍了,以後慢慢就習慣了,狠狠心,過了春闈這一關,未來仕途不可限量。
其實範閑什麽都不用做,全過程都是有專人操作的,範閑只要裝作沒看見就可以了。
可是什麽都不做,範閑做不到,他內心很痛苦,所有人都習慣了,他若是當了出頭鳥就是滿朝皆敵,刀劍如雨。
範閑動搖了,犯錯的又不是他,憑什麽痛苦的是他。
可當聽到楊萬裏說:
做官是因為忍不住,科舉不公,百官舞弊,餓殍遍野,朝堂黨爭,天下誰人不知?
可是沒人出頭,如果世間不公也要忍,聖賢書就成了一堆廢紙。
這世上,總要有人撞得頭破血流。
若是自己金榜題名了,血是不是濺得更高一些,聲響是不是更大些,聽到的人是不是更多些?
我想做官,是因為不想忍!
範閑悟了,人生本就不公平,有人生下來就家財萬貫,有人卻努力一輩子還是一貧如洗,他想為萬千學子爭取一個相對公平的機會。
然而這對範閑來說很難,想要遵從本心,必然得罪人,想不得罪人,萬千學子就沒希望了。
範閑要鬥二皇子,離不開太子的支持。
春闈之後和林婉兒大婚,和林相就是一家人。
得罪哪一方,都是任何一方都是不能得罪的。
於是範閑找慶帝求他給自己當擋箭牌,可是範閑不知,在慶帝答應他願意給他當擋箭牌那一刻起,他才是真正地入坑了。
範閑回絕了所有遞名單的人,林相看穿了範閑的心思,想借慶帝遮風擋雨,揭穿了他。
範閑選擇的路,是死路,他這麽做,得不到任何好處,林相不知,範閑這麽做到底圖什麽?
林相提醒範閑,為學子爭公平的時候,別讓自己落了陷阱,他留給範閑一句話「 如果這世間,就是這麽荒唐,你的如何呢? 」
範閑當時沒有給出答案,可當他為了「爭公平」付出慘痛代價後,才懂林相的意思。
春闈場上,二皇子聯合郭尚書給範閑挖坑,所謂父母官,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掩蓋罪行,不顧萬千學子的性命。
範閑的任務,也由監考春闈,變成了查春闈舞弊。
慶帝拿出了5年來春闈舞弊的折子,故意刺激範閑,說牽扯過多,無人敢查。
慶帝了解範閑,範閑從本質上來說和賴明成是同一類人,都是認為民比官重要的人,都是不怕得罪別人的人。
範閑中了慶帝的算計,接下來查春闈舞弊的折子,範閑不知,這將會把他推入更深的深淵。
慶帝想查春闈舞弊不假,但是這一次他針對的是林相。
當初賴明成只是欣賞範閑,尚未向範閑靠攏,就被慶帝除掉,而林相,是範閑未來的嶽丈,一人之下。
林相肯定是站在範閑這一邊的,一旦範閑大婚後接手鑒查院和內庫,和林相成為一家人,慶帝就掌控不了他了。
所以慶帝要在大婚前除掉林相。
林相多年來和其他文武百官一樣,也往榜單裏塞人,範閑接下查舞弊的任務,必然就有人把矛頭引到林相。
林相春闈舞弊的證據證人被主動送到範閑面前,逼得範閑不得不查。
林相牽扯了人命,慶帝才把查處春闈的事交給範閑,命案就送上門來了。
陳萍萍說「天恩浩蕩,範閑應該明白」,慶帝讓範閑把林相逼走,就是要範閑做孤臣。
這一刻,範閑才懂,孤臣的代價,這個世界真的很荒唐,林相告老還鄉,這一切早就是慶帝算計好的。
林相和範閑,都是慶帝算計中的棋子,只不過範閑是將,而林相成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