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瓚,元末明初繪畫四大家之一,而他的潔癖也令人咋舌。
倪瓚每天洗澡要換水十幾次,穿戴的衣帽要拂拭數千次。客人來訪離去後,客人坐過、碰過的地方全都要擦洗幹凈。
我猜,像他這樣的人,別指望有朋自遠方來,他會在家裏宴請你一頓酒席,因為,和別人一個盤裏夾菜,以及宴至中道的那種杯盤狼藉的場面,對他的心理來說,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折磨,於是,出於禮節,泡一壺好茶,和文友交流互匯也就是蕞後的選擇了。
一次,倪瓚和朋友一起談論詩文,就命仆人到七寶泉打水泡茶。水打回來之後,倪瓚交代仆人:提在前面那桶水,拿來泡茶,提在後面那桶水,拿去洗腳。朋友心中感到好奇,追問原因。倪瓚說:「前桶的水,一定幹凈,所以用來泡茶,後桶的水,恐怕已經被仆人的pì所汙染了,所以只好拿去洗腳啦!」
話說,人生世間,總會有留宿客人的經歷,這事兒大多數人都不喜歡,而對倪大師來說就更是一場心理的踩踏了,一晚上起來無數次去看看客房裏的客人。估計有些換了地兒就沒法安睡的客人,看他一趟趟地來來去去,行立不安的樣子,心裏也犯嘀咕:他到底是想幹嘛?
有一次,一個客人咳嗽了一聲,正巧被倪大師聽到了,他的臉都綠了,煎熬了一夜之後,大清早的發動所有家仆去客房四周尋找客人可能吐出的那一口痰,結果啥都沒找到,可倪大師堅信,這世上也許不存在神仙鬼怪,但那口痰一定存在!
他目光遊弋四周,然後看到一片梧桐樹葉上有水亮的東西,於是他讓仆人去把那樹葉剪下來,仆人走過去一看,心裏說:服了你了!明明是露水嘛!可他沒說出來,因為真是夠夠的了,如果告訴倪大師那是露水,他指不定還要折騰到啥時候呢!倪大師捂著眼睛,捏著鼻子說:扔掉!扔到十裏之外去!那仆人心裏大罵:為了一口痰,你讓我趕十裏地?chù生呀!
如果,那棵梧桐有靈,你會聽到一聲如釋重負的輕籲,至少,自己的命這次是保住了,挺立在倪大師庭院的這許多年裏,它曾親眼目睹,自己的幾個梧桐兄弟先後「洗zǎo死」,它到現在也不明白,連鳳凰都不嫌棄而選擇棲止的梧桐,為什麽倪大師會覺得臟?他不斷地讓仆人清洗著一棵棵梧桐樹,從樹葉到樹皮,從夏到秋,幾年之後,故舊在潔凈中零落,痛哉乎也!
我總有種感覺,古時候的夜都是香的,一種清清淡淡的香,在明凈的月光中輕流,大約七百年前的那個夜也是這樣的吧?倪大師終於把自己一直喜歡的歌姬趙買兒帶回了家中。
當趙買兒洗漱之後,可能,倪大師首先感到的不是二八佳人體似酥的意繚亂,而是腦子裏反復想著:洗幹凈了還是洗幹凈了還是洗幹凈了?他真是無法控制自己,於是他說:「嘿嘿…買兒,剛洗完澡的女人最美,那啥,要不再洗一次去?」然後小趙又做了一把兒出水芙蓉。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倪先生,就這洗法,一塊抹布都能洗的當肚兜用了,您給個準話兒,您到底要讓我洗幾次?!」
「咳…那啥,不用洗了,天都亮了,要不你先回去歇著?」小趙回去後稱量了一下體重,我天,一晚上體重少了兩斤,哎~都是洗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