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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前,我在唐古拉當兵,每當回憶往事,總是心痛…

2024-06-30軍事

愛是很痛的

吳廣寨

離開唐古拉已經40多年了,那清晰的山體輪廓,依然在我的記憶裏閃爍,特別是太陽落下的時候,天公給聳入雲端的高原鑲上了金邊兒,美侖美奐的情景,更讓人連聲叫絕贊嘆不止。面對這樣的情景我的心頭沈甸甸的,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天公給高原鑲的金邊兒,是我犧牲戰友的眼神盯著我發呆,因為犧牲的戰友,他們的青春永遠定格在十八、九,二十來歲的佳年華。他們不知道歲月的炎涼,更不知青春與銀發交織的艱辛。他們只知青春和堅守的繾綣,他們只記得獻身是當兵人的無悔,誓言是永藏心中的秘密,久久寄存在他們的心底決不外泄更不返悔。

戰友曹丕仁為了保護牧民,與襲擾的匪徒搏鬥 ,被匪徒用藏刀刺入胸部,傷在了匪徒的刀下,戰鬥在正義的戰場,看著汩汩流淌的鮮血,仍然死死拖住匪徒的小腿不松手,匪徒又在他的大臂、背部連刺幾刀,他頑強地死拽著匪徒的腿,直至支援的戰士到來,把匪徒擒住。前來救助的衛生員為他救治包紮,他輕輕地擺了一下手,眨眼之間頭歪到了一邊,那天是他19歲的生日。

戰友李憲經過翻漿路段,面臨即將傾斜的汽車,躍上汽車車頭,一踋踹碎汽車的擋風玻璃,拽出被困的戰友,汽車瞬間傾翻把他壓在了車下,在眾戰友合力掀翻壓在他身上的汽車,救出他時雖已奄奄一息,他看到被救戰友安然無恙,臨別時蒼白的臉上淡出了會心的笑容,當時他年僅20歲。

戰友趙鐵錘從唐古拉山退伍回到家鄉,深知高山缺氧給臟腑造成的危害終身不可消除。經常咳嗽痰帶血絲,心臟肥大卻跳動無力,時不時地感冒,深知肝臟減毒抗病功能下降,生命即將接近終點。他不僅謝絕了鄰村兩位姑娘,先後投來的橄欖枝,把僅有的一點退伍金,捐給本村的小學學校,平時有了一點收入積攢著資助上學困難的學生。他說:「我力不從心,不能成家,資助學校幫助有困難的孩子完成學業,同樣也是在培養後代,我願意出資出力獻愛心。」45歲那年終因五臟功能減退,告別了紅塵。在唐古拉山當兵,惡劣氣候給他的身體種下不良的因,回到家鄉他怕拖累別人不結婚,把所有積蓄捐助希望事業,英年早逝吞下了艱辛的人生之果。

愛是很痛的,戰友們因為愛祖國守邊防建設國防,獻出年輕的生命,他們在唐古拉山獻身不僅有身體的傷痛,也有心靈上的沈重。戰友之間的訣別久久地拽心。他們離別時我們心痛,幾十年後回想起來依舊心痛,一塊兒上了唐古拉山,他們卻不得不在唐古拉山永世堅守,同去不能同回,每每想起卻難以忘記,如果沒有戰友之間深深的愛,也不會有後來久久的痛。愛是一種友情,愛是對友情的懷念,懷念就會心痛,愛的純,痛的深,那種為了共同的目標聚積在一起的愛,會伴人終身,痛到終身。

寒氣瘆人的雪山,肅穆愁容,沒有一丁點兒的歡喜。因為它看到了許許多多年輕的生命,活蹦亂跳地來到這裏,卻在這裏停止了呼吸。它聽到了許許多多癡誌不移的故事,在這裏發生在這裏終結。一個個沈痛一次次的紮心一回回的傷情,讓它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皚皚白雪是它沈痛心情的顯照,是對英烈的思念。雪山上的涓涓流水,是它流淌的眼淚,日夜不息,淒淒慘慘傷及心靈。

唐古拉給多少人帶來了傷痛無法統計,實際當中,有一個人去當兵,需要付出赤誠的愛,就有同樣的艱辛,便有同樣的傷痛。為了愛忍著痛,且走且珍惜人生。

本文插圖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吳廣寨: 1975年1月在59244部隊服役6年,建設青藏輸油管線。1981回到大同煤礦工作,在1984年開始發表作品。【我和大同煤】【我愛煤的浪花】獲山西人民廣播電台"我愛山西"、"光榮崗位在腳下"二、三等獎。散記【小店春風】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各地編排的節目"中播出。為大同市作協、同煤作協會員。在【山西工人報】【同煤日報】【同煤工人報】【同煤文藝】【作家地帶】等文學刊物、平台發表作品多篇。

作者:吳廣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