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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潮|在黃巖朵雲聆聽音樂

2024-07-18國風

潮新聞客戶端 林海燕

走進永寧江畔的朵雲書院·黃巖店咖啡廳,我聆聽了一場高音薩克斯獨奏音樂分享會。主演老理,高音薩克斯樂手,友情助演朱秋生,次中音薩克斯樂手。兩位七旬老人,戴著同款西部牛仔草帽,黑色T恤,褲子筆挺。

演出七點開始,當老理吹出第一首【絨花】的時候,我望向落地窗外,乘涼的路人甲路人乙從永寧江的江邊綠道絡繹走過,幾張巨大的雲朵形狀的白色石凳上,三三兩兩地坐著拉家常的居民。這個時間點,江對面永寧公園的噴泉剛開始噴起來,水柱輕輕搖擺。而我離噴泉足有兩三百米遠,我就把室內聽到的【絨花】和噴泉去相配了,想不到竟然也很和諧。當【絨花】演奏到高潮部份,遠望對岸水池,它的東西兩側各噴出兩條高高的圓弧形水帶,然後交錯融合。

老理開始演奏【天路】,樂音高亢激昂。落地窗外,有路人駐足趴在窗邊往屋裏瞧著。寬大的「雲朵」凳子上,有位默默坐著的老婦竟然有點像我媽,她偏瘦,短發,穿著深色碎花連衣裙,臉頰有點凹陷。她打了個哈欠,打哈欠的樣子也像我媽。我想著此時的娘家院子裏,既要照顧老爸又要一肩挑起菜園和家務的老媽,是不是也有了睡意?

「啊,這個人就是媽,啊,這個人就是娘,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節目單中有首【母親】,我在心裏默默哼了一遍其中的片斷。

【貝加爾湖畔】用薩克斯演奏還是第一次聽,當然,我更喜歡這首樂曲由手風琴來開場。手風琴演奏家仲凱教授曾經兩次來到黃巖,也是在這個江畔咖啡廳,他把中國、俄羅斯、美國、阿根廷、西班牙、日本等國家的經典樂曲一首首地講解後再演奏,聽眾們簡直享受到了在江蘇師範大學音樂學院聽他上課的待遇。最後的互動環節,我高高舉起手,請仲教授加演一首【貝加爾湖畔】。仲教授笑了,他說你們怎麽知道我會這首呢?掌聲中,他嫻熟地拉開風箱,手指靈活按鍵:「……那裏春風沈醉,那裏綠草如茵,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面……」

而此時的江上沒有月光,月亮像細眉畫在天幕。灑滿永寧江江面的,是這座城的人們以不同的方式對於母親河的愛戀:江邊的情侶或老夫老妻並肩慢慢走過、小孩子在淹沒淺草的石級上涉水玩耍、五洞橋或卷洞橋邊的垂釣者耐心等待魚兒上鉤、朋友圈中看到江北公園荷塘中已露尖尖角的幾枝小荷了……在沒有永寧公園沒有綠道的上個世紀,像我媽這樣位於城郊的江邊村民,他們也依戀這條河流,或提著衣物到水埠洗滌,或以河水澆灌橘林和菜園。支流西江水清兮,可以濯洗晚歸農民們的舊毛巾,濯洗他們沾了泥巴的腳板和鋤頭。如今,江畔有了彩虹橋,有了吾悅廣場,有了朵雲書院,有了各路文化人音樂人短暫的停留,小城的生活情調和文化氣息已經不一樣了,普通百姓接受外界新鮮事物的廣度也和以前完全不同。

比如2022年12月初,以色列手蝶大師Liron Man也來了。他在書院咖啡廳放置了四個UFO形狀的樂器,每個樂器都像兩口鐵鍋倒扣在一起。Liron Man的中文名字叫李榮滿,他在全世界20多個國家巡演,因為熱愛中國並娶了中國妻子,他停留中國的時間更長些。演奏會間隙,有小夥伴上去,試著也用雙手拍打,發出的是沈悶難聽的噪音。而李榮滿的手指像被施了魔法,敲打出的聲音空靈神秘,仿佛天籟。這位來自以色列的音樂家,大胡子,深眼窩。他的容貌會讓人想到巴以沖突,想到戰爭。但他的手沒有選擇握槍,而是選擇了在手蝶上敲擊出美妙音符。記得那晚他為我們演奏的中國樂曲是舒緩動聽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音樂是沒有國界的,也無需語言,有些經典的旋律歷久彌新,一經響起,心領神會。

就像6月26日晚的黃巖朵雲之夜三周年獻禮,大賦格室內樂友人社的弦樂四重奏中有首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這首從俄羅斯民歌改編而來的樂曲,像是娓娓道來一般,深沈而憂傷。雖距今已有153年,但用來撫慰壓力重重的現代人的心靈,同樣感人肺腑且恰到好處。據說列夫·托爾斯泰當年聽到這一樂章時,曾因為它的感人而流下眼淚。

就像這個晚上,兩位老先生最後即興合奏的【梁祝】選段,柔美至極且帶點爵士風格。高中音兩把薩克斯連線起來的二重奏,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在互訴衷腸,也是兩只蝴蝶在飛舞,是兩朵雲在漫遊。

以上圖片由朵雲書院黃巖店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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