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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彥的一首詞,全詞於艷情中寄身世遭遇之慨,感情極為濃烈深摯

2024-03-12國風

元祐二年,周邦彥被調出京城,貶為廬州教授,然後流寓荊州約三年。元祐八年春天,又被任命為溧水知縣。這幾年是周邦彥思想與創作的重要轉折期。

元祐八年,周邦彥流寓荊州時感慨自己的遭遇,寫下了這首【少年遊】,全詞於艷情中寄身世遭遇之慨,感情極為濃烈深摯

【少年遊】

周邦彥 〔宋代〕

朝雲漠漠散輕絲。樓閣淡春姿。

柳泣花啼,九街泥重,門外燕飛遲。

而今麗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

不似當時,小橋沖雨,幽恨兩人知。

這首詞的大意是:

記得那時,清晨的陰雲,飄散著輕輕的雨絲;春天的樓閣,平添了淡雅的秀姿。楊柳哭泣,花兒悲啼,街上一片泥濘;門外的燕子,也濕漉漉懶得起飛。

如今,燦爛的陽光照亮了華美的屋子。正因為有了桃花一般美麗的你,我才感到春色的明麗。不過這情味,反而不如當年,我們冒雨在小樓相會,幽恨綿綿只有我倆知。

周邦彥能在抒情寫景之際,滲入述事。這首令詞寫兩個故事,中間只用「而今麗日明金屋」一句話中「而今」二字聯系起來,使前後兩個故事——亦即兩種境界形成鮮明對照,進而重溫第一個故事,產生無窮韻味。

「朝雲漠漠散輕絲。樓閣淡春姿」, 詞的一開始,一幅朝雲密布、細雨如絲的春景圖,便展現在人們的面前。那風雨中的樓閣,顯得有些暗淡,既沒有明媚的春光,也沒有溫馨的氛圍。不但人的感覺是灰色的,就連雨中的花柳、樓頭的飛燕,也都「零落成泥」、「差池其羽。」這就是他們過去聚會的環境。

「柳泣花啼,九街泥重,門外燕飛遲」, 言柳因風而欲泣,花沾雨而若啼,燕在風橫雨驟中而飛遲。「泣」、「啼」和「遲」,三字把客觀的景物人格化,在客觀的景物上著了主觀的感情色彩。

詞人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淒涼景物來烘托這對戀人的內心世界呢?詞裏沒有明確的交代,是封建的門第觀念成了他們結合的阻力?還是世俗的價值觀給他們的愛情抹上了陰影?就只有他們「兩人知」了。

「而今麗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 二句點明時間的推移,展示明麗的畫面:太陽此刻沖破雲層,業已爬上中天,照得樓宇金光燦燦,被春雨洗凈的桃花也更加鮮艷。

「而今」兩個字,把過去和現在聯系起來,形成鮮明的對比,給人以強烈的感染。「金屋」,用漢武帝金屋藏嬌典故,隱指作者自己所居之處。

「不似當時,小橋沖雨,幽恨兩人知」, 當時雨驟風狂,小橋動蕩,一水阻隔,相見恨難,只能偷偷地冒雨來往,如此「幽恨」,唯有你我兩人知道。

隱於畫面的「潛台詞」是:今朝,你該滿意了吧!這幾句,有力地反襯了「而今麗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這一全詞主旨,顯得蘊藉渾融,使人涵詠不盡,別具一種風情搖曳的韻致。

這首詞很有特色,回憶、對比、錯綜、條貫,交替運用,無不如意。在歡快中流露淒惋之情,在離合中參透人生之謎。文辭之細膩,風韻之俊美,是很少有人與之堪伯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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