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暮·倆娃在花園】(油畫)
江南達者 童山雷
咱西畫之藝久「戒」,難逢難遇「再作馮婦」「開戒」一下,此五、六年前即已言之。當時主持女兒新購墅院裝修,應女之邀,以陳年半幹油彩,為之作大幅油畫風景三幀「鎮宅」(近期提及的【寧靜江灣】即為其一,另二者為【林中初夏】與【夜宿龍目島林賈尼火山遠眺峇里島】)。後不知因何,卻多出來一個外框。今一則見之不覺技癢,二來所剩那點油彩愈漸在幹了,也甚是想趕快以之為女兒家倆娃留下個童年時代的憶念,故爾特地在網上客製了個合適的內框,——於是乃便有了此謂之事也。
自然是在絕無現成式樣可作「照搬」的情形下,純粹「原創」了。耗時整整兩周,前一周利用倆娃都在學、托內,全力以赴作畫;後一周,娃既放或臨近放暑假,咱手中雜務頓時增添太多,遂爭分奪秒,以求贏得一點空閑繼續這繪事。現終於基本告一段落。
如圖所示:春日傍晚,璀燦陽光斜照小院,室墻內則不同色澤的幽淡燈光亦明。園中紫藤已謝,枝葉森密而落英遍地;月季卻正盛開,籬欄間綻滿芳華。微曲石徑旁,倆娃佇立於花草叢,近前有一深灰色斑鳩,似作驚奇仰視。稍遠那視點中心處,玻窗內,咱那家養阿貓花胖,端然而坐,隔窗緊旁,又是近年長來這院裏乞食的野貓子「奶牛」,恰趴在地毯般的大片紫藤花瓣邊,與它所認同的類屬依守。倆貓皆專註地朝著倆娃這兒觀看。大娃采摘了朵新開的月季花,示與妹妹。小娃腕戴花串,手拈纖細花束,含笑相迎。定睛看來,原來那朵大娃手擎著的月季花上方,還有著一只小小的蜻蜓哩……啊!「晚霞中的紅蜻蜓」、「戴著蝴蝶花的小女孩」,再整體配上此情此境,異日該是怎樣雋永的回味?所謂源自真實生活的藝文創造,大約這也算是一例罷。
以自己一向理性的觀點,凡事都該是揚其長而避其短。西畫之藝,於吾已是其短矣。個中小孩題材、尤其還含帶肖像內容,自是其短愈甚。但為心中那縷脈脈溫情之故,此堪稱是竭勉己力而為之。當然茲事內中,本身又已帶有「揚長避短」甚或是「以長克短」之因素。一己多年來對中西畫道的總體了解與探究,連同置之今世純之又純的文心藝趣,兼之自身內在永葆的這份童真情懷,此諸長也,對於具體表達上的某些力所不逮的局限性,客觀地說,似乎還真可稱是呈碾壓性的。繪畫就只是繪畫呀,在此心中,較之攝影,確實是長與短忒分明了;甚至可以說理當是事物之兩極哩。或謂:如今不也有大量的畫者都根據照片,把啥都畫得異常逼真麽?唔,是有。但,——咱,不取。
而且真心也不提倡他人,無論是其自身執畫藝者、或是有經濟實力驅使操控畫藝之士,取吾所取。幹脆直接點兒,還是就用心擺擺pose,用攝影解決問題、或至少是先用攝影解決問題好了。除非,彼等確亦存有吾人這份癡心與拗見……
好了,多說無益,其旨意有心人自可會之。順帶提及一點:作這畫前,根據綜合預測,曾作「立幅」與「橫幅」兩種樣式備選。私下詢問過倆娃,並告其倘作橫式,因人在畫中過小而只存基本形態不表現具體面目。依照倆娃心意,就選擇這立幅的了。嗯,萬一哪天咱又「心血來潮」了,就是要將那橫幅的再畫出來,還真個也說不準咧。固然,即便像那樣,肯定也不會是把這整個意象情景,「橫向湊合而成」便作數的。呵呵。
電腦前對圖敲字至此,忽發現阿貓正恃寵撒嬌伏仰在面前。當即又行取之,以作這圖文小帖之結。帖中除起始與結束之圖是完成的畫作外,其余,皆是在每個步驟進行時存留下的圖樣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