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軍大校吳文當，曾任第二軍區第356師師長。1979年2月，我軍對越自衛還擊、保衛邊疆作戰期間，吳文當還是入伍不到1年的新兵，他在越軍頭等主力師步兵第316師服役，參加了在沙巴及其東北地區與我軍的戰鬥。下面，就是吳文當對當年參戰經歷的回憶。
1979年的春節對我來說，是一個特別的節日。入伍8個月之後，我第一次在遠離家鄉的地方過春節，盡管大家的訓練成績都很好，但是沒有人被允許回家過年，因為當時中越關系已經非常緊張。我是第148團的士兵，第148團是在抗美救國戰爭期間被授予人民武裝力量英雄稱號的英雄部隊，隸屬於著名的第316師（同樣被授予人民武裝力量英雄稱號），這是我軍在抗法戰爭期間誕生的六大主力步兵師之一。
過完春節，在部隊投入戰備訓練的同時，第二軍區向邊境地區增加了兵力。1979年2月17日淩晨，我所在的第1連正在距離駐地幾公裏之外的申淵農場第5隊、第6隊吃早飯，這時我們聽到雷鳴般的爆炸聲從封土縣（萊州省）方向傳來，直覺告訴我們，戰爭已經開始了。
中午時分傳來正式訊息，中國軍隊在萊州省至廣寧省的整個邊境線上發起了大規模進攻。當天下午，我們奉命返回位於萊州省申淵縣孟誇鄉的營房，補充武器裝備，準備執行戰鬥任務。2月19日淩晨3時左右，第316師命令第148團進入一級戰備，待命出發。6時，師運輸營（第25營）的車隊到達和營房隔著一條小溪的玉萊路口等候，我所在的第4營作為團的先頭部隊，在營長阮松非中尉的指揮下匆匆出發。
車隊經過平盧三岔路口時，朝東邊的沙巴方向開去，我們才知道部隊是要增援老街、柑塘方向。在沙巴縣城的十字路口處，車隊放慢了速度，讓部隊接受當地贈送的糖果、香煙、水果等慰問品。透過蒙先橋之後，我們下車構築工事。下午收到配發的武器、食物和工兵鏟。2月21日晚上，我們第4營第1連進至4D公路11公裏處的谷珊地區608高地（即代乃東南無名高地），增援第6營第10連組織防禦，並於2月22日淩晨撤出。
當天晚上，第1連線到命令與第10連一起進攻，奪回剛剛被中國軍隊占領的608高地。2月23日淩晨，戰鬥打響。面對我們的攻勢，中國軍隊一邊阻擊，一邊逐步後撤到有堅固戰壕和防禦工事的山頂，進行激烈的抵抗。戰鬥進行得很艱難，因為中國軍隊有猛烈的炮火支援，我們的傷亡很大。副指導員阿康、副連長阿壽當場戰死，指導員阿深也因為傷勢過重而陣亡。
戰鬥結束之後，第1連將戰場移交給第10連，撤回集結地域。雖然十分疲勞，但每個人都必須加強個人防禦工事，以防止炮火殺傷。果然，當天晚上團裏的75無坐力炮向中國軍隊陣地開火時，噴出的火焰暴露了目標，中國軍隊很快進行炮火反擊，倒黴的是炮彈主要落在我們連的陣地上，幸運的是憑借著防禦工事和復雜地形，沒有人陣亡。
2月24日淩晨，我們接到命令，向1611高地機動，該高地位於蒙先橋東北部，第4營奉命駐紮在該地區。我們1連奉命擔任掩護任務，以便團主力轉移到沙巴地區組織新的防線。在之前的戰鬥中，我們連傷亡很大，損失了差不多50人，因此得到了一個排的加強。
我們了解到，這個時候中國軍隊的主力部隊第13軍損失很大，於是第14軍接替了他們，他們計劃包圍消滅第316師，占領黃連山埡口。經過5天的防禦，3月1日傍晚，我們奉命秘密迅速地向沙巴機動。 經過一天一夜的行軍，3月2日傍晚，我們到達了沙巴縣中寨鄉，該地區由第174團防禦，往南幾公裏就是沙巴縣城。
沙巴地區海拔很高，霧氣重重，當我們發現左邊山坡上有部隊集結並聽到奇怪的聲音時，中國軍隊也發現了我們。我們不到100人的一個連，與數百名火力強大的中國士兵之間的戰鬥顯然是不平衡的。我們利用更高的地勢和梯田的掩護開火射擊，同時在中國軍隊的壓倒性優勢下尋找退路。
天黑之後，中國軍隊沒有繼續前進，而是集結在山腳下。3月3日淩晨，我們前往第174團防守的教堂地區和烏貴湖蔬菜種植區。這個時候，中國軍隊已經基本上控制了沙巴縣城。他們用107毫米火箭炮向山頂開火，滾滾濃煙不時升起。中國軍隊正在部署部隊從烏貴湖路口向教堂地區推進。烏貴湖有一條很寬的道路，連線著4D國道。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士兵和裝載彈藥的馬匹，也清晰地聽到了中國軍隊那特有的號聲。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被第174團的指揮員指派增援該團第2營第5連的戰鬥。透過3月3日至4日兩天的頑強防禦，我們盡管付出了很大代價，遭受了巨大損失，但仍然守住了黃連山埡口。對於我來說，我的整個軍事生涯讓我走遍了北部邊境各省，最令人難忘的日子還是1979年2月17日。
點評： 1979年2月19日，越軍第二軍區命令其戰備值班部隊第316師增援柑塘、老街方向作戰。該師師部接到命令之後，率領第148團、第174團、第98團7營和炮兵第187團從平盧、申淵地區出發，經沙巴沿10號公路向北馳援。21日，其先頭部隊第148團進至代乃地區，企圖策應第345師。我軍第13軍第39師第116團於22日下午，攻占代乃及其附近高地，切斷了第316師和第345師的聯系，並在接下來歷時兩天防禦戰鬥中，打退第148團30余次反撲，殲敵900余人。第316師東援柑糖的企圖宣告落空。
第316師支援第345師的行動失敗之後，在沙巴地區猶豫徘徊。我軍第149師奉昆明軍區前指和第13軍前指命令，在第32師第95團和軍區獨立坦克團第3營的加強下，圍殲第316師主力。2月27日戰鬥打響，3月3日攻克沙巴縣城，至3月5日戰鬥結束。共計殲滅第174團、第148團第5營、第98團第7營大部，第148團第4營及沙巴獨立營各一部，約2300余人。留在封土地區設防的第98團（欠7營）亦被我第11軍殲滅一部。在整個戰爭中，第316師遭受重創，共計損失3000余人。
作者為歷史學碩士，大學講師，專註中越戰爭史。
微信公眾號：南疆烽煙正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