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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刊】出品詩集榮登「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年榜」

2024-02-01國風

來源:中國詩歌網 2024-02-01 14:02 發表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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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0日,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年榜(2023)正式釋出,詩歌榜單中的前兩位——【水調歌頭】(胡弦 著)、【歡喜】(魯娟 著)皆由【詩刊】社編選出品,分別收入【新時代詩庫】和【第38屆青春詩會詩叢】。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是當代文學研究與批評的重要學術平台,在細審與瞭望的基礎上,推出年度文學榜單,盤點文學收獲,觀察年度走勢,褒揚優秀作品,助推文學新人。該榜單分為長篇小說榜、中篇小說榜、短篇小說榜、詩歌榜、散文榜、非虛構作品榜和新銳榜。【詩刊】出品正在成為熱門,近年來【詩刊】涉足圖書出版,憑借專業的編選能力和豐富的資源優勢,以「新時代詩庫」、「青春詩會詩叢」為代表的【詩刊】出品成效顯著,多部詩集在各年度評獎中脫穎而出,占據銷售榜前列。

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年榜(2023)· 詩歌榜

1.胡弦:【水調歌頭】,中國言實出版社2023年1月;

2.魯娟:【歡喜】,長江文藝出版社2023年1月;

3.馬累:【向晚】,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3年1月;

4.歐陽江河:【宿墨與量子男孩】,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23年1月;

5.趙野:【剩山】,南京大學出版社2023年2月;

6.陳東東:【略多於悲哀——陳東東四十年詩選:1981—2021】,上海三聯書店2023年3月;

7.李亞偉:【我在雙魚座上給你寫信】,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3年3月;

8.於堅:【漫遊:於堅詩選2011—2021】,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3年3月;

9.西川:【西川的詩】,人民文學出版社2023年5月;

10.胡續冬:【一個揀鯊魚牙齒的男人:胡續冬詩選】,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23年9月。

胡弦,著名詩人。著有詩集【沙漏】【定風波】【石雕與蝴蝶(中英雙語)】【星象(中西雙語)】【琥珀裏的昆蟲(中西雙語)】、散文集【永遠無法返鄉的人】等。曾獲【詩刊】【星星】【鐘山】【作品】等雜誌詩歌獎、花地文學榜年度詩歌獎金獎、騰訊書院文學獎、聞一多詩歌獎、徐誌摩詩歌獎、儲吉旺文學獎、柔剛詩歌獎、十月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現居南京。

胡弦【水調歌頭】詩選

活 頁

螺絲灣,古邗溝

許多年後,河流成謎,

一個暴君,變成了破謎人。

從謎底開始,他命人挖一條河,

以便自己在其中航行。是那種

繪有虎面的船,

滑行在中毒的時間中。

旗幟如火,謎面如油,

盛開的情欲如花團怒放,愛情

像被摧毀的天氣。

許多年後,大地已空,只有他

不願從少年的心中退場。

放縱與繁華之讓人興奮,

像在謎語中養虎。江南三月,

春天,謎一樣搖晃,

甲板、垂柳、博物館,像一群猜謎人。

運河流淌,少年仍在成長,低低的

虎嘯如夢境。

泊頭,明代沈船

……一個事故:

從佇列裏它突然消失了。

沈溺者,變得不可捉摸。

像個不知所蹤的異見分子。

又像避禍之道:長久的沈默使舌頭

成了埋在口腔裏的一艘沈船。

不再發出聲音。仰視中,

國家,像船隊正從水面滑過。

船底,像一張張無動於衷的臉。

槳,不斷探入水中,像搜尋,其實僅僅

只是在急迫地撥動時間。

而它的時間已停滯。

——愈陷愈深,繼續沈降,

徹底放棄了對眼前的感知,直到

進入完全的黑暗。直到無數年月後

一只無形的手,開始從記憶裏往外搬東西。

「它保存得很好,

就像一直等候在這裏。」

發掘現場,一群人憋足了勁

把它往上擡——像在

和它的下墜,以及

附著在它身上的重力拔河。

——也許仍有點早,

它黑黝黝的,對天光有點不適應。在思考

造就的黑暗中,它還

沒想好怎樣向我們開口。

高郵,盂城驛

你想給空無寫一封信。

你的信寄到那裏時,那裏

會出現一座房子:有人

為了接收一封來自未來的信而提前

等在那裏……

「相逢時的表情變得隱密,

並在另外的空間中發生了轉移。」

你仿佛在給天堂寫信,

有時候,你真希望天堂裏有個剩下的人

給你回一封信。

你站在那裏,擡起手,向著空無

敲了幾下,像在敲一扇門,

你甚至在心裏問了一聲:「有人嗎?」

回答你的是風,和一樹繁花。

後來,你站在一座仿古建築前。

真快呀,你的感冒還沒有好,

春天就到了。

揚州,史公祠

「最難的,是你不知道衣服在想什麽?」

公元1656,屠城後一年,史德威

葬史公衣冠於梅花嶺下……

告訴我,那布帛是怎樣

在離開肉體後獲取了生命?並從

被埋掉的黑暗裏提取呼吸。告訴我,

什麽人,正在無人註視處正其衣冠?

屈鐵枝頭,梅朵爆裂。

春天帶著怒氣,美在掙紮中分崩離析。

飛檐、船廳、朗朗木柱,你如何

說服它們在建築學賴恩身?

小雨落向瘦西湖。我們上橋,下船,

——並沒有出現在別的地方。來自

護城河的風在景區裏遊蕩,為花蕊

和善於遺忘的水面授粉。

祖逖擊楫,文山取義,危城中,

有人因憤恚而斷舌,碎齒。告訴我,

漫長妝容是怎樣

取代了葬在鏡子深處的人?

鎮江,運河入江口

夜晚,入江口像一間黑暗的屋子,

絞繩和帆索嘎嘎作響,聽力好的人

能從中聽到我們命運的預言。

而在皎皎白日,運河如鏡。

——倒灌的江水已放慢了速度,稍稍

和交匯的激情拉開了距離。但身體裏

殘留著從湍急、蠻橫之物那裏

借來的怪力。

——更大的水掌控著另外的流向。

船隊在經過,生活

正是從搏鬥後的疲倦中上岸的。

像一個舟子,拖著影子回到家中,

順便帶回了遠方的光影。

他的面容更新了庭院裏的空氣,

以及家人說話時的心境。

運河穿過街巷。它從江邊來,本是一個

倒影和漩渦的收集者。

——像一個巢,它變得克制,

彎曲,狹窄,卻意味深長,使生活

有一個在內部混合的深處。

門在掉漆,剃頭挑子冒著熱汽,

從樓上的美人靠上下視,

商業街裏水紋密布。

因為水的透明,這生活才變得

可以透視,並使這庸俗、

內藏沖動的日常,反射著刁鬥的視野

和船只的幻影。多少

秘密深藏,又無聲息地離去,一條

有經驗的河流,使街市

像一條有經驗的船:偉大的

技藝在制造微小的快樂,

並維護著它們的流動和完整。

時光粗野向前,而運河負責的

是古老感情的副作用。

水,因交匯、激蕩而混濁,留戀,

老城深處,河底的天空卻愈發清曠,

並分走了河流的一部份重量。

浚縣,大伾山石佛

天地已變,佛不變。

——俯視中,他不曾縮回他的手。

風吹過河道,仍有波浪在草尖上疾行。

——風是最好的致幻劑。

——仿佛仍有東西留了下來,

並活在那起伏中……

用於鎮壓的手,其後可以用於安撫,甚至,

會重新觸及另外的時刻:它調解過

激流內心盲目的自戀。

當激流消失,某種

神秘的威力,已從宗教

轉移到了情感中。

——是失敗的本能在處理

我們的生活:相比於手勢,手

是平庸的,但更耐用。對於

不斷到來的年代,手勢在拒絕;而手,

總是先於那手勢進入其中。

邵伯,古碼頭

水太清,像不存在。

水底,長草搖曳,像被風吹動。

船如懸空滑行。這是遠來的、

三五好友飲酒後的時光,回溯與辯論

恍如靈悟——其深處,空濛無底。

這也是那扮演空無的水:要釋放完重負,

自己,才能若無其事存身其中。

再往前,連片的野楓、構樹,影子

在水面舞動,仿佛在爭奪

一種難以自省的致幻術。

在亭子那兒,我們談到

重建的廟宇、簪花者,和一個詩人的離世……

有些傷感。

那傷感沒有聲音,迅速遁入真空。

護堰的石墻嚴峻而灼熱。借助它

毫無表情的面孔,一束

石縫間的小草在完成它的蔥綠。

台兒莊,丁字街

當船隊啟航,據說

所有波浪都無處躲藏。

據說,相對於那些野河,一條

人工的河流更需要感情。

我知道那些街市、家族。

大地變幻,它們生於碼頭,死於碼頭。

流水曾像火焰,穿過亂石與傳說,

開啟一首詩的第一行。

又像一根血管,潛伏在

對古老帝國的信仰中。

——它在皮膚下變慢了。古街上

是似是而非的古建築、私房菜、紅燈籠……

寬袍大袖的人,向風

借來的風度已被風索回。

古河道,從前是急迫的,總試圖

擺脫積沙的纏結,現在,

它在丁字路口迷了路。

明月走過高空,只觀看,不引領。人間

再次被置換。

碼頭已完成,群山已完成,

而運河捲動著,像古老的宗教,

尚未被完成。

紹興,鹹亨酒店

如果去看一個人,就太晚了,

只能看到店前他的雕像,

你雨天去,他就在雨裏,

你雪天去,他就在雪裏。

吃豆,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想站著喝酒,也可。

我們仍不關心「茴」字的四種寫法,但知道,

一不小心,就會失去膝蓋的危險。

沒有兒童,

世間,所有的兒童都已長大。

櫃台仍像一把曲尺,此間,

所有東西都已漲過價,

只有它,仍守著恒久不變的刻度。

北京,南新倉

下雨了,燈籠亮了。

房子也亮了,一片片紅光

被分給雨。房子像一只大燈籠,此刻,

最好的雨仿佛在圍繞它落下。

食客們落座。墻上的文字、圖片,

是關於房子的介紹。

南新倉,六百年,北京市東四十條

22號,它還曾是

避難所、兵器庫、廢墟……

沒有美味相佐,歷史也是難以消化的;所以,

改為一座飯店最合適不過;所以,

我們像坐在歷史深處飲酒,有些話,

就是說給不在場的人聽的;因為,

歷史被反復講述,但還是

有很多地方被漏掉了,比如,

窮人的胃,富人的味蕾,國家的消化系統。

萬事皆有約束,包括我們難以下咽的命運,

但口腔除外。如同秘密的職責,如同你咀嚼時

雨在窗外怪異的講述。

在古老的時代,總有船連夜入京,許多

描繪運河的畫卷向我們講述了那場景,

在通州,在積水潭,對桅桿

纏結不休的風離去了,靠岸的官船運來的糧食,

一直閃著和朝代無關的光澤。

熱鬧的街市,雨的反光,庸俗的生活裏一直都有

我們努力要抓住的夢想。

被拆解的光陰,一直都是一個整體,就像

我們繼續坐在這裏飲酒,並點亮了燈籠。

這糧倉誕生於遙遠的世代,但要取消和我們

之間的距離,總是輕而易舉。

也許,它無意指出我們生活的方向,

但假如你不熟悉自己的前世,

就交給他者來安排吧。

也許美味還不夠,謎語需要另外的密碼,

而在一切可以回味的事物的內部,哢嚓哢嚓,

不是切刀,是另有一座時鐘走得精準。

洛陽,大運河博物館

獨輪車不再需要推手,

桅桿,停在不知名的天空中。

一直有人在造船,但那些船

也許從不曾抵達過我們,倒是幻聽中

叮當的斧鑿聲不斷傳來,像一種

致命的誘惑。

「是的,一條河到最後

消失在博物館裏才是合理的……」

像一個惡作劇,在這世上唯一

沒有風的地方,帆都飽滿。而生銹的

箭頭射中的肉體,

已把全部的疼痛轉讓給了光陰。

我們邊走邊聊,聊到

那些在大地上消失的城市,是怎樣

像一艘艘船,秘密地泊在誌書中。

我們停在一張古地圖前:

大海居右,河道像秘密的語系。

紙張有比我們更深的沈默。

——燈突然滅掉了,我們咳嗽一聲,

燈再次開啟,博物館像一座

突然在光中冒出的

失蹤已久的碼頭。

無錫,清明橋

有人上橋,有人下橋,

我們習慣了跟著人群走,

他不,

他永遠在我們的另一側,不動,

靠給我們算命為生。

他說,大虎上京城,小鬼下江南,

雜技團的人腰太軟,

所以只能翻跟頭。

腰桿硬的人,都有後知後覺的後遺癥。

他說,河水在低處,

橋在高處,

國和家在車水馬龍中間。

他還說,只要他坐在橋頭邊,

這人間就不會換。

白天擺攤,

晚上不知去向。

偶爾,黃昏的橋邊空無一人,

只有他的煙頭在暗黑裏

一閃一閃。

他一直想給橋算算命,

可這橋一旦脫離了人的腳步,

獨自兀立,就沈沈的,

一下子鎮住了他所有感官。

他是個高人,

有時也喜歡說點瘋話,

比如他從不過橋去,

他說,橋那邊,是另一個年代,

如果他去了,橋,

也就不見了,

再想找他算命,

你得摸著石頭過河來。

有幾天他真的不見了,

有人說他病了,

有人猜他死了,

直到他忽然又冒了出來。

他有些羞愧,說,

沒算到有「四舊」這種東西。

他不再給人算命,

只閑逛,養花,喝茶,

看人下棋。

他們打趣他:算算,誰能贏?

他笑笑,不說話。

後來他真的不見了,再沒回來。

橋一直在。

有次,我坐船從那橋下經過,

仰頭看,橋,高高的,

像座天上的建築。

常熟,尚湖

昨夜有人飲酒到天亮……

山莊僅供參考,美人、義士、亡國者,

僅供參考。照例,

書頁從逝去多年的人那裏

接過廢墟,和無法修復的朽壞了的情節。

晨光熹微,老藤條在檐頭晃動,

它纏住的東西,一松開

就會變成陣陣無法收回的風聲。

照例,宿醉搖晃,意氣難平的人、被痛苦

折磨過的事物,都有些模糊。

放松下來的水,是解除了內心緊張水,

細波粼粼,像從無數時光中撿回的光。

水上新荷,是清香中一位剛剛痊愈的神。

一個空懷抱,悄悄退回到有限中,

又敏感於和世界重新摩擦時

產生的、嶄新的知覺。

杭州,咖啡館

古橋高聳,咖啡館的木質平台

延伸到水邊。

明月滑下柳絲,

帶著柔軟光束。

而人呀,是否要經歷過漫長黑夜

才會變得更好?

神意荒疏,護城河停止了捲動,現在,

迷離光暈,是人間幸福的一部份。

我們在橋邊散步,又坐上船,劃向

星空燃起又熄滅的地方。

明月位移,竹影、爬藤、碎花和木紋、

老照片裏的琥珀黃,

都是水的回聲。

我們坐在靠河的窗邊,笑意

在眉宇間流動,

你的面龐正是初夏的模樣。

——古老的水在你眼眸裏閃光。

蘇州,楓橋

橋,臥在殘月下。

蟋蟀,遺落在黑暗中的小樂器。

春箋繁花已去。要經了霜,

才會有最後,才知道什麽是剩下的。

案幾上,杯盞是剩下的,

晚鐘裏,寒山寺是剩下的,

時空挪移,船隊的引擎突突響,

十步之外,整條大運河都是剩下的。

站在橋上的我,被剩在誰的扶手邊。

一棵晚楓,像個剩下的僧侶。

魯娟,彜族,1982年出生於四川大涼山。曾獲首屆四川省十大青年詩人、第六屆四川少數民族文學創作優秀作品獎、第十一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第九屆四川文學獎特別獎、第六屆徐誌摩青年詩歌獎。出版有詩集【五月的藍】【好時光】。

魯娟【歡喜】詩選

祖母

「如果沒有見過你祖父奔跑,

像匹馬狂野,

像只羚羊敏捷,

像頭豹子從容,

我怎會走進那個漫天星光的夜晚。」

祖母說,

「如果沒有走進那個星光之夜,

我又怎麽證明自己活著並美麗過。」

自畫像

嗨,你好!

我是五月清晨無名的藍色小花,

我是二月夜晚奇異的果實。

我是金沙江邊炙熱的石塊,

我是鋼筋水泥間冰冷的鐵。

我是山岡自由野性的風,

我是界限分明的圍欄。

我是驚世駭俗的獨立,

我是千年如一日的犧牲。

我是快馬加鞭的急迫,

我是流水綿長的緩慢。

我是土地的歌者,

我是大海的水手。

我是男人中的女人,

女人中的男人。

我是完美無瑕的理想,

我是漏洞百出的生活。

我是所有矛盾的綜合體,

我是所有綜合體中的矛盾。

我是瓦崗所聖①獨一無二的發音,

我是各種語言混雜的融合。

我是語法的親戚,

我是文字的女兒。

三十多年來,我苦苦癡迷

只因除此以外,我別無他長。

①瓦崗所聖:彜語,即四川大涼山雷波縣瓦崗。

古陶罐

等待到絕望的最後一刻,

奇跡就會發生。

女人們赤腳,

穿過村莊去取水,

盛於雙乳般的容器,

在久旱無雨的大地上,

餵養我們。

母親

魚兒們徜徉於

溫暖的母性之湖

那金子般、金子般

波光粼粼的湖水啊

無論遭遇多少冰冷或堅硬

始終潤澤

女人不在的火塘會熄

女人不在的森林會黑

女人不在的山岡會慌

一千個生生不息的村莊

端坐一千位楚楚動人的母親

姑娘們

她們輕易帶來明晃晃的夏天

所到之處,

一叢綠爬上一叢綠

一寸新鮮追上另一寸新鮮

從林間到河岸

從玉米地到打麥場

沒有任何來由地大笑

婀娜的腰身左右搖擺

河水一次比一次漲高

鳥鳴一陣高過一陣

害羞的少年因此拐早了彎

她們依然一遍遍大笑

沒有來由,停不下來

與好脾氣的秋天撞個滿懷

一不小心,露出三三兩兩的花頭巾。

小晨曲

一個早起的人

在清晨行走

一處小黑點

遊移於大地

這個粗枝大葉的人

稀有、莽撞,想要驚動

無數沒有醒來的美

體內藏有松濤

一陣又一陣

他的孤獨顯而易見

他的熱愛更勝一籌

渴望在路上遇見

一個散發案樹氣息的女人

她的皮膚有青稞的光澤

她的頭發有密林的波浪

禱告

重要的不在於她念些什麽

或者為什麽念

在於她念到那些愛的名字時

渴望給予祝福的偏執

狹隘卻熱烈,完全不容分說

以至於愛每次都成全了她

讓她像一尊神閃閃發光

當她洗凈雙手,跪在神靈們面前

無事

山中無事

最好的光陰在其中

從山上下來的人

未想一晃就白了頭

匆匆輕易離開後

渴望每一步艱難返回

一生全部的忙碌

只為重返林中溪澗

日照巖石

山中無事啊

所有奢求的日子最終攀沿至此

名字

山中有獐子,也有麂子

有狗熊,也有野豬

有雉雞,也有孔雀

有蛇,也有松鼠

我們給它們各種稱謂

以便區別

當某一瞬,它們

偶遇我們中任何一個

驚慌失措之際

稱我們什麽才好

雨中曲

我聽見雨水敲打樹皮的聲音,

童年的小手出來開門,

沿著一圈一圈的年輪。

我聽見塵埃反彈的聲音,

它們吮吸,尖叫,被滋潤

迷戀著這流水的身體。

我聽見螞蟻一家竊竊私語,

像極了我不茍言笑的父母

不知如何是好地愛著女兒

我聽見許多人聚合又分開

分開又聚合

在這滾滾不息的塵世。

訂閱2024全年【詩刊】 綜合自:【詩刊】社、中國作家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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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王傲霏,二審:曼曼,終審:金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