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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天地也畫女性,她說「事業是女性最好的配飾」

2024-03-08國風

新作品【六十日】釋出,張小溪到處忙著做簽售會,辦活動、分享創作感想、和書迷面對面交流,這樣的生活從畢業兩年後開始,持續至今,但每一次都有新的收獲。

【六十日】創作於2020到2022期間,那段特殊的時間,她在家讀了很多關乎神話、宇宙觀、哲學、歷史的書籍,閱讀不僅給了她啟示,也讓她開始思考將一些抽象的理念尤其是中國傳統文化與女性主義聯系起來。

時間是這個宇宙中周而復始的存在,是生命的承載者,也是生產的參與者,而女性在歷史之中的定位、演進,也是不斷向前的。

於是她透過六十甲子這個傳統的時間觀,解構天幹地支的符號,根據自己對時間符號所包含的色彩解析進行擬人化詮釋,配合時間符號涉及的意象關鍵詞衍生出的女性文化解讀,同時將自己對二十四節氣的感受透過女性形象表現出來,集合成這篇關於「六十日」的故事。

整本書起點於「時間」,落點於「女性」,「色彩」則是連線兩點的道路。

如中國古典的天地觀給予我們的啟示,萬事萬物一直存於變化之中,時間是迴圈流動的,事物的狀態是不斷變化的。時間如是,色彩如是,不同時代的女性亦如是。

人生不止一種可能,但「從心」一直是張小溪面對選擇的決策力。

作為獨立插畫師的她,大學讀的是北京電影學院的動畫系,畢業後收到德國電影公司的offer,抱著去見識外界、磨練自己的心態,沒細想就直接答應了。當時甚至連當地語言都不會,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這次選擇在如今看來,怎麽不算人生的轉折點呢?

就業後的狀態和她的認知沒有太大出入,電影是一個具有團隊性的藝術,敘事需要迎合觀眾、市場,個人的部份是要靠後放的。從工作層面來講,它的訴求是團隊協作,但這可能並不是小溪最終的訴求,她更希望創作出一些傳達個人理念的東西。

「可能在這個部份,我是一個比較直接任性的創造者,我希望可以跳出來,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傳達我的主張。」

所以在兩年磨練之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從心」,做一個不安於現狀的人,走上插畫師的道路。

都說熱愛藝術的人是有家族熏陶的,她也不例外。

家庭成員裏,老一輩的祖父母,年輕一輩的兄弟姐妹基本都在藝術、創意、設計領域工作,他們一開始也期待自己有其他路可選,但在小溪看來,成為插畫師更像是一種傳承。好的家庭氛圍既給了她一個標準,讓她認識到什麽樣的藝術是好的,也同樣給了她破局的動力,在藝術創作的傳承之中,年輕一輩應該如何去找尋新的突破口?

初到柏林至今已有十幾年時間,但這座城市給小溪的最初印象,是電影【羅拉快跑】裏的樣子。可真正身處其中之後,卻發現它與想象中不太一樣。

滄桑中帶著一種年輕化的精神,沖突又迷人。其次,柏林包括整個德國的近代文化,是具有獨特邏輯性主導和學術化框架的,這也奠定了小溪作品中邏輯建構方面的厚度。

女性和人文關懷等主題,是小溪創作的主要方向。就如前期備受歡迎的作品【如光影常在】和【搭配日記】,屬於以她為主的個人美學探討。照片和插畫結合的形式,姣好的容貌和不錯的衣品,彰顯出女孩兒的自信與從容,也傳遞出繪畫者的精神與力量。

而這份靈感,來源於她喜歡穿搭美學的母親,小時候耳濡目染,承襲了不少美學素養,沒想到分享出來竟獲得了不少人的喜愛,給自己的插畫之路帶來了第一波流量。

甚至【搭配日記】不僅僅給大家帶來了靈感,也讓她不斷找到適合自己的定位,成了尋找自己的過程。

同樣的,【街頭印象簿】更像是【邂逅】的一個早期雛形,記錄下當時她對很多事物的好奇。

幾年前在巴黎蓬皮杜樓上的咖啡廳,一位戴著眼鏡的女士匆忙過來,走到我面前驚呼:「Madame 你的半裙太美了!你是在哪裏得到的?」 幾年後同樣的相遇與故事再次發生,我不禁感嘆,到底有多大的概率會在非定居城市裏不同的時間遇見同一個人兩次,並且相遇的緣由還是同一種呢?

遇見S,是某年冬日柏林大街上看到她領銜的天鵝湖劇目海報,頂尖舞者的她在台上光彩奪目。後來透過朋友相識,我問她經歷過最意義深遠的邂逅是什麽?她毫不遲疑地表示是多年前和老公初次合作舞劇的時刻。我想她在台上是冰,在台下是水,但共通之處就在於,她是個清透的人,一個明白自己訴求和選擇的女性。

從一開始偏向於表面的關註到後來在【邂逅】裏,以95場相遇故事、107幅全彩手繪作品,呈現出回憶、相識、重逢、別離等多元化場景,劃分斷點之章、斷線之章、長線之章三個章節描述,圖文並茂的展示出她所捕捉到的多彩生活片段。

插畫是一個互動藝術,需要靠與觀者互動來完成作品的閉環。於是小溪開始將自己投擲去,去遇見、了解,與更多人交流,轉換成不同的視角看世界,記錄這些瞬間產生的思考,再透過作品連結觀者心靈上的共鳴。

成為插畫師的這些年,小溪也在不斷的學習、旅行、閱讀……好的充電方式可以增加人的閱歷與思考維度,創作需要不斷學習,不能僅僅停留在風花雪月的表面。

正如前期作品中,她更願意展現出年輕女性青春、張揚、朝氣蓬勃的活力,但隨著時間積累,慢慢洗清很多東西後,便會抹去一些稚嫩且孩子氣的東西,留下真誠分享的本質即可。

如今,每次簽售會遇到千裏迢迢趕來的書迷朋友,都會讓她非常感動。大家在一起交流、分享,共同成長,也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讓她更堅定自己所做的事有著看得見的意義。

站在當下的時刻回看來路,每一個很小的決定都可能成就不同的人生,只是當時沒有發覺。

自小的時候,小溪不算是「別人家的孩子」,反而是叛逆的那部份,屬於放養出來的。母親告訴她「事業是女性最好的配飾」,作為女孩兒要有自己打拼的勇氣。引導但不過多幹涉,尊重且開放的教育環境給到了她絕對的自由,也構建起這份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自信和從容。

「對我來說,成長經歷塑造了我的性格。事業它不僅是最好的配飾,也是自我意識的基礎保障,更是保持、保留自我主體性的關鍵。如果我們沒有主體性或是自己在社會上的生存技能,那面對這個世界可能會很被動。」

聊到中年狀態,小溪說她從未想過自己的中年會怎樣,因為在她的規劃裏,很多事是要用一輩子去做的,目標也從不是放在某個階段中的,她希望自己的狀態是一直在追尋的路上,就好像以前看過的今敏的一部動畫【千年女優】,那種沒有目的地但一直在奔跑的狀態,是她非常享受的。

未來,她還會繼續去做更多不同的嘗試,比如前些年將尋光者系列變成抽象的紡織品,借由不同的媒介去闡述自己的創作理念。或者去嘗試概念性的長篇作品,呈現一個連貫宏大的故事。

總而言之,不待在舒適圈裏,不給自己刻板的標準線,不斷去突破自我,也不斷向前奔跑,這才是真正無可取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