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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抗戰中的第18軍(二十四)殺敵雪峰山(上)

2024-03-15軍事

雪峰山會戰之前,第18軍一直擔負洞庭湖西岸的守備任務。

那時,按照軍長胡璉劃定的區域,覃道善的第18師在益陽,戴樸的第118師在桃源。

不過,這2個師防守的地方恰好在日軍準備發起攻擊的前進範圍之內。

盡管從一開始,第18軍並沒有接到參與這次戰役的命令,可是,駐紮在這裏的兩個師必然會與日軍交鋒,投入作戰。

因此,這一時期的戰鬥,可以看作是第18軍在此次戰役中的前哨戰,也可以當做第18軍換裝後對日軍的實驗性戰鬥。

1945年4月13日,為了策應湘西會戰,集結於益陽、寧鄉地區的日寇第64師團,兵分兩路,一路由沅江向益陽桃花江展開進攻,一路由寧鄉向大成橋、煤炭壩發動進攻。

防守該地的第18軍之第18師及第118師各以一部擔負益陽、迎風橋、酉港、漢壽渡口一線的警備任務,以主力分別集中於馬跡塘、築金壩、黃林寺等地,第11師則集結於鄭家驛一帶。

防守益陽的中國軍隊機槍陣地 圖片來自網絡

向益陽發動進攻的日軍約莫有2 000余人。他們一路橫掃了我軍防守的各個要點,於4月14日迫近益陽城郊。

據守在城郊的是第18師第54團6連,該連依托原先修築的工事,奮起阻擊,日軍接連發動了幾次攻勢,均無法實作突破,遂改變進軍方向,留下部份兵力牽制該連,其他約1 500人的主力轉向攻擊桃花侖。

可是,日軍的企圖同樣遭到了失敗。他們遭到該團另一部的頑強阻擊,接連打退了日軍多次進攻後,第54團士氣更加旺盛。

為了堅決阻擊日軍西進,團長李維勛周密調整部署,以有力一部占領養朋山、猴子山、南竹山地區,徹底擋住日軍的去路。

4月15日,第54團主力還向進抵大花沖、賈家沖的日軍發起反擊,迫使敵人退守謝琳港。

不過,在益陽方向,日軍還是突破了第54團6連的防守陣地,攻占益陽縣城。這樣一來,李維勛不得不率部向桃花江一線後撤,準備在那裏繼續阻擊敵人。

第54團主力團長進入桃花鎮後,團長李維勛立即查勘地形,他發現,作為沅江的一支,桃花江在崖下拐了一個大彎,水面開闊湍急,崖高數丈,難以攀登。

具有豐富作戰經驗的李維勛深知,這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很好的防禦陣地,遂將兵力收攏在桃花鎮背後的高崖一線,準備利用這裏險峻的地形阻擊日軍。

他還在崖畔上的古塔頂上,布置了一個觀察哨,用於觀察敵情;並以古塔為中心,布置了三道扇形防線,均配備有重機槍火力。

在預備修築的第一道防線前面,是一大片民房,不僅阻礙了官兵們瞭望敵情,而且,日軍進來後,還可利用房屋作掩護,與我軍對抗,為此,必須把它辟成開闊地。

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李維勛發動官兵動員農民全部遷走,拆毀了農民原有的房屋,完成了地形的改造任務。

果然,當日軍呈攻擊隊形前進,向第54團第一道防線發起進攻時,一進入開闊地,即遭到我軍各種火力的猛烈打擊,死傷無數。

日酋惱羞成怒,先用炮火猛烈地轟擊,然後發起連續沖鋒,在花費嚴重傷亡代價之後,突破了這道防線,進入第二道防線前面。

第二道防線是桃江鎮的老百姓幫助第54團官兵修築的,有些地段的工事全部用青石築成,有的地段則是用江邊的鵝卵石黏合三合土壘砌起來的,堅固無比。

在這裏,第54團官兵再一次大顯神威,用各種武器猛烈打擊殘暴的侵略者,迫使倭寇遺屍無數。

而且,日軍的輕重機槍均不能使我軍工事有絲毫損傷,只好調來大炮猛烈轟擊,終於轟開了一道口子。

隨即,日軍蜂擁沖向缺口,第54團官兵依托殘破的工事,給予日軍很大的殺傷後,才撤退到最後一道防線。

第三道防線是第54團必須堅守的最後一道防線。所以,李維勛花費了不少心思,幾乎把他學到的構築明碉暗堡的方法以及在戰鬥中熏陶出來的精明本領全部使出。

在山頂上,他部署了一挺重機槍,利用地形的掩護,居高臨下,橫掃進入陣前的日軍。自山頂往下,直到崖邊,各依地勢,修築了幾座碉堡,在各個碉堡之間,還修築了一些暗堡,運用火力交叉,覆蓋整個陣地;

由於位置非常巧妙,日軍即使用大炮轟擊,也難以準確命中目標;若出動步兵強行炸碉堡,只要一露頭,就會遭到火力的致命打擊。

果然,日軍沖到崖邊後,我軍明碉暗堡裏吐射出來的火力,就好像一張巨網一樣,從各個方向朝他們擠壓過來,剎那間,一大片日軍倒地身亡。

日軍指揮官勃然大怒,立即命令部下用炮火猛轟我軍暴露出來的火力點。可是,接連發射了三枚炮彈,不是啞彈,就是偏離了方向。

雪峰山會戰中,正在觀察我軍陣地的日軍 圖片來自網絡

這樣一來,日酋無計可施,只有放棄了從正面進攻第54團防線的企圖,組織兩支突擊隊,從側翼迂回,攻擊古塔下面的我軍陣地。

這時候,另一股日軍第64師團2 000余人向回龍埔、大成橋、煤炭壩發起攻擊,遭到第18師第52團1營的阻擊後,於4月19日派遣800余人南渡資水進攻桃花江,以便迂回攻擊桃花江西北方向的舒塘。

因此,這股日寇一下子攻擊到桃花鎮守軍之左側背,並與正在進攻第54團最後一道陣地的日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在這兩股日軍的合力夾攻下,第54團主力堅守不住,不得不放棄了最後一道防線後撤,留下一個連在古塔下掩護。

該連在與日軍交戰中,犧牲了一大半後,剩下的官兵皆跳崖投江,少數被當地農民救得性命,其余皆葬身江中,很多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第18師第54團和第52團在與日寇的首輪交鋒中,雖說大量殺傷日寇,阻擋了攻擊勢頭,但卻接連丟掉了很多防禦要點。因而,在師長覃道善看來,第18師並未建立任何功勛。

他深知,日軍在接連攻下了幾座城池後,氣焰一定會更加囂張,絕不會防備中國軍隊會立即反戈,展開反攻的。所以,覃道善決定迅速收攏部隊,向桃花江、大成橋的日軍發起反擊,收復失地。

在反擊中,覃道善部署嚴密,攻擊力度強勁,一出手,就十分兇猛。日軍猝不及防,瞬間就被打懵了頭,死傷無數,驚慌失措。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日酋,立即收攏人馬,向中國軍隊展開反攻。

這是一場強強對抗的戰鬥,比拼的不僅是雙方的軍事素質,更是雙方戰鬥意誌。哪一方能夠堅持下去,哪一方就能夠贏得勝利。

覃道善深知這個道理,因而,即使部隊從早晨一直打到落日時分,雙方官兵損失都很慘重,可他依然不停地激勵士氣,適時調整兵力,官兵一心,以一往無前的精神,與日軍進行殊死拼殺。

日軍終於頂不住了,他們不敢繼續戀戰,趁著夜幕降臨之際,躲開大道,選擇村莊山路向益陽方向撤退。

隨後,覃道善迅速調整部署,命令各團向日軍展開追擊,第18師一鼓作氣,在收復了既定的桃江鎮、大成橋2個目標後,又攻下了回龍鋪、麽店子等地,一直逼近寧鄉西郊和益陽南郊。至此,第18師參與湘西會戰的首場戰鬥勝利結束。

4月24日,何應欽電令第18軍將防務交給王敬久兵團接替,全軍迅疾向沅陵、辰溪集結,聽候授予任務。

為了再展雄威,軍長胡璉緊急動員,編列行軍隊形,以第11師為先頭部隊,第118師居中,第18師殿後,率部以每日40公裏的速度向指定地點進發。

這時,在整個湘西會戰各個戰場,換上美械裝備的中國軍隊展現了和以往不同的戰鬥力。他們節節抵抗,不但使日軍前進速度緩慢,而且還遭受到空前未有的傷亡。

鑒於作戰不利,日軍第20軍在5月3日決定向後轉移,暫時避免和中國軍隊決戰,將主力向山門口、洞口、花園市一帶後撤。

此時,中國軍隊已布好天羅地網,豈有讓日寇順利後撤之理?因此,在日軍的後撤過程中,遭到了中國軍隊的分割圍殲。

5月4日,何應欽下達轉移攻勢的命令。5月6日,重慶也先後兩次致電何應欽,指示他:「如敵崩潰,務速窮追,以衡陽為目標,奠定全面反攻之基礎。」

隨即,各部奉命積極轉移攻勢。8日,王耀武得悉日軍已從湘西撤退、駐常德的第18軍已到達戰場等情況後,下令第四方面軍全面反攻。

中國戰區陸軍總司令何應欽與第四方面軍司令官王耀武原定的作戰計劃是:待日寇攻勢頓挫後,將未經戰鬥的新銳第18軍使用於雪峰山正面陣地,居高臨下向敵轉移攻勢,予以粉碎性打擊,一舉解決整個戰局。

但是,第四方面軍參謀長邱維達及其他一些高級幕僚人員則提出了不同的建議。他們指出:

「日軍主力部隊在雪峰山正面,企圖直驅芷江,而其兩翼則是助攻掩護部隊,兵力較為薄弱。

中國軍隊如由正面陣地出擊,適攫其鋒、針鋒相對,日軍正面主力部隊攻勢受挫,雖失真失,但仍保持強大兵力,難保必勝。不如向敵側面薄弱部份出擊,較有把握。」

最後,戰役總指揮部接受了邱維達等人的建議,改變原定計劃,決定以第18軍由漵浦、新化方面南下,向日軍右側背之邵陽、隆回、洞口以北展開攻擊,直取日軍後方要點,斬斷前線日軍與邵陽的聯系,形成包圍態勢。

當時,第18軍先頭部隊第11師,已經透過花橋、辰溪到達了安江附近,因計劃有變,該師立即掉頭向漵浦前進;第118師則向漵浦以東前進;第18師向新化前進,協同第73軍進擊圍攻新化之敵。

為了協調戰場各部的行動,王耀武派遣方面軍參謀長邱維達進駐漵浦。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安排,是因為邱維達跟第18軍軍長胡璉是黃埔四期同學,關系非同一般。

自抗戰以來,邱維達與胡璉各屬於不同的系統,沒有產生交集,但私下的交情從未中斷。這一次,邱維達進駐漵浦,其實就是為了與胡璉取得聯系,協調第18軍與其他各軍的作戰行動。

5月13日,胡璉隨前衛部隊到達淑浦第100軍軍部時,見到了他的黃埔同學邱維達。老同學在戰場上相逢,分外親熱。

胡璉對湘西情況比較陌生,寒暄幾句後,馬上向邱維達了解戰場情況,以及這次會戰的計劃,敵我雙方各部隊的位置和態勢。

詳細介紹完情況後,邱維達要為老友設宴洗塵。胡璉婉言謝絕,說道:「兵貴神速,不敢久留,等打敗了日本鬼子,咱們長沙再見,再敘友情!」

在此之前的5月6日,第四方面軍將第18師撥歸第73軍軍長韓浚指揮,令該師全力擊滅當面之敵,遏止日軍第47師團西進支援。

5月8日,第四方面軍全面展開反攻,中國空軍第5大隊以P-51戰鬥機全力協助。

在中國軍隊的強大攻擊面前,節節後退的日寇為了改善戰場態勢,準備出動一個加強大隊約莫1 000余人的隊伍向中國軍隊展開反擊。

不過,他們還未發起進攻,即先後遭到攻擊淩厲的我軍楊明支隊與第18師的猛烈攻擊,反攻宣告失敗。

此時,日第20軍決定以第47師團重廣支隊4000余人攻擊前進,救出被圍的第116師團。但是,第73軍采取三路推進、鉆隙迂回的戰術,將日軍第47師團分割包圍。

湘西會戰中,我軍繳獲的日軍武器 圖片來自網絡

隨即,軍長韓浚調整部署,以第15師及第77師兩路並進,正面進攻該敵;第18師與楊明支隊則實施側翼迂回,包圍敵人。5月11日拂曉,部署到位的第73軍各部(含18師)立即向被圍日軍發起攻擊。

日軍第47師團第131聯隊兩面受敵,抵擋不住我軍奮力沖殺,在混戰中,節節敗退。

5月13日,這支日軍撤至株木山主陣地後,憑借有利地形向第15師正面發起了反撲,該師官兵奮勇拼殺,打退了敵人。隨後,該師第45團強攻株木山,迫使日軍再度向後敗退。

這時,第73軍其他各部抓緊時機奮力沖突,大膽鉆隙,第18師則運動到後方,與第73軍其他各師一道,再度對這股日軍形成包圍態勢。

軍長韓浚意識到日軍崩潰在即,電令所部全面發起攻擊,圍殲該敵。日軍在我軍奮勇沖殺下紛紛潰退,各大隊殘部喪失鬥誌,一擊即退。第131聯隊也被沖散,師團主力尚能維持聯絡,但已無心援助接回前線部隊。

5月20日,我軍對重廣支隊殘部再次實行包圍,日軍拼死突圍,向師團靠攏,此時,該敵第131聯隊因無支持,全面潰敗,各單位自行逃出,失去控制。

日軍重廣支隊拼死突出後,第73軍官兵仍放膽猛烈追擊。5月29日,其殘部終於與第47師團靠攏,楊明支隊在恢復原有態勢後,停止追擊,與敵對峙。

此役,在第73軍前所未有的積極攻勢下,日軍重廣支隊被擊退,第47師團主力也因側翼時常被威脅,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