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清 三劍客
來到高原小鎮駐訓200多天之後,話務班班長李榮對周身環境和自己的戰位有了新感悟:「戰爭不可能因為你是女人而走開。」
海拔幾千米的雪域高原,人煙稀少、空氣稀薄、紫外線強烈。
在李榮的腦海中,初到高原時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那一天,高原的天空湛藍湛藍,朵朵白雲在雪山間自由穿梭。她和助理工程師馬嘉雪、二級上士劉彩雲、下士孫慧敏從部隊駐地出發,跟著浩浩蕩蕩的車隊,在運輸車裏一路顛簸,終於來到這聽說過無數次的高原駐訓地。從此,四個女兵成為營區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初上高原的四人十分令人矚目,同時也引發了很多質疑的聲音:「這幾個女兵到底能在這高原小鎮堅持多久?」
清晨,高原還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隨著悠揚的起床號響起,李榮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夢裏接連不斷的鍵盤敲擊聲依舊縈繞耳旁。床頭旁氧氣瓶發出的嘶嘶聲和窗台上高原官兵精心養殖的綠色植物,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這裏,是高原。
來高原之前,李榮有些糾結,打電話向父親尋求意見。
「去!多吃苦、多鍛煉。」父親斬釘截鐵地說。而在得到這個回答之前,李榮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她只不過想從父親那裏借一分勇氣,好讓自己的腳步更加堅定。
休息時間,拿著手機看到朋友圈裏同齡女生穿著時髦漂亮的衣服、化著精致的妝容,她們有的去登山、去旅遊,有的打卡網紅店,品嘗美食。李榮有時候也會很羨慕,但放下手機後,看到自己所處的崗位戰位,那種羨慕就會煙消雲散。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做的,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
「媽,我想你了,女兒不孝,不能在你生病的時候盡一份孝心。」手機螢幕前,助理工程師馬嘉雪看著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的母親,眼眶紅紅的,一扭頭悄悄揩去滑落在臉龐的淚痕,聲音哽咽。母親努力掙紮起身:「閨女,有你爸爸照顧我,你放心吧,媽媽一定會戰勝病魔。」
馬嘉雪的父親是位老兵,拿過手機,聲音洪亮地說:「傻閨女,老爸老媽一直以你和你的兩個哥哥自豪,你們兄妹三個就安心在部隊服役,等你回來,你媽媽的病早就好了。」
馬嘉雪重重點了點頭,淚水又滑過臉龐。
戍守高原的軍人不是不想家,而是穿上這身軍裝,身後就是整個國家;他們不是不會愛,而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表達愛。擦過淚水,馬嘉雪調整心情,重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們雖沒有手握鋼槍沖鋒陷陣,但機房也是戰場。
部隊接到任務,組織一場高海拔、高寒條件下資訊通訊系統綜合演練,四個女兵每天像陀螺一樣運轉,接轉電話多達千次,滿腦子都是一組組電話號碼,有時甚至做夢都在處理電話業務。「淩晨3點多最困乏,抹上風油精就能驅趕睡意。」年齡最小、身材瘦弱的孫慧敏卻總是將自己的值班經驗分享給大家。
一次深夜的來電,讓李榮對自己的職責使命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那天淩晨,時針劃過12點刻度,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你好,01號。」「你好,我是某連的一名下士,我知道你們很忙,我不會耽誤你們太久。駐訓之前我媽媽即將手術,現在不知道媽媽怎麽樣了。我想聽聽媽媽的聲音,你能幫我聯系一下嗎?」
深夜時間,李榮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母親是否已經入睡,更不知道這通電話是否能順利撥通。她很快撥下號碼,「嘟、嘟、嘟」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話卻始終沒有接通。李榮的心也緊繃著,那條電話線不僅牽動著一名普通戰士的心,同樣也牽動著一個話務女兵的心。
「班長,電話沒有接通。」「好的,那麻煩你了,班長,謝謝。」電話那頭,滿心的期待變成了失望。
「班長,你等等,我再撥一次……」「好!太謝謝你了。」這一次,電話成功接通,一條綠色的波狀線連線起下士和母親。看著那條綠色的波狀線,李榮仿佛看到一位母親在家中接到「失聯」已久的兒子的電話的驚喜,仿佛看到雪域邊關一位戰士終於聯系到牽掛已久的母親的喜悅。那一刻,她覺得,所有吃過的苦都值了。
二級上士劉彩雲在接到駐訓任務前,原本計劃與愛人舉辦婚禮。然而任務一來,她沒有絲毫猶豫,跟愛人商量後,打起背包就出發。
初次踏入高原這片凈土,她的內心激動不已。好景不長,高原反應折磨得她每天睡不著覺、吃不下飯。面對繁重的工作壓力,她硬著頭皮堅持。一個月後,她慢慢適應了高原的惡劣環境,整個人卻瘦了十斤。
三個月後,劉彩雲得知愛人也來到高原,只不過他去了海拔更高的點位。單位領導得知這個情況後,特意批準兩人在附近小鎮見面。那天天剛下過小雨,陽光被陰雲籠罩,卻絲毫沒有影響劉彩雲喜悅的心情,她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愛人。
「你瘦了也黑了。」看到眼前的劉彩雲,愛人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雖然見面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兩個戀人的心裏卻無比滿足,他們彼此約定,等駐訓結束就休假,休假就舉辦婚禮。
「我會等枯樹生出芽,開出新的花……」休息時間,女兵們也愛唱歌,她們的歌聲像百靈鳥一樣為駐訓地點綴上快樂。
200多個日夜,女兵們在高原駐訓地完成了新跨越。她們用汗水與智慧,澆灌出了屬於自己的夢想之花。她們勇敢、堅強、樂觀,用一次次成績不斷證明自己。每每提到她們,大家不禁豎起大拇指:「咱們的女兵,最美、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