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灌木,被一茬茬砍伐
甚至連根拔起,剩下的幾棵樹樁
在懸崖邊,一半在懸崖之上
一半在巖石縫隙中,像巖石的一部份
在靜寂之地,保持平衡
周而復始推進年輪
被我砍伐的那些灌木,在竈膛裏
劈啪作響,黑黢黢的房屋
被火苗照亮,這是一個時代的記憶
一段時間,我憂心於樹樁的幹枯
再也長不出新綠。後來
山裏草木蔥郁,鳥鳴山幽
我沿著深山的小溪逆流而上
一條山路已荊棘叢生,我從山腳爬到山頂
再從山巔下到谷底,在一次攀爬中
我看見,一棵樹樁長出了新枝
像春天,再一次在它的體內醒來
初 冬
初冬,他在院子裏
對郁郁蔥蔥的爬山虎,有著
無限的眷戀。他抱著院子裏的一棵樹
用力搖,一些樹葉紛紛落下來
或許,他不想每一天
都看到這些金黃的樹葉,隨風飄零
他要把樹上剩下的葉子,搖下來
此刻,一位小姑娘站在樹下
正等待著無邊的飄落,盡管
她還不懂得飄落的含義
幾片樹葉落在她身上,像正午的陽光
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他的老伴拿著掃帚,站在一旁
等著這些樹葉,紛紛落下
她要把這些飄落的樹葉打掃幹凈
他們互相瞅一眼,然後
再瞅一眼,滿地飄落的樹葉
恍如他們逝去的時光
文/朱良德
編輯/邱奕
二審/姚曼
三審/黃蔚