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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特科行動記 北平陷落 (三)

2024-01-13軍事

連續兩天測向後,初步確定「BH」台位置在王佐胡同以東或東南約一華裏地區內。

到了第三天,「BH」台突然沒有了呼叫,連續三個晝夜、測向,監聽完全失去影蹤。

隨後,國民黨北平電監科為防「BH」台呼波改換,立即增加偵查監測機三部,全天不間斷地作全波段監聽,並將偵察據點遷往香餌胡同偽北平航檢處一處長私宅內,繼續加以偵測。

張緯政和偵查組人員特地換上便服乘汽車到香餌胡同,連夜架設監測台。

晨六時,馬秉駿值班,又聽到「BH」台呼叫,馬秉駿立刻叫醒睡覺的這些人。

趙容德帶領技術顧問王惠民也來到香餌胡同,連續幾天趙容德、王惠民每天必來,王惠民更是直接參加測向。

測向已成找到電台的關鍵,馬國勛親自操作測向機,張緯政轉為校對偏差、記錄解調訊號的示向度,結合多個接收點的數據和訊號分析結果,多次測量確定發報機的準確位置。

幾天中,張緯政和馬國勛、王維新趁每天清晨「BH」台工作時,乘坐汽車到雍和宮、北新橋城墻上及空場上作三點測向,利用三角測量等方法來確定發報機的位置,實作對其的監測和追蹤,逐漸把方圓五百公尺的可能半徑縮小近五十公尺。

馬國勛立功心切,他是趙容德的徒弟,還裝作病人,乘坐自備的黃包車,將小型偵察機揣在懷中,耳插小型耳機,往來於東西都察院胡同一帶,近距離偵聽「BH」台電鍵接觸的雜音,又將可能半徑縮至30公尺,最後,進一步判定「BH」台的位置在東都察院胡同或某某胡同之東口。

這個被偵測到的可疑電台訊號,正是中共北平秘密電台發出的,

谷正文

按理說,我們的秘密電報訊號是不容易被偵測到的,因為秘密電台都有自我保護的手段。

比如發報時間短,發報方式不規律等等,可秘密電台每次發報,竟然都在一個半小時以上。

這部電台嚴重違反了有關組織規定,因此,一下子就被美國先進的偵聽器材捕獲了。

南京保密局本部後,副局長毛人鳳立即召集保密局北平站、華北「剿總」二處、北平警備司令部稽查處、北平市警察局刑警大隊聯合行動,組成了十九人的專案組,全力偵破此案。

趙容德令馬國勛淩晨繼續化裝在都察院胡同一帶反復測向,確定「BH」台就在省訓團、東都察院胡同 24 號和另一胡同東口這三處中的其中一片。

當時,北平私人商業電台、國民黨達官貴人專用電台等多如牛毛,要在密密麻麻的電波中找出這一秘密電台,也並非易事。

保密局沒有十分把握,不敢輕易挨家挨戶上門搜查,電台偵測車尚不能精確定位到具體院落,即便是確定了某個院落,也可能這個院落中有幾戶人家,萬一輕舉妄動,這一地下電台肯定會及時轉移。

還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在密台發報時分區停電,如果電台的訊號突然消失,那麽就能確定其方位,這種辦法在先期已經使用過,如果頻繁使用,必然被電台發報人警覺。

另一種辦法是查電費,當時電燈、收音機是最主要的耗電家電,電台功率多為50瓦或100瓦,已經算是大功率電器。誰家的電費明顯超高,就很可能有電台。

但這種辦法的缺點是不能把電台發報人員當場抓獲。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保密局北平特種工作群組組長谷正文想到了一個方法。

谷正文是繼戴笠、鄭介民、毛人鳳之後,軍統、保密局系統惡名昭彰的特務頭子。經其手,二百多位我地下黨員和進步人士遭殺害,新中國成立後,他還策劃、實施了「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據說毛人鳳曾對其言:「你比我還狠!」

谷正文提議用他特種偵防組「秘密行動隊」有個中尉情報員段雲鵬進行偵查。

谷正文晚年在台灣有口述自傳出版,在其中,他詳細介紹了「發掘」段雲鵬的經過。

段雲鵬,行伍出身,外號「草上飛」,是個橫行平津的慣偷。關於其躥房越脊的偷盜本領有不少傳說,一說曾拜「燕子李三」為師,一說其與「燕子李三」不相伯仲。

北平最有名的瑞福祥綢緞莊三樓高級綢緞一夜之間被小偷段雲鵬偷了個精光,當時北平國民黨偵緝隊與黑社會關系密切,如果小偷上了「態度」,偵緝隊便會默許,偷了東西便不會被抓,否則幾天之後一定被捕,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而段雲鵬作奸犯科偷了北平最大的綢緞莊而沒打招呼,偵緝隊隊長李連福得到報案後,覺得很沒面子,無異於打自己的耳光,盛怒之下,他於是招集手下三千多隊員,全力搜捕,不到一天時間,段雲鵬被捕獲。

段雲鵬

谷正文正好有事來到偵緝隊,他問李連福:「招了嗎?」

李連福搖頭,惡狠狠地說:「他早晚會承認的!」

谷正文對小偷這個行業很有興趣,而且覺得對搞情報將來會有用,於是他對李連福說,人交給我來處理,東西讓他全部吐出來。

李連福很爽快,便將這個面子給了谷正文。

谷正文還是有些招數的,他讓跪在外邊院子裏的段雲鵬起來,給他穿上衣服,當時是冬天,段雲鵬被抓後,赤著上身一直在外邊院子裏,身子已經凍僵,自己已穿不上衣服。

帶進屋裏,為他生了一盆碳火,安排手下人在街上館子裏買了一大碗呼拉湯,段雲鵬象惡狼一樣,大口大口地喝湯。

終於他的身體恢復了。

谷正文問:「叫什麽名兒?」

答:「草上飛。」

「這是外號,說你的本名」,坐在旁邊的李連福插嘴道。

段雲鵬說,在北平城內,資深小偷各有本事,他的本事是身手輕快,用一個綢緞布條便可以樓上樓下行走自如。

「瑞福祥的案子是你做的吧?」谷正文問。

段雲鵬點頭稱是。

李連福見段雲鵬這麽快就承認還有些吃驚,因為段在院子裏跪了小半天都沒吐口兒,怎麽谷正文一來了就交待了呢。

李連福事後問谷正文是不是會催眠術,谷正文說這是心理戰術,他喝了呼啦湯以後,他就知道他會承認一切的,只是偵緝隊的人不懂這個訣竅。

到了晚上,段雲鵬領著偵緝隊的人將臟物領回,整整拉了半卡車,不禁讓偵緝隊的人懷疑不是一個人偷的,懷疑是否還有共犯。

段雲鵬表示,自他「出道」以來,都是一個人行竊,谷正文聽他描述行竊的妙處,心中不禁竊喜遇到一個出色的小偷,覺得將來此人對自己大有用處。

於是,谷正文將段雲鵬找來,交待任務:從明天起,每天早晨五點鐘登上可疑地區的最高點,觀察凡是早上六點鐘住戶亮燈的情況,並註意窺探屋內人員活動情況。

第二天,段雲鵬回來匯報,六點鐘準時亮燈的有兩戶人家,一家是一個少婦給孩子餵奶,另一戶人家,是一個年輕人起來看書。

第三天,段雲鵬回來匯報,有三戶人家六點鐘起來,沒有可疑情況。

谷正文問段雲鵬是怎麽觀察屋裏情況的,他說他練過金剛鐵板橋的功夫,將身體倒懸下去,雙腳勾住房沿,然後觀察屋內情況。

直到第四天,段雲鵬回來匯報,他看到新的情況覺得很可疑。

段雲鵬看到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