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瓜
編輯|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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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耳洞能躲避槍炮襲擊，是老山戰場很常見的簡易防禦工事。裏面的造型非常簡單，構築也很快，因為形狀類似於 貓耳朵 而得名。
老山地區是典型的副熱帶喀斯特地貌，山上分布著深淺不一的溶洞。於是，戰士們便利用這些溶洞作為天然掩體。時間長了，這些溶洞也成了貓耳洞。
當時，在官兵中間流行一句口頭禪：「 在貓耳洞裏待一年，把一輩子的苦都吃完 。」一位指揮員視察完老山前線的貓耳洞後，這樣感慨：「就是不打仗，在貓耳洞裏待上一年應該給他們記一等功！」
那麽，待在貓耳洞裏的戰士們是如何打發時間的呢？
圖|貓耳洞裏的戰士
貓耳洞的構造
說起貓耳洞的構造，不過是幾平方大小。如果是小的貓耳洞，只有 一平方米 左右。所以，戰士們只能匍匐著爬進去。假如體型大一點的戰士，小的貓耳洞爬都爬不進去。就算能鉆進去，在裏面也只能坐著或者幹脆蹲著，根本站不起來。即便是躺下，也只能把腿蜷縮著。
曾經有一位戰士，在貓耳洞裏守了兩個月。因為長期待在矮小的貓耳洞裏，等到站起來時，他已經不會走路了。
當軍工戰士將這位戰士擡下來時，原本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已經面黃肌瘦、身軀佝僂。直到休養了大半年，這名戰士才漸漸恢復體力。
或許有人有這樣的疑問，為什麽不構築大型防禦工事？
要知道，當時敵我雙方的前沿陣地犬牙交錯，雙方相距也不過幾百米。有的距離更近的，不過幾十米。如果修造大型工事，一方面消耗的時間長，最重要的一點是容易暴露。一旦敵人發現我軍在修築工事，必定會用火力襲擊。
所以，雙方陣地都會修築中小型的防炮洞。比如，只有幾平方米的貓耳洞。雖然貓耳洞小，但關鍵時刻真的能保命。
圖|貓耳洞
為了防止敵人偷襲，貓耳洞的入洞口都比較狹窄曲折。因為這個原因，洞內幾乎沒辦法通風，導致裏面的空氣渾濁不堪。因為洞距離敵人太近，戰士們的日常吃喝拉撒睡都在洞裏進行。
比如，戰士們吃完的罐頭盒，常常被拿來裝屎裝尿。有時候，這些排泄物會放在洞裏好幾天。如果敵人盯得緊，需要在洞裏儲存好幾天。
除此之外，還有人身體的汗臭味、食物的腐爛味，還有老鼠的腥味、煤油的刺鼻味。
曾經又老兵回憶，如果從後方突然進入貓耳洞，開始幾天根本吃不進去東西，光是洞裏的氣味就熏得人快窒息了。
雖然洞裏空氣不流通，但雨水卻可暢通無阻。一到雨季，雨水就會猛地往洞裏灌。這樣一來，貓耳洞就像「水牢」一樣。有的水少的還好，只到膝蓋左右。若是雨水多的，水能夠齊腰甚至能淹到脖子。
一般十幾個小時候，雨水會自然退去。如果是連續陰雨天，戰士們只能泡在雨水裏待上十來天。
即便如此，戰士們也不能離開貓耳洞，必須繼續堅守。為了防止槍和電台被水淹，只能把槍綁在肩膀上，把電台頂在頭頂。如果不小心睡著了，也會很快被雨水灌醒。
圖|貓耳洞裏的戰士
如果天氣晴朗，水就成了貓耳洞裏的稀缺物了。因為敵人的炮火封鎖，使得後方的水很難送到前線。很多戰士們在貓耳洞裏堅持幾天幾夜，只能喝上一口水，洗漱就別想了。
因為嚴重缺水，戰士們一天只能小便一次，大便更是需要一周或者更長時間。
為了生存，戰士們只能喝存下的雨水。這樣的水，根本保證不了衛生。裏面混雜著尿液、糞便，還有很多腐爛的老鼠和蛇蟲。筆者認為，這樣的水已經不能簡單的歸結為臟水了，而是難以下咽的「毒水」。
為了活下去，戰士們只能捏著鼻子喝水。即便是這樣的水，也常常不夠喝。有的戰士實在口渴難耐，只能跑出去喝樹葉上和石頭上的露水。
除了以上種種，有人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在貓耳洞裏的戰士基本上都 光著身子 ，這和一件過往的事情有關。
一年春節期間，一位師長帶著後方大學生、演員到老山作戰前線慰問演出。陣地上有幾個還沒來得及穿衣服、赤身裸體的戰士，他們見到首長和幾個女性突然光臨，趕緊躲進了貓耳洞裏。
為此，首長大罵堅守陣地的連長 帶兵無方，作風稀拉 。其實，連長也是十分委屈。要知道，貓耳洞裏非常炎熱，再加上氣候潮濕，很多戰士的遺體來不及運送，每天日曬雨淋，細菌繁殖很快。為此，很多戰士的襠部開始潰爛流膿，甚至血肉和褲頭連在一起。只要脫下來，就會連帶著皮肉一起撕下。
戰士們真是沒辦法了，才選擇不穿衣服。
圖|貓耳洞裏的戰士
師長和慰問團成員看到戰士們的傷口，全都流淚了。
要知道，廣西、雲南邊境是典型的副熱帶氣候，溫度高、濕度大，夏天洞內的溫度幾乎都在40℃以上，有的甚至高達50℃。因為濕度高，長時間接觸不到太陽，戰士們的衣服都是濕的。時間長了，就和皮膚黏在一起，導致全身潰爛。
無奈之下，戰士們只能脫掉衣服，穿一條褲頭。可時間長了，戰士們的襠部就潰爛了。這種病一開始是濕疹，最後化膿，然後潰爛，身體不停地流黃水和血水。只要坐一會兒，褲頭就會被血水滲透，血肉就會和褲頭黏在一起，讓人痛苦不堪。
所以，戰士們才紛紛開始脫掉褲頭，也不顧及什麽形象了。稍微羞澀的戰士會將褲頭剪成條狀，簡單進行遮蔽。
即便是光著身子，但戰士們打起仗來一點不含糊。因為長時間吃不到蔬菜、喝不到水，戰士們基本上都會得上前列腺炎、尿路感染、結石、關節炎等疾病。
即便忍受著種種惡劣因素，戰士們還會受到敵人的偷襲。
有一次，因為貓耳洞積水，一名戰士被安排在較高的地方。一個閃電襲來，這名戰士忽然發現洞外有一個人影。緊接著一顆手雷被扔進了洞裏，他來不及呼喊其他人，趕緊將手雷壓在身下。
一聲悶響後，這名戰士光榮犧牲。戰友們聽到響聲，很快沖出洞，將偷襲的4名敵人擊斃。戰士們為這名戰友清理遺體時發現，他的身上被數十塊彈片擊穿，慘不忍睹。
圖|越南特工
很多人都聽說過，越南特工非常厲害，他們就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尤其是雷雨天和大霧天，他們會趁此機會潛入我方陣地，將手榴彈、手雷和爆破筒扔進貓耳洞，很多我們的戰士都是這樣犧牲的。
所以，不打仗的時候，戰士們都會盯緊洞口，以防敵人來偷襲。
靠什麽打發時間
貓耳洞裏的生活很苦，也很枯燥，為了打發時間，戰士們會幹很多事情。
比如，每月一期的【新聞記者】，是戰士們都會搶著看的一本雜誌。老山前線的軍工每月會冒著炮火，越過雷區，將雜誌送到戰士們的手中。雜誌一到，很快就會被戰士們搶奪一空。
很多人不知道，前線的戰士們有很多都是詩人，還有土記者。戰爭孕育了大批土記者和戰地詩人。所以，每次雜誌被送到，都會有上百人傳閱著閱讀。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戰士在報刊、電台中發表作品。
除了閱讀雜誌之外，戰士們也會選擇讀秒了打發時間。聽著表盤的滴答聲，戰士們會跟著表盤感受時間的流逝。最簡單的讀表方式，就是又準又快地讀。到了後面，難度上去了，不僅要讀的準還要數得快。
最快的戰士能在一分鐘數 六十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大部份戰士都能達標，若想讀得又快又準，還是得下一番功夫。
圖|戰士們
除此之外，戰士們還可以玩紙牌。貓耳洞裏的戰士打撲克的水平相對較高，因為物資匱乏，撲克再爛也舍不得扔。都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很多壞了的撲克牌會被戰士用膠布貼好，繼續再玩兒。到了最後，一張撲克牌能打成二寸厚。
此外，擺彈藥箱也是戰士們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戰士們可以將彈藥箱擺成不同樣式，三十天都不帶重樣的。
貓耳洞裏的生活，會讓戰士們有一種要沖出去，找敵人廝殺一番的沖動。就是因為這裏的生活太過於孤寂了。可是，戰士們大部份時候，還是像冬眠的動物一樣，蜷縮在洞裏，和老鼠、毒蛇、蚊蟲為伍。有的戰士過得實在太難受，便開始訓練老鼠、蛇和各種昆蟲。
即便是進行各種活動，躲在洞裏的戰士們都 不能說話 。即便是坐在一起，也只能 透過手勢 傳遞資訊。如果誰在吃飯時發出聲響，就是違法戰場紀律。
為了不違反紀律，又能打發時間，很多戰士會選擇吸煙。不過，煙草可是稀罕的物資，戰場上總不會非常充裕。所以，誰要有一盒煙，甚至一支煙，都會成為戰士們的盼望。
甚至有上戰場的戰士，或者是犧牲的戰士，臨行前都想聞聞煙草的味道。一來可以提神，二來可以成為精神慰藉。
曾經有一支隊伍，在攻堅戰期間蹲守了三天三夜，因為精神高度緊張，大家夥只能用煙草來提神。到了最後統計，這支隊伍居然抽調了 14條香煙 ，平均 每人每天8盒 。
圖|貓耳洞的戰士們
打牙祭
有一年春天，西南戰端已開，我軍反擊後，敵人進行瘋狂報復。為了躲避炮擊，戰士們鑿出許多貓耳洞。當時，戰士們已經在陣地上守了3個月。儲存的糧食、蔬菜都吃完了，因為炮火封山，無法上路，戰士們只能用壓縮曲奇、脫水蔬菜罐頭充饑。
這些東西短時間吃還行，若是時間長了，人會手腳潰爛，甚至患上夜盲癥，甚至維生素C缺乏病。
忽然有一天，下了一場大雨，敵人的炮兵也鉆進洞裏躲雨。為此，山下的運輸隊抓緊時機，派了3名戰士背了3個竹簍上山。陣地上的戰士們見到他們，趕緊簇擁著將戰友迎進洞裏。
大家開啟竹簍一看，裏面是炒熟的黃瓜肉片、西紅柿雞蛋，還有涼拌竹筍，甚至還有好幾只燒雞。另外一個竹簍裏，裝著大米、青菜和肉罐頭，足夠戰士們吃半個月。
送給養的戰士有些歉意地說道：「其實，這些蔬菜早就準備好了，可等了一個多月才送上來， 已經有些爛了 ，如果不能吃就不要了吧。」
圖|貓耳洞裏的戰士們
連長趕緊攔住：「不能扔，爛了也是綠色，一樣有維生素。」
炊事員便將菜洗幹凈，放進鍋裏和大米一起煮成了蔬菜粥。戰士們聽說有蔬菜，各個開心得不得了，大喊道：「打牙祭嘍！打牙祭嘍！」
指導員說，要給戰士們送些蔬菜粥。炊事班的班長趕緊拿來竹簍，準備將飯送到前線去。指導員把飯菜挨個送給十幾個貓耳洞，戰士們都激動壞了，來不及用勺子，捧起碗就喝。
筆者認為，平時隨時能吃到的一餐飯，在貓耳洞裏成了臻品佳肴，戰士們這麽容易滿足，卻要經歷著流血和犧牲。
那3位冒著敵人炮火，給貓耳洞的戰士們送去給養的炊事班戰士，後來在下山途中遭遇敵人炮火攻擊，最後全部犧牲。
尾聲
向曾經駐守在貓耳洞的戰士們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