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4年,朱時茂因主演電影【牧馬人】一炮撂響後,作為中國電影代表的成員,第一次出訪了歐洲。當時的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這麽個英俊的形象,竟然會在後來被劃入了喜劇藝術的範疇,成了一個笑星。
而這一切,還要從朱時茂與陳佩斯的相識說起。
被陳佩斯引入「歧途」
訪歐歸來,朱時茂就被調入了八一電影制片廠,住進了八一廠的招待所,一時間感受頗深。
在國外西裝革履儀表堂皇自我感覺滿像人樣,可一回來那點感覺便跑得無影無蹤。八一廠住房緊張,分房得先來後到,即便你朱時茂是大明星又能如何?無奈,聳聳身幽默一下,只有先進招待所,好壞先安一個窩吧。
招待所依舊你來我往熱鬧非凡,「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一天到晚歌聲如潮,盥洗間水龍頭終日嘩嘩作響,高跟鞋敲擊水磨石地面節奏鏗鏘,間或有人失手洗臉盆掉在地上咣當一聲回音震蕩令人心驚肉跳。朱時茂住在這裏自然心潮難平。
想當初在1983年,八一電影制片廠要調走朱時茂時,福州軍區的司令員楊成武愛才心切堅決不放,但他卻經不住八一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團長田華的軟纏硬磨,最後好容易松了口。朱時茂生怕夜長夢多,便以平生從未有過的「兵貴神速」,在一個星期之內便把行政、組織、糧油關系全都抓到了手裏。這時,果不然楊司令員「反悔」了,讓秘書打電話通知軍區文工團要「扣」朱時茂。但無奈木已成舟,朱時茂還是走了。
在八一廠的招待所裏,有一天朱時茂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通後,朱時茂覺得那頭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音色尖細中略顯沙啞,語調抑揚頓挫有韻致,哦原來是陳佩斯。
提起八一廠的演員,朱時茂當時幾乎還一位都不認識,過去拍片都是跟著廠裏的劇組走,很多導演都不愛用本廠演員。可是朱時茂卻認識陳佩斯,盡管兩人沒有打過交道,但老茂對他的表演卻早有領教——在【瞧這一家子】、【夕照街】等影片裏,他演的那些小玩鬧、小胡同串子,既有生活又有性格,一個個生龍活虎妙趣橫生,真不愧是他爹陳強的翻版,活脫一塊天生的喜劇明星坯子。
朱時茂來到八一廠的第一天,就在去吃飯的路上撞見陳佩斯了,他就住招待所前邊那一排灰黝黝的鴿棚般的青磚小平房裏。搭眼一瞧,這哥們兒就與眾不同——光膀子,穿軍褲還挽著一條褲腿。短短的小平頭,目不旁視,冷漠沈郁,一副參禪入定、旁若無人般的神態。要知道,八一電影制片廠可是清一色的軍人天地,他在註重軍容風紀的營區也亮出這副架勢,足可謂獨樹一幟了!
陳佩斯也見到了朱時茂,他目光微微一亮,沖朱時茂點了點頭。雖然只是這擦肩而過的一面之交,但彼此卻仿佛老熟人似的,這大概就是「心有靈犀」吧!
掛了電話後不久,「砰砰砰」有人敲門。朱時茂納悶誰會來找自己?開啟門,竟然是陳佩斯!眼前的陳佩斯看起來很是靦腆,和台上的樣子大有徑庭。
此後,陳佩斯和朱時茂便熟了,倆人真是對上了眼兒,坐在一起侃起來就沒完沒了。陳佩斯的知識面極寬,無所不懂,無所不知;加之他性格豪放,侃起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笑起來前仰後合聲若洪鐘,更使他平添了三分魅力。這兩個人就這樣開始碰撞,開始閃射火花。他們一拍即合,一觸即發,一發即不可收拾。
從此,朱時茂便在不知不覺中調轉了自己的藝術風帆,朝喜劇藝術的領域啟航。
其實,要以朱時茂的條件論,似乎應與喜劇無緣,因為喜劇的構成基礎是「審醜」,是「不諧調」。縱觀古今中外的喜劇大師們,有幾個能以英俊瀟灑來造就出滑稽和幽默呢?
這個問題連朱時茂自己也沒有想明白,以至許多年後,當他和陳佩斯的喜劇小品已經風靡華夏,甚至名揚海外的時候,他有時還要摸著下巴瞧著鏡子納悶:按我這個形象,怎麽竟然也被劃入了喜劇藝術的範疇?
【吃面條】掀起全國小品熱
1984年春節文藝晚會,朱時茂和陳佩斯聯袂搭擋,開創了中國喜劇小品之先河,抖出了第一個「包袱」——小品【吃面條】。
觀其表演:形式,獨出心裁;內容,新穎別致;風格,詼諧幽默幾近極致。那些笑料層層疊疊撲面蓋頂而來,直使觀眾感到痛快淋漓。這個包袱一抖開便甩了個脆響,以至時過數載,在小品佳作叠生,小品笑星輩出的今日,【吃面條】仍然輝映笑壇,令觀眾回味無窮,為之捧腹。
朱時茂和陳佩斯當時都沒想到,這個「包袱」一抖響,他倆便如騎上了虎背:觀眾看他們像看連載小說、系列漫畫似地看上了癮,每一到春節似乎看不上他兩人一個小品就過不了年。1987年他倆未參加春節晚會,中央電視台收到專門詢問此事的信件竟然裝了滿滿三個麻袋。
這真是歪打正著!要知道,他倆開始搞小品時,壓根就沒指望靠它飛黃騰達。也是啊,堂堂電影演員,弄個小玩意兒,雕蟲小技,只不過閑中取樂而已。
當時社會上組班子演出剛剛興起,朱時茂和陳佩斯是名演員,逢年過節企業請、單位接的,不能不去應酬。可遇到這種場合,歌星可以唱歌,舞星可以跳舞,最得意的是曲藝演員,朝台上一杵,靠兩片嘴皮子便可亮出全身解數,換來觀眾前俯後仰滿堂彩。 而觀眾的期望最高、在這種場合卻最耍不開的正是電影演員。他們除了朗誦還是朗誦,如果觀眾再歡迎,那就只有頻頻招手點頭作微笑狀了,實在是尷尬得很。
1983年,黑龍江省邀請陳佩斯、朱時茂去參加春節文藝晚會,這一回又能搞個什麽節目呢?他倆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小品」。
朱時茂過去學表演時,訓練、考試、匯報,整天都和「小品」打交道,有些「小品」的效果也相當不錯,那為什麽不弄個「小品」公演呢?
想法一定,這兩個在當時小有名氣的明星就在一塊琢磨開了。他們想起許許多多有關報考演員的笑話趣事,很快就以此為題編排出一個小品【考演員】。朱時茂是正面小生理當扮考官,陳佩斯喜劇形象自然演應考者,在「考試」過程中還來了段當時銀幕上流行的「慢動作」……沒想到這個小品在哈爾濱一演出便炸響了,效果極佳。
當時,把「小品」搬上舞台公演的就他們這獨一份,朱時茂和陳佩斯的創舉自然沒能逃過正在四處為中央電視台春節文藝晚會搜羅節目的總導演黃一鶴的眼睛。看了他們的表演,黃導特感興趣,囑咐要抓緊修改。這一下,朱時茂和陳佩斯就把「小品」的事上心了。
當時,一些笑壇老將,如主持春節晚會的姜昆,賣「宇宙牌香煙」的馬季,吃「雞」的王景愚……等等也都極力攛掇他倆:這個東西不錯,一定要編好排好演好,力爭在全國打響!於是,他倆便認認真真地反復推敲小品的一招一式,一詞一句。
功夫不負有心人,【考演員】經過修改提煉,演變昇華為後來的【吃面條】。為了使這個小品既「突出政治」又不陷於生硬的「說教」,以達到順利播映的目的,他們又挖空心思在小品結尾處加了句點題的話,這就是朱時茂訓斥陳佩斯的那句: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吃面條】終於作為喜劇小品的開山之作,在1984年春節文藝晚會上亮相了。這種短小精悍,幽默新穎的文藝形式立即在廣大觀眾之中引起強烈反響,並由此而來,生發出了那個席卷九州上下,歷時數載不衰的喜劇「小品熱」。
大明星也說出「人挪活樹挪死」
1990年春,花紅柳綠,朱時茂又邁出了他人生道路中嶄新的一步:正式從八一電影制片廠轉業,進入中國廣播藝術團說唱團,成為姜昆麾下一員。
說到轉業,這個時下正在運頭上的大明星竟然也說出了那一古老的處世格言——人挪活,樹挪死。要知道,在人們的心目中,他是生活的寵兒,命運的佼佼者,一定處處事遂人願,意滿誌得,卻沒去想這句格言所包含的那種哲理意蘊,是任何人難以逃脫的。所謂「挪」,就意味著活絡、變通,就意味著另辟蹊徑。只有審時度勢適時一挪,才能步入一種「柳暗花明」的嶄新境界。
對於朱時茂的「挪」,許多人都認為,像他這樣出色的軍人氣質、男子漢形象,離開部隊電影廠去地方無疑將斷送自己的藝術前程。
朱時茂不傻,這件事他自然有自己獨到的藝術見解與追求。雖然自【牧馬人】公演獲獎後,朱時茂已經成為著名的影星,但近幾年來,由於和陳佩斯聯袂演出喜劇小品的藝術實踐,他已經和「喜劇」結下了難解之緣。現在,只要見到陳佩斯、朱時茂這兩個名字,人們就會忍俊不禁或捧腹大笑。事實上,他們作為「笑星」的價值和地位,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老本行——電影。
朱時茂明白,在有些文人雅士心目中,電影藝術和喜劇小品有高低文野細粗之分,即所謂「陽春白雪」和「下裏巴人」。但是,廣大觀眾對喜劇小品的認可和厚愛卻勿庸置疑地說明了其存在的社會價值和藝術價值,證實了這是一塊有待耕耘的豐厚的藝術活土。
何去何從?朱時茂心中的天平自有其必然的傾斜度。
朱時茂深深地為喜劇所誘惑。那些年來,他和陳佩斯一直在艱苦地探索著,實踐著,創造著。然而,喜劇小品這種「輕騎兵」式的藝術品種和組織嚴密、程式繁復、從事現代化大規模藝術生產的電影制片廠的工作規律不可避免地要產生矛盾。小品演出的頻率高、範圍廣,小品演員的社會活動廣泛,這作為電影演員,自然會被電影廠視為不務正業;而那種封閉式的、長周期的電影生產程式,又確實使他們感到了某種壓抑的束縛。
任何藝術形式及作品的創作和發展都需要相應的條件和機會。朱時茂審時度勢,權衡利弊,決計要挪一挪「窩」了。
轉業報告於1989年7月遞上去,誰料此舉卻累及到朱時茂的妻子小霞。八一電影制片廠於1990年3月通知他們夫妻二人同時轉業並把他們安排回老家——山東煙台福山地區安家落戶。
也許是朱時茂命有福星高照。當他轉業時,適逢姜昆二次出山,又當上了中國廣播說唱團的團長(陳佩斯就是他在當第一任團長時調去的〉。姜昆愛才心切,陳佩斯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們聞訊後立即為朱時茂夫妻留京問題四處活動。
非北京入伍的軍隊轉業幹部要想進北京工作,必須特批,手續相當復雜。朱時茂的「特批」程式為:廣播藝術團人事處報廣播電影電視部,(以下簡稱「廣電部」)專業幹部司,專業幹部司報廣電部,廣電部報國務院軍隊轉業幹部辦公室,國務院轉業辦報國家人事部,經主管人事的副部長簽字生效後,打印檔,再逆向返回,由國家勞動人事部通知國務院轉業辦,國務院轉業辦通知解放軍總政治部轉業辦,總政轉業辦再通知八一廠……如此迴圈,若按常規辦理則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可朱時茂的特批手續,只用了1個月就辦完了,連他自己也沒有料到。當時,上述各個部門都為他轉業留京大開綠燈——國務院轉業辦明確表態「這樣的人才北京應該接收」,廣電部專業幹部司的經辦人員說得更妙:「從陳佩斯來報到的那天起,我們就在惦記著,朱時茂什麽時候來呀?」
朱時茂高高興興地到中國廣播藝術團上班了,妻子小霞心裏也特高興,一個勁說老茂這人「特運」。可她自己,一個學剪接的,離了電影廠還真沒飯吃,於是,只好在家待業。
【主角和配角】:「業余」導演一語定乾坤
觀眾的期望值越來越高了,朱時茂他們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了。這些年,每逢春節臨近,他們便像過「鬼門關」一般犯愁了。吃飯想,睡覺想,連外出的旅途中也都在苦思冥想——今年該搞個什麽樣的能讓億萬電視觀眾叫好稱絕、冷門熱爆的新玩藝兒呢?
他們的小品大多都是在朱時茂家裏侃出來的。往往一侃就是半夜,侃好就排,邊排邊豐富,排好就演,演完就了,基本沒有文字指令碼。
說起「侃」,也不容易,因為這並非一杯啤酒一支煙,天南地北地神聊鬼吹消愁解悶,而是為弄出個有聲有色、一鳴驚人的節目來。有時侃上大半夜,卻一無所獲,為了驅乏解困,便打電子遊戲機,打著打著,便又長出精神,來了勁頭。
兩個人要是一侃出情緒,便你一言我一語地搶開了話頭,陳佩斯說應該這樣這樣,朱時茂卻說必須那樣那樣,陳佩斯發動攻擊說老茂你是剛上過廁所怎麽的——包袱真臭!朱時茂反唇相譏,你佩斯的包袱才真正臭到家了——趕快去喝水漱漱口吧!
這兩個人都是執著型的,別看陳佩斯平時迷迷糊糊的,可對作品卻半點不馬虎。朱時茂更是如此,生活是非怎麽都好說,藝術問題寸步不讓。
不過,每當朱時茂和陳佩斯認死理,上勁兒的時候,就會有一名「裁判」時不時地出來上點潤滑油,再激烈的矛盾也就圓滿化解。這自然就是朱時茂的媳婦小霞。
範旭霞隨朱時茂調到八一廠後,原立誌也要在電影上弄出些名堂,也在【咱們的牛百歲】中扮演寡婦的女兒,不顯眼卻也挺見靈氣的。可後來朱時茂成了大明星,三天兩頭地闖蕩五湖四海,和陳佩斯形影不離,和老婆卻長年累月各自東西。為了支持老公的事業,應付繁雜的家務,小霞思前想後,終於犧牲了「明星」夢,改行學了剪接。
自從朱時茂和陳佩斯搞起了喜劇小品,她的藝術細胞便也煥發了二次青春。那兩位在家裏連說帶比劃時,她從清晨陪到半夜,侃到精采處她率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憋不出來時她又幫著難受。那二位打起嘴仗較真時,她自然就成了裁判。
等小品一開排,小霞又成了導演,把兩個明星指揮得團團轉。那兩位也還真信服她,這絕非「盲從」更非「懼內」,要知道,她是億萬電視觀眾的代表,這本身就有無上的權威性和震懾力。因為,她的臉就是觀眾的晴雨表。此外,每當小品排練「卡殼」的關鍵時刻,小霞那一兩個小點子還真能柳暗花明,使兩個大明星不得不真心佩服。
1990年春節文藝晚會的那個小品【主角與配角】,剛開始編排時總不能很快進入戲劇沖突,朱時茂和陳佩斯懊惱不已。這時,就是小霞為他倆出了一個「搶衣服」的點子——
(陳佩斯邊上場邊搶朱時茂的衣服)
陳:你拿錯了。
朱:怎麽拿錯了?那個是你的!
陳:那怎麽是我的?
朱:怎麽不是你的,你是叛徒啊!
陳:怎麽我是叛徒?噢,這回我又叛變了?
這樣一改,開門見山,幾句話便揭示出戲劇沖突,並畫龍點晴交待清楚了人物關系。
這位「導演」能有如此水平,大概與她在北京電影學院編導剪接班進修了兩年不無關系。
朱時茂和陳佩斯搞小品習慣了漫無邊際的侃素材,使小情節過於龐雜。【主角與配角】剛編出時情節是現在的3倍,後半部份還有大量表現演員準備角色的情節。兩人編好了便請「導演」過目,這位「導演」毫不客氣地揮手「腰斬」,「加強前半部份,後一半全部砍掉」。因為她感覺後半部份的情節,沒有一處可以超過「換裝」這場戲。
(兩人換了服裝,陳佩斯演八路軍,朱時茂演叛徒,前來勸降)
陳:你說,皇軍讓你來幹什麽?
朱:鬼子讓我給你帶來兩句話。
陳:什麽話?
朱:鬼子說讓你投降。
陳:噢,還有呢?
朱:沒了,就是讓你投降啊!
陳:(沈吟)就沒有什麽好處嗎?
這一段戲是可謂精彩之至,台詞處理也絕妙到家了——兩個演員出於行當的習慣,盡管可以換角色,換服裝,但卻換不了多年來因職業特點形成的心理意識。正基於此,這場戲才以其內外、表裏的矛盾和不諧調造成了強烈的喜劇效果,形成了全小品的高潮。
當初,朱時茂和陳佩斯全部砍掉後半部份情節還頗有些舍不得,但演出中證明了「導演」確有真知灼見,令他倆不得不點頭稱道,為之折服。
這位「導演」為了小品,不僅要在排練時出一把力,還要在演出時捏一把汗。喜劇小品【主角和配角】在台下排練時順順當當萬無一失,可誰料到中央電視台現場直播春節文藝晚會時,朱時茂因過分激動,一擰臉,一甩槍,一聲「什麽人?」「叭」的一聲,竟把老式盒子槍的牛皮帶崩斷了,這可壞了——槍到後邊要交給叛徒,叛徒不往身上背,小品就沒法繼續演。
這時,坐在觀眾席裏的「導演」小霞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喊又不敢出聲,只能眼巴巴幹等著朱時茂在台上面對攝影機丟醜作難吧。但朱時茂不愧有20年的舞台經驗,只見他不動聲色的邊說台詞邊接槍帶,嘴上使勁手上也使勁,終於在該把槍交給佩斯之前的一剎那接好了槍帶。
陳佩斯挎上槍時,因帶子短了一截,那把槍縮在了胳肢窩底下,反而突岀了「叛徒」造型的滑稽特色。
事後,朱時茂說:「我過去在哪兒演出都沒有緊張過,可今天這下子,我的汗‘唰’的一下就岀來了!」
「導演」小霞也噓了一口氣說:「真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