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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那杯陽羨茶,只是太濃

2024-06-14國風

蔣碧薇的一生,無論怎麽說,還是傳奇的。哪怕是大家閨秀,也不一定有此境遇。

她遇到了中國現代史上兩位非同凡響的人物——徐悲鴻,張道藩。前者為開啟中國美術事業的一代宗師,後者為掌控輿論樞紐的核心人物。

出身於宜城大家閨秀的大小姐,本與貧寒子弟無交集。奈何命運偏偏垂青於這位鄉下小子。當他在十裏洋場仿徨落魄之際,遇到了這位同鄉閨秀。是她的慧眼,相中了這位日後擎起中國美術教育事業大旗的青年。

想起古代小說中,落難公子中狀元,多是得到了有情女的青睞與資助。馮夢龍的三言二拍中,亦多有此舉。然而近代,狀元消失了。合該另辟蹊徑了。倒是有一沈秋水女,照搬此法,圈中了史量才,經營報業,使後者成了舊時代中國報業巨擘,如此慧眼,世有幾個女子能擁有?

因而,私語一番:日後江南後生之中,選擇意中人,大可不必只盯著鳳眼桃腮蜻蜓腰,而有主見的那雙慧眼,倒是人生航途中照亮遠方的燈塔。

蔣碧薇下的註沒有錯。在當時中國的那些人中,能有青年徐悲鴻那樣的才華的,還是鳳毛麟角。盡管林風眠,劉海粟等都是日後大師級人物,但徐悲鴻還傾力扶持美術事業後起之秀。

遠渡重洋,也是那個年代的熱衷。成群或成單的熱血男女,都漂出去了。

蔣碧薇舍下了家庭,陪著意中人在巴黎求學,深造。顛沛流離的生活,並沒有難住這對青年男女。彼時的血,是熱的;彼時的情,是堅的。在巴黎,蔣碧薇還認識了日後影響其一生的人物——出自天津南開的張道藩。她把最好的一面,給了張道藩。

能共患難者卻不能共榮華。這,也是一不幸。

從歐洲歸來的徐悲鴻,終於嶄露頭角,晉為畫壇新秀。這生活與日子,已非昔日黃浦江畔可比了。

全神貫註於事業的畫家,冷落了當年曾經義無反顧出走的那位女性。而乘虛而入的張道藩,則托起了蔣碧薇情感的天平。人生的愛,就這麽離奇。而兩千多封互訴衷腸的信件,該是讓人嘆為觀止了。

20年的同居,行至暮年,終於如一盆炭火那樣,漸漸熄了。張道藩迎回了法籍妻子素珊。而身後淒清的蔣碧薇,則過著獨居生活。

憑著記憶,她寫下了【我與悲鴻】、【我與道藩】。許是,在筆尖流過的往事中,她還能重溫昔日時光吧。

悠悠經年,她肯定還記得故鄉東氿西氿那潺潺清水,那散發著濃郁香氣的陽羨茶。她肯定還記得巴黎塞納河畔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少女時勇敢私奔,盛年時長袖善舞,中年時情屬兩端,暮年時孤冷清寂。唏噓不已的人生,成了民國的傳奇。

如若不是那一次私奔,日後哪來中國畫壇一顆擎天柱?哪來兩千多封數十萬字的情書?

而她的臥室裏,則掛著徐悲鴻給她畫的肖像——【琴課】。

2024.6.12張亞雄於江蘇·丹陽·新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